第101章 三合一(1 / 2)

紀靖柔抬手扶正紀新雪頭上的細釵,語氣說不出是無奈更多還是寵溺更多,“你笑什麼。”

“沒。”紀新雪搖了搖頭,問道,“長姐比較中意誰?”

按照這五個人的身份,如果紀敏嫣同時看中多人,不是不可以同時收多人入府,隻看紀敏嫣如何取舍。

“你猜?”紀靖柔眨了眨眼睛,提示紀新雪,“我曾在信中為長姐提出建議,但長姐選了彆人。”

紀新雪以手杵臉,陷入沉思。

有點難猜,從前他預測紀敏嫣在婚事上的選擇,從未猜對過。

半晌後,紀新雪才滿臉遲疑的說出答案,“侯府世子?”

“你怎麼知道?”紀靖柔詫異的抓緊紀新雪的手臂。

從紀靖柔的反應得知自己猜對,紀新雪的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隻是覺得他最有可能被長姐看在眼中。”

紀靖柔臉上閃過挫敗的情緒,小聲嘟囔,“我還以為我沒猜對阿姐的心思,是因為我比她小兩歲,沒想到竟然是因為不夠聰明。”

她自認是家中兄弟姐妹中與長姐最親密的人,有些話長姐不會與長兄說,也不會與明通說,但會寫在信中與她傾訴。

收到長姐的信,她幾乎兩日沒有閉眼,仔細思索五個人身上的利弊,最後建議長姐選擇公府的紈絝郎君或探花郎為駙馬。如果喜歡小官之子,也可以遞話過去,在大婚後將其收為房中人。

兄弟姐妹中屬長姐和小五最聰慧。

小五能隻用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猜到長姐的選擇,定是因為聰明的與長姐想到同處。

“長姐在北疆將軍的幼子和侯府世子之間猶豫許久,心中更中意侯府世子,她還沒與阿耶說心中已經有選擇,打算等年後再說。”紀靖柔歎了口氣,仔細與紀新雪說侯府世子的來曆。

汝南侯算是虞朝為數不多的開國勳貴,在前朝時隻是普通商人,因為在武寧帝最艱難的時候,傾全族之力為武寧帝提供三個月軍需,得以將幼子送到武寧帝身邊。

這名幼子便是飛將軍,初代汝南侯。

武寧帝駕崩後,汝南侯立刻致仕。汝南侯世子借他的光,一舉成為乾元帝身邊的近臣。

可惜汝南侯世子還沒來得及平步青雲,就因為保護乾元帝,亡於刺客刀下。汝南侯世子的獨子年歲還小,乾元帝便封汝南侯世子的妹妹為貴妃,汝南侯府仍舊在乾元朝風光十幾年。

然而汝南侯府的繼承人似乎都沾了些黴運在身上。

汝南侯世子的獨子娶妻後成為汝南侯世孫,在金吾衛補職,眼看就要平步青雲,偏偏趕上獵山之變。他幸運的沒有成為刀下亡魂,腰間卻遭遇重擊,再也站不起來。

汝南侯受不了女兒、外孫都在獵山之變中喪命,孫子也落下終身殘疾的現實,纏綿病榻幾個月後亡故,世孫成為新任汝南侯。

新任汝南侯痛定思痛,決定讓獨子棄武從文。他花費大量錢財和心思為獨子聘請名師。隻求獨子能夠金榜題名,哪怕是最後一名。

為了達成目標,新任汝南侯嘗試過所有能嘗試的辦法。包括但不限於用砸錢的方式讓獨子去各種名聲在外的學院讀書、散財資助寒門學子為獨子祈福......邀請每屆新科進士在汝南侯府單獨教導獨子。

最後,新任汝南侯放棄這個奢望,為獨子求娶狀元的女兒,總算是迎來汝南侯府的文曲星。

這個文曲星就是紀敏嫣屬意的駙馬人選,現任汝南侯世子。

紀新雪垂目斂去眼中的複雜。

汝南侯府的底蘊遠比他想象中的更深厚。隻要老侯爺還活著,首位汝南侯積攢的人脈就不會與汝南侯府斷了關係。

這些年老侯爺為獨子‘求學’之事耗儘心血,不知道在文臣中積攢了多少人脈。

汝南侯雖然在讀書方麵隻通了六竅,性格卻極通透,無論是與勳貴子弟還是與讀書人都能說到同處。

有幾代人積累的底蘊在,隻要汝南侯世子的真才實學配得上他在外的名聲,哪怕他再怎麼不通人情世故,無法在官場上有作為,也至少能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士。

紀靖柔抓起紀新雪腰間的流蘇把玩,眼中的沉鬱越來越濃。

長姐若是真的喜歡汝南侯世子,就不會在下定決心後仍舊猶豫,非要等年後再將這件事告訴阿耶。

她怎麼可能完全猜不到長姐為什麼會選擇汝南侯世子,隻是不願意往那方麵想而已。

阿耶堅持為先帝守孝三年,從焱光二十一年到長平二年,後宮所有嬪妃都在飲避子湯。

長平三年,嬪妃們停藥。兩年來已經有三名貴人有孕,誕下皇嗣晉升為庶妃。

分彆是兩名公主,一名皇子。

長兄已經不再是阿耶唯一的皇子。

“阿雪......”紀靖柔語氣茫然,不知道該與妹妹說什麼。

她不是無法接受弟弟妹妹的存在,因為她知道,無論有多少弟弟妹妹,阿耶對她的寵愛和縱容都不會減少。

但隻要想到剛出生幾個月的小弟弟有可能威脅到長兄的地位,她就沒辦法喜歡小弟弟。

紀靖柔以隻有她和紀新雪能聽到的聲音道,“要是阿耶能早日立長兄為太子就好了。”

這樣的話,她就能繼續期待弟弟妹妹的出生。

紀新雪幾不可見的點頭,他也發自內心的希望長兄能早日成為太子。

不止紀靖柔和紀明通在信中暗示,覺得與出生不久的弟弟妹妹之間有隔閡,他也有潛邸的兄弟姐妹與宮中的弟弟妹妹們是兩代人的感覺。他會對宮中出生的弟弟妹妹產生對小輩的寵愛,但很難有依賴的情緒。

選誰為太子,什麼時候立太子是家國大事,紀新雪相信長平帝會做出最適合的選擇。

這些年除了紀寶珊之外的人紛紛去封地巡查,隻有紀璟嶼始終留在長安,已經能看出長平帝仍舊傾向長子。

紀新雪不願見紀靖柔沮喪的樣子,故意問紀靖柔感興趣的話,“阿耶有沒有為長兄擇親?”

如果阿耶有意立長兄為太子,定會在擇親的人選中有所體現。

畢竟太子妃是未來皇後,還是注定無法得到婆母幫扶的未來皇後。沒有能讓內外命婦服氣的本事,絕對會有‘災難’發生。

紀靖柔臉上的沉鬱稍緩,眼中露出淺淡的笑意,“司徒的孫女、千牛衛將軍戎廣的嫡幼女或禮部尚書的嫡長孫女。”

司徒進長安前,已經任太原府府牧近十年,稱得上是三朝元老。戎廣在長安武將中的地位僅次於莫岣和鄧紅英,與定北侯仿佛,但莫岣、鄧紅英家中都沒有適齡的女郎,定北侯又比不上戎廣有個做司徒的父親。

戎家女郎能算得上是長安武將中,家勢最顯赫的適齡貴女。

張家自開國起便代代出禮官,雖是文臣,前程卻比勳貴還穩定。

從武寧帝到長平帝,五代帝王共用八名禮部尚書,其中六人出自張家。

除禮部之外,鴻臚寺、光祿寺、太常寺、宗人府內皆有禮官,大多是由張家人或張家人的門生勝任。

即使禮部是公認的養老衙門,與禮沾邊都是養老的官職,做到張家這種程度,仍舊讓人不能小覷。

張家教導嫡長女最嚴格,向來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典範。文臣想要張家的關係網,勳貴和武將想要沾上張家的清貴氣息。

當年張家女郎的親姑姑出嫁時,長安不知道鬨出多少笑話。最後清河郡王世子憑家中老父去向焱光帝求得賜婚,成功抱得美人歸。

紀靖柔忽然想起紀新雪和虞珩身邊就有禮部尚書府的人,補充道,“可能是你那個伴讀的親姐姐。”

“已經定下,隻從這兩個人中選?”紀新雪追問道,“讓阿兄自己選?長姐怎麼說。”

紀靖柔點頭,“阿耶讓長兄從這兩個人中選,沒說不能是彆人,但長兄不是長姐......”

紀新雪秒懂,長兄從未對阿耶說過‘不’字,又沒有非要娶之為妻的女郎。除非突然叛逆,否則長兄絕不會在婚事上突然生出反抗阿耶的想法。

“長姐說婚事讓長兄自己拿主意,專門在信中提醒我,不許我給長兄提建議。”紀靖柔轉頭看向身側的聰明妹妹,“如果你是長兄,你會選誰?”

紀新雪知道紀靖柔的意思。

不是問他,如果是長兄,會選誰攜手一生、榮辱與共。是在問他,如果想當太子,會選誰做太子妃。

他認真的思索了會,在紀靖柔手心寫下個‘張’字。

戎家是在焱光朝,突然入焱光帝的眼才能起勢,然後在長平朝烈火烹油,一舉成為新貴。

張家卻是從武寧朝開始,細水長流的發展到今日。

雖然以權勢來看,張家遠不如戎家,但以穩定來看,戎家遠不如張家。

無論是出於私心考慮,還是從客觀因素分析,紀新雪都覺得長平帝至少會在二、三十年之內保持鼎盛。

紀璟嶼脾氣溫吞、與世無爭,又待父至孝,絕不會有等不及的心思。

戎家在短短二十年內,站在虞朝權利頂峰,眼看著還能更進一步。修養跟不上權勢,難免會出現根基不穩的情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出昏招拖累紀璟嶼。

因為戎家飛快起勢,簇擁在戎家身側的底層官員,十有**都是見風使舵、急功近利之人,很容易自下而上的影響到戎家的心態。

相比之下,張家已經有旱澇保收的清河郡王世子妃,即使再出個有希望成為太子妃的親王妃,也不會輕易鋌而走險。

萬一......長平帝最後選了彆人,張家也能護著紀璟嶼。

紀靖柔仔細感受手心上的字跡,剛舒展沒多久的眉心再次緊皺。她心中合適的人選是戎家女郎。

又和聰明妹妹的選擇不同,唉。

說完長姐和長兄的婚事,紀新雪自然的想到紀明通。

過了年,紀明通十七。早些開始選駙馬,再仔細準備大婚的細節,差不多十九歲到二十歲之間出嫁,時間剛剛好。

“她啊,一時半會定不下來。”紀靖柔懶懶的搖頭,忽然有些理解長平帝為什麼越來越急的催促紀敏嫣成婚。

紀明通也在擇婿,大部人還沒到紀明通眼前,已經被華陽長公主和紀成否決。

這兩人說什麼,紀明通就信什麼,連人都不肯去見,直接用從華陽長公主和紀成那裡聽來的理由否決長平帝為她選的人。

紀明通前麵還有三個未婚的兄姐,長平帝本就對她耐心有限,又見紀明通滿身還沒長大的孩子氣,整日就知道纏著已經與賢貴太妃的娘家侄子定婚的華陽長公主和已經當差的紀成玩耍,乾脆不再理會紀明通。

“四姐身邊那個姓康的郎君被打發走了?”

紀新雪愉悅的眯起眼睛,聽到這麼多有關兄姐們婚事的內情,總算是有件能讓人心情變得輕鬆的事。

紀靖柔發出聲輕笑,想起當初紀新雪還在長安的時候,紀明通在‘情郎’和紀新雪、紀成、華陽長公主之間的瘋狂搖擺。

她無情打破紀新雪的幻想,“你和華陽、平國公還沒對他下過死手,他怎麼可能舍得離開小四?反正他不可能成為小四的駙馬,我就沒提起他,免得壞了你的好心情。”

紀新雪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哀怨的看向紀靖柔。

天色漸暗,紀靖柔高聲讓馬車外的金吾衛去取她的衣物和被褥,要與紀新雪抵足而眠。

紀新雪緊張的眨了眨眼睛,試圖說服紀靖柔打消這個念頭。他故意垂著頭,以沮喪的語氣開口,“我晚上熟睡的時候經常發出很難聽的聲音,阿姐會被我吵的睡不著。”

紀靖柔似笑非笑的盯著紀新雪,冷哼一聲,忽然陰陽怪氣,“襄臨郡王都能睡著,我卻睡不著?”

她抬起的手,本是想掐在紀新雪臉上,最後卻隻在紀新雪的耳側點了點。

不能動臉,這麼美麗的臉絕不會留下任何印子。

今後要是讓她發現誰敢動紀新雪的臉,她非得和那人拚命不可!

紀新雪眉宇間浮現明顯的心虛,在關鍵時刻情商拉滿,“那段時間我們都失眠,單獨睡也是睜眼到天亮,所以才會湊到一起。我舍不得阿姐因為我的吵鬨,睡不著覺。”

紀靖柔聞言,豎起的眉毛稍稍放平,終究還是沒忍住蠢蠢欲動的手,在紀新雪的側臉輕輕摸了下,“沒事,阿姐看到你就高興,睡不著也高興!”

完全感覺不到上妝的痕跡,果然是天生的白!

阿雪好會長,容貌像阿耶,天生的白皙像鐘淑妃,全挑優點長!

從紀靖柔提起虞珩的那刻起,紀新雪就沒辦法再拒絕與紀靖柔抵足而眠。

隻要用了‘不習慣與人同睡’、‘不想讓彆人看到頸間的傷疤’......‘有人在身邊的時候睡不著’的借口,必定會麵對‘你對姐姐竟然還沒有對虞珩親近。’的靈魂質問。

紀新雪思來想去,發現隻有直接對紀靖柔坦白性彆,才能在不傷感情的前提下拒絕抵足而眠的提議。

他抬手搭在頸間的絲巾上,眼中浮現猶豫。

“公主,您快去看看郡王。”林蔚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郡王忽然暈車,已經吐了兩次。無論我們怎麼勸,他都不肯用藥。”

紀新雪立刻將抵足而眠的危急忘在腦後,箭步衝出馬車,“怎麼回事?”

他從未見過虞珩暈車,難道是風寒?

林蔚立刻抬起手臂扶紀新雪下車,連聲道,“原本我、郡王和顏夢、張思儀正在玩雀牌打發時間,郡王忽然臉色難看,急匆匆的跳下馬車。我們追上去,發現郡王正在路邊嘔吐。從那時開始發作,距今至少有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紀靖柔也從馬車裡探出頭,“宣太醫診脈了嗎?我那裡有些好藥。”

林蔚匆匆對紀靖柔拱手,“太醫說隻是暈車,因為郡王今日吹了冷風才發作的格外厲害,隻要用藥就能緩解頭疼惡心的症狀,郡王卻不肯用藥,想要強撐過去。”

“這怎麼行?”紀靖柔也扶著林蔚的手臂跳下馬車,大步去追已經提著裙子跑開的紀新雪,“讓太醫直接熬藥,多熬些,要是他還不肯吃藥,便找人將藥灌下去。”

林蔚陷入沉默,郡王不肯吃藥,當然要哄郡王吃藥,怎麼能灌?

紀靖柔沒聽到林蔚的應答,以為林蔚沒聽清她的話,特意重複了次剛才的交代。

又沒聽到林蔚的應答,她詫異的看向林蔚。

林蔚在紀靖柔逐漸不耐的目光中沉重的點頭,轉身去找太醫。

還好未來郡王妃對待郡王時,向來耐心十足,不像寶鼎公主這般粗......不,已經沒有未來郡王妃了。

林蔚惆悵的歎了口氣,腳步不知不覺的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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