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三合一(1 / 2)

然而無論虞珩和紀成如何處心積慮的逃避,隻要長輩們有心,總會有他們躲不過去的‘相親宴’。

自從虞珩回到長安,清河郡王府每隔五日就會以各種借口舉辦次宴席,其中包括但不限於賞花、賞玉、賞景.......頗有沒完全解決宗室適齡小輩的人生大事,宴席就永遠不會停止的意思。

虞珩不想引起長平帝和清河郡王世子的注意,不能每次都拿傷勢反複、遇到突發事件,不得不立刻處理等,做為難以赴宴的理由。

冬月二十一,清河郡王妃壽辰。

於情於理,虞珩和紀新雪都要露麵。

各地稅收已經徹底結束,賬冊和部分稅銀陸續送回長安。

紀新雪雖然不需要親自帶人查賬,但也無法得閒。他既要根據賬冊記載的雜項,推算當地的經濟情況。又要統計各地稅官的‘總結報告’,查缺補漏,擬定稅法需要變通的地方,為明年將新政推行到更多的地方作準備。

虞珩見不得紀新雪辛苦,連續幾日都留在玉和宮,幫紀新雪整理文書,圈出需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紀明通和紀成帶著請帖來玉和宮找他們,他們才驚覺今年是清河郡王妃的整壽。

好在無論是安國公主府還是玉和宮,都不缺心思細膩的人。早在三個月前,他們就在林釗和碧絹的提醒下,準備好給清河郡王妃的壽禮。

即使收到請帖時,再有兩日就是清河郡王妃的壽辰,也沒有因為時間匆忙而狼狽。

虞珩和紀新雪在清河郡王妃壽辰的前一日出宮,打算從安國公主府出發,去清河郡王府赴宴。

連續忙碌幾日,難得在早起的時候有閒暇的時間。紀新雪忽然生出活動筋骨的心思,換上騎裝前往演武場。

他如今住在冷暉院的後院,未免打擾虞珩,特意繞小半圈,從角門往習武場的方向去。

半刻鐘後,紀新雪發現,他迷路了。

“殿下?”

女官晴風和內侍春曉滿眼茫然的看向紀新雪。

他們都是兩個月前才到玉和宮,對安國公主府的了解還不如紀新雪。

“嗯”紀新雪漫不經心的應聲,轉身看向來路。

演武場在冷暉院的正北方,他是從東北方向的角門離開,然後順著小路往西北的方向走。

難道在還沒到演武場的時候走過頭,從演武場的東南方向,直接走到演武場的西南方向,以至於已經處於演武場的北邊?

經曆短暫的困惑,紀新雪心中對安國公主府的好已經遠超過想去演武場的一時興起。

安國公主府的占地比嘉王府大五分之二,比清河郡王府大五分之三,又隻有虞珩這個小主人。

可以說在長安之內,虞珩可支配的空間僅次於坐擁皇宮的長平帝。

要不是虞珩家底豐厚,可能連宅子都養不起。

為防止仆人在空院中亂竄,擾亂公主府的秩序,安國公主府內隻有中軸的所有院子未曾上鎖,不限製仆人的行動。

東府和西府內的院門都有銅鎖,除每月打掃的特定日子,隻有公主府左衛在內巡邏。

雖然自從焱光十八年認識虞珩起,安國公主府就對紀新雪沒有秘密。

但中軸各院已經能完美的滿足虞珩和紀新雪的所有需求,以至於紀新雪從未對東府和西府有過好奇的心思。

紀新雪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沒選擇原路返回,換了個方向往南走。

為清河郡王妃賀壽不能遲到,與其獨自亂轉,不如改日和虞珩同行,仔細欣賞東府和西府的布局。

越過十多顆足有小兒腰粗的梅花樹,看到陌生的院子時,紀新雪轉頭看向大門處的銅環,果然不出他所料,有個巴掌大的黃銅鎖。

連續走過三個帶鎖的小院,紀新雪忽然聽見整齊的腳步聲。

身穿輕甲的壯漢從拐角處走出來,每個人的肩膀處都有指節大的銀雕,在日光下隱約能顯現出‘安’字。

“給殿下請安。”壯漢們整齊的朝紀新雪抱拳。

紀新雪點頭,示意左衛先行。

時間還來得及,足夠他邊‘探險’邊回正院,不必急著尋人帶路。

始終默不作聲跟在紀新雪身側的晴風忽然停在原地。

她滿臉呆滯的朝遠處看了會,立刻抬腿追上紀新雪,恨不得能與同樣因為還沒摸清紀新雪的脾氣,不敢輕易開口的春曉貼著走。

“殿下......”晴風抓住春曉的手腕,語氣止不住的顫抖,“前麵的院子沒鎖門,還有人影!”

紀新雪聞言,立刻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打量晴風。

碧絹隻會在夜裡格外怕忽然出現的人影、燈影......任何影子,晴風竟然比碧絹還膽小,晴天白日就會被人影嚇得止不住的顫抖。

他哭笑不得的道,“正好有人在裡麵打掃而已。”

即使公主府左衛不如金吾衛,也不會在巡邏的時候,忽略如此明顯的異樣。

晴風再次愣住,臉上浮現赧然,眉宇間的懷疑卻始終沒有徹底消散。

她明明沒有因為紀新雪的話打消顧慮,卻強行拽著春曉走到紀新雪的前麵。如同正在狩獵的貓兒似的警惕的望著院門大開的地方,牢牢將紀新雪護在身後。

紀新雪搖了搖頭,緩步跟在晴風和春曉身後。

因為晴風緊張兮兮的模樣,紀新雪難免多看幾眼一路走來唯一沒有上鎖的院子。

越是仔細觀察,越能看出這座院子的與眾不同。

對比之前那些明顯已經很久沒有翻新過的院子,這座‘瓊花院’,不僅從瓦片到大門皆是嶄新,門口還有似有若無的花香。

味道並非來源於隨處可見的梅樹,像是在這個時節隻能養隻暖房的月季。

難道是花房?

瓊花院的門房注意到停在院門處的紀新雪,主動從裡麵迎出來,滿臉遲疑的打量紀新雪的穿著,似乎在猜測紀新雪的身份。

春曉輕咳一聲,“這是五殿下。”

仆人聞言,臉上的遲疑立刻變為慌張,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發出會讓人覺得膝蓋隱隱發痛的聲音。

“奴給殿下請安!”

紀新雪示意春曉將仆人扶起來,隨口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周圍的院子中,唯獨這裡沒上鎖還在近年翻新過,肯定有特殊的用處。

“回、回殿下的話,平日裡負責西府掃灑的......仆人,都在這裡。”仆人磕磕巴巴的答道。

紀新雪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毛。

說謊。

焱光十八年,虞珩剛搬到安國公主府的時候,公主府內的所有院子都翻新過。周圍的院子隻是比瓊花院稍差,遠遠沒到無法住人的程度。

與落魄勳貴府中的院子比較,瓊花院周圍的院子即使因為久無人氣,沒辦法與當家人的院子相比,也能比得上小主子所住的院子。

虞珩再怎麼對下寬和,也不至於貼心到特意翻新專門給仆人住的院子。

“殿下?”

青竹的聲音忽然在紀新雪身後響起。

紀新雪聞聲望去,聽聲音時還在遠方的青竹已經到他麵前。

青竹奉命將新送來公主府的話本送到瓊花院庫房,萬萬沒想到會在瓊花院的門口見到紀新雪。

他竭儘全力,才阻止心中陡然生起的驚恐浮現在臉上。

雖然郡王從未明說過對五殿下有不應該的心思。但郡王在西府中挑選瓊花院,處處仿照玉和宮正殿翻新。又讓人連續幾年搜羅龍陽話本、畫冊存放在瓊花院,總是在五殿下留在宮中的時候到瓊花院留宿......

青竹不像紫竹那般死腦筋,早就從各種細枝末節處察覺到異常。

他急中生智,咽下嘴邊的‘您怎麼在這裡?’,變成“原來殿下在這裡。”

紀新雪輕咳一聲,不想提迷路的窘事,反問道,“鳳郎醒了?”

青竹不知道,他醒來便去公主府後門等送最新話本、圖冊的人,還沒去正院給虞珩請安。

他快速的瞥了眼太陽的位置,篤定的點頭,“郡王正在洗漱。”

紀新雪發現青竹的小動作,理所當然的以為青竹是在擔心他和虞珩能不能準時到清河郡王府。

以他們與清河郡王府的親近,肯定不能在臨開宴的時候,掐著時間入席。

紀新雪示意青竹為他帶路,沒執意計較仆人的隱瞞。

瓊花院的仆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騙他,說不定院子內有涉及到安國公主府機密的事,比如瓊花院是安國公主府隱藏的庫房?

他何苦為難仆人,不如回正院問虞珩。

青竹見紀新雪臉上始終未曾有怒色,還輕易應允立刻回正院的事,提在嗓子眼的心頓時落下。

他機智的帶著紀新雪繞路,從西府側門走,免得紀新雪發現瓊花院與正院隻隔一堵牆和兩個院子,發現更多不對勁的地方。

半刻鐘後,青竹在西府側門前,眼睜睜的看著抬新話本和畫冊的小廝直勾勾的迎著他和紀新雪走過來,險些當場昏厥。

紀新雪覺得抬木箱的兩名小廝格外眼熟,似乎已經見過很多次,忍不住問青竹,“他們叫什麼?”

青竹等到不得不開口的時候,才下定決心說實話,“如意和得願。”

“得償所願?”紀新雪笑道,“這是誰取的名字?不像是林將軍的風格。”

目的性未免過於強烈。

青竹痛苦的閉上眼睛,小聲道,“郡王......嫌棄他們的名字不好聽,隨口為他們改名。”

紀新雪眼中浮現意外,追問道,“他們原本的名字是什麼?”

青竹快速思考,青稞和紫草剛到郡王身邊就被賜名,知道他們本名的人不多。如果他及時封口,隻要五殿下沒起疑心,特意探究這件事,就不會知道真相。

“他們原本叫烏雞和黑狗。”青竹滿臉真誠的道。

紀新雪愣住,仔細打量距離他越來越近的兩個人。

眉目清秀,膚色正常,怎麼看都與‘烏’和‘黑’沒有關係。

稀裡糊塗的編出連串的謊話,青竹反而平靜下來,他冷靜的道,“您有所不知,各府的仆人都會在馬上要去新主子身邊伺候的時候,故意為自己取個既不犯忌諱又不好聽的名字,以此博取被主子賜名的風光。如狗蛋、拴住等名過於不雅,容易弄巧成拙,動物名反而樸實可愛,更容易吸引主子的目光。”

紀新雪目光掃過滿臉不自然的晴風和春曉,點了點頭。

他們剛到玉和宮的時候,分彆叫柳樹和梅花。

幾句話的功夫,抬木箱的兩個人已經走到紀新雪麵前。他們不知道木箱中是什麼,麵對紀新雪時反而比青竹更自然,神色如常的行禮,等候紀新雪的吩咐。

紀新雪多看了兩眼木箱左側的紅葉圖案,隨口問道,“搬去瓊花院?”

如意察覺到青竹的眼色,麵露遲疑,始終老實垂頭的得願點頭應是。

青竹見狀,再次痛苦的閉上眼睛。

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不給如意使眼色。

好在紀新雪隨口發問的時候,仍舊在打量木箱左側的紅葉,沒有留意兩名小廝不同的反應。

回到正院,紀新雪沒有馬上去找虞珩,先回後院正房換出門的衣服。

清河郡王府無論以什麼樣的名義舉辦宴席,最後都會變成相親宴。

紀新雪無意在這種場合出風頭,在衣櫃中挑選半晌,拿出件鴉青色的皇子常服,吩咐晴雲,“找個白玉發冠和同色玉佩。”

話音未落,青竹去而複返。

他手中捧著件紫紅色的長袍,笑著道,“郡王還在鹽州時,收到封地送去的新衣,發現有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原來是莫長史粗心,將給您做的衣服也送到郡王那裡。”

紀新雪心頭微動,問道,“鳳郎準備穿這件衣服出門?”

青竹點頭。

紀新雪的目光在鴉青色常服和紫紅色常服之間來回輪轉,在‘低調’和‘情侶裝’之間,選擇‘情侶裝’。

安國公主府和清河郡王府隻隔了條小巷,距離還沒有從安國公主府的東門到安國公主府的西門遠。

紀新雪和虞珩都無需用車馬排場彰顯身份,步行反而更省時省力。

他們在聽聞阿不罕冰已經到懷安公主府時出門,心中打著一模一樣的算盤。

紀敏嫣和阿不罕冰再有三個月就要大婚,肯定能吸引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的大部分目光。

聽聞附近的街巷中都是等待去清河郡王府赴宴的馬車,紀新雪和虞珩特意從角門出府,在大多數人看不到的死角等人。

虞珩身後扶正紀新雪腰間的麒麟,狀似不經意的問道,“你去西府做什麼?”

紀新雪麵露赧色,小聲將他迷路的過程告訴虞珩,“冷暉院是不是有能直通西府和東府的小門?”

他是通過小門不知不覺的走到西府,然後被青竹從西府側門帶回中軸。

虞珩點頭,不必開口詢問,就能通過紀新雪亮晶晶的雙眼猜出紀新雪的想法,“明日我帶你在東府和西府走走。”

“瓊花院中有什麼?”紀新雪順勢問道。

花房?

隱藏庫房?

還是彆的秘密?

日光照在虞珩垂下的眼睫處,映出細細密密的陰影,顯得虞珩的表情格外落寞。

紀新雪嘴角的笑容逐漸抿成直線。

瓊花院裡的東西竟然讓虞珩覺得難以啟齒,但他真的很想知道。

無論是好的事,還是壞的事,他都想和虞珩共同麵對。

良久後,虞珩才啞聲開口,“我阿娘出嫁時,外祖母特意派人從江南尋了兩副紅玉頭麵,如今都在瓊花院。還有我小時候戴過的平安鎖,阿娘留給我的瑪瑙如意、福羅......”

“原來是郡主的遺物。”

紀新雪打斷虞珩的話,眼中的懊悔越來越濃。

早知道瓊花院和虞珩的亡母有關,他絕不會非要刨根問底,這與親手揭虞珩的傷疤有什麼區彆?

紫竹忽然從巷口跑過來,低聲道,“懷安公主和迢北郡王已經進入清河郡王府。”

相顧無言的紀新雪和虞珩同時邁步走向清河郡王府,暗自慶幸終於不用再麵對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清河郡王府大門處迎客的人,是紀成和他的長兄、長姐。

因為年紀的緣故,紀新雪和虞珩對紀成的長兄、長姐都不算熟悉,也不方便在這個時候耽誤他們迎客。隻打了個招呼,便隨紀成往後院去。

三人健步如飛,總算是達成目的,趕上紀敏嫣和阿不罕冰給清河郡王妃拜壽。

紀成趁著紀新雪和虞珩給清河郡王妃請安時,吩咐仆人再去拿蒲團,放在已有的兩個蒲團旁邊。

清河郡王妃向來喜歡小輩,尤其是血緣關係親近的小輩,聰明、俊俏、嘴甜、明事理、知進退......但凡不是缺點,在她老人家眼中都是優點。

其中虞珩因為自小的經曆,最得清河郡王妃的偏寵,有時甚至能超過在她身邊長大的紀成。

其次是嘴甜又不乏天真嬌憨的紀明通。

紀新雪也因為幼時的挫折和與長平帝肖似的容貌,格外入清河郡王妃的眼。

見虞珩和紀新雪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衣服來給她拜壽,清河郡王妃笑罵兩人促狹,明知道她老眼昏花,還故意穿的讓她分不清誰是誰,招手令虞珩和紀新雪到她身邊。

虞珩和紀新雪從善如流的走到清河郡王妃麵前。不必特意測量,光憑肉眼就能看得出來,兩人邁步的距離和速度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的衣服確實完全相同,都是郡王製式的常服,隻有腰肩處的尺寸不同。

反正紀新雪是公主又是皇子,無論是皇子常服還是郡王常服、親王常服都隨便穿。誰要是敢因為這點找他的麻煩,肯定會挨長平帝的眼刀。

清河郡王妃舉著兩人的廣袖,對著日光比較繡紋的模樣。放下袖子時,又看到兩人腰間的金麒麟。

紀新雪腰間的金麒麟稍大,是正在奔跑的模樣。

虞珩腰間的金麒麟稍小,仿佛困頓似的縮成一團打瞌睡。

清河郡王妃哼笑,煞有其事的道,“行,是我錯怪你們。還知道在腰間戴不同的配飾,可見不是真的想要哄騙老身。”

紀新雪笑嘻嘻的道,“我教老祖宗個辦法,即使我和鳳郎穿的一模一樣,身上的配飾也完全相同,你也不會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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