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三合一(1 / 2)

紀新雪和虞珩先行離席,由青竹代他們賜出餘下的六枚孔雀羽。詢問被選中的人是否願意剃發,去寶鼎公主府做......書童。

沒有拿到孔雀羽的人,皆賜紋銀二十兩、錦緞兩匹、紗絹兩匹、棉布六匹,由紫竹和碧絹送出公主府。

七名手持孔雀羽的郎君中,隻有一人因剃發的要求退縮,將孔雀羽交還給青竹,領與先行離開的郎君相同的賞賜,離開公主府。

半個時辰之後,唇角染上緋色的紀新雪和虞珩重新回到花園。見到六個表情僵硬,眉宇間難掩無措的圓寸。

雖然沒有圓寸能比玉琢更引人注目,但也能稱得上各具特色。

紀新雪滿意的點頭,先給這些人雙倍的賞賜。然後又令碧絹教他們的規矩,督促他們改掉因剃發變得畏縮的氣質。

隻過兩日,這些圓寸就被悄無聲息的送去寶鼎公主府。

這些人離開前,青竹麵色古怪的去尋紀新雪和虞珩,硬著頭皮道,“郎君們想拜彆郡王和殿下。”

他這年跟在紀新雪身邊,見過太多因紀新雪的容貌和平易近人的態度,對紀新雪生出妄念的人。

從前怕郡王生氣,但凡遇到這種人,隻要能將其打發走,青竹絕不會讓任何動靜傳到殿下和郡王麵前。

如今他已經知道,以郡王的大度,不會對在意這等事,就不該再有‘欺上瞞下’的行為。

紀新雪端茶的動作稍頓,瘋狂對青竹眨眼,“他們跟在阿姐身邊,再見並非難事,不必特意拜彆。”

小郡王固然好,發起‘瘋’來卻委實令人難以招架。

身上的牙印養好之前,他不想再聞到任何酸味。

誰能想得到,表麵風輕雲淡的襄臨郡王,吃起醋來百無禁忌,連阿耶養的小黑熊都在他的吃醋名單上。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青竹雖然沒看懂紀新雪的暗示,但也沒有為郎君們求情的意思,從善如流的應是。

正為嘴角傷痕上藥的虞珩通過銅鏡看向青竹,慢吞吞的開口,“是誰說要拜彆?”

紀新雪的心陡然緊繃,目光灼灼的盯著青竹的後腦勺。

彆回頭,快走!

可惜青竹無法與紀新雪心有靈犀。

他非但沒有因為猶如鋒芒在背的目光生出緊迫感,反而以為這是有人在催促他回話。立刻回頭,從門口的位置大步走回原本的位置,一本正經的道,“蒙郎君、歐陽郎君、魏郎君......都想親自拜彆郡王和殿下。”

六名剃圓寸的郎君,一個都不少。

青竹頓了下,還是覺得郡王過於大度,想適當的激起郡王的緊迫感,又道,“我告訴他們,郡王公務繁忙,可能不在府上。郎君們卻說沒關係,隻拜彆公主也能表達他們的心意。”

“嗯?”虞珩轉頭看向紀新雪,似笑非笑的道,“阿雪,你覺得他們有什麼心意?”

隨著他的動作,不僅嘴角稍顯猙獰的傷口徹底暴露在紀新雪眼中,原本被衣領遮擋的紫紅印記也重新冒頭。

紀新雪連忙飲茶壓驚,竟然隱隱有小腹脹痛酸澀的錯覺。再開口時,嗓音忽然變得沙啞。

“當然是感謝本宮的知遇之恩。”他一本正經的道。

鬆年連續幾日協助碧絹,教圓寸們規矩,鮮少有合眼的時候,正困得神誌不清。

聽見紀新雪的話,他想也不想的道,“郎君們確實是想當麵感謝殿下的知遇之恩,皆稱今生赴過殿下的宴席,來日黃土蓋身也無遺憾。”

話剛說完,鬆年就有些後悔。

這句話,他聽著都覺得不是滋味,更何況郡王?

然而轉念一想,以郡王的大度,應該不會將這句話放在心上。他再說找補的話,反而又強調了郎君們的小心思,不如保持沉默。

況且殿下年紀越大,越像陛下,又比高深莫測的陛下更平易近人,如同在花房盛開的雍容牡丹。因為大張旗鼓的公開與郡王的感情,吸引許多本就喜愛分桃、斷袖的人注意,時不時便有狂蜂浪蝶試圖與殿下套近乎。

郡王能早些警醒,也是好事。

雖然殿下對郡王情深義重,不會輕易理會彆有用心之人。但那些人也沒膽子直接表示對殿下的傾慕,隻是抓緊所有能抓住的機會往殿下身邊湊而已。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殿下又是天生隨和的脾氣,不願意輕易與人動怒,平白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許多時間。

換成郡王,隻要令這些人知道,他已經看出這些人的小心思,再讓金吾衛去他們常去的地方站站。

即使狂蜂浪蝶心中仍存僥幸,以為憑家中父祖的地位,郡王不會輕易動他們。他們眼中的大靠山也會立刻出手,讓他們不得不從此遠離殿下。

從前青竹哪敢與虞珩透露有人覬覦紀新雪,生怕虞珩氣出個好歹,會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遷怒紀新雪,導致彼此之間的感情出現波折。

青竹伺候虞珩近十年,已經得到公主府家臣的認可,早就摸清虞珩多年未變的性格。

除了放在心尖最重要的存在,絕對無法忍受他人的覬覦,甚至不許任何人多看半眼。

對其他如錢財、名利......都極大方的人。

然而被虞珩藏在心尖的存在,毫無疑問,就是紀新雪。

所以青竹為避免狂蜂浪蝶影響虞珩和紀新雪的感情,可謂將警惕拉滿,他可以自豪的宣稱,看門的狼狗都沒有他機敏。

距離虞珩和紀新雪在大朝會請求完婚,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

虞珩至今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有越來越多的偏好男色之人對紀新雪獻殷勤。即使不能說全是青竹的功勞,起碼其中有九分是青竹的努力的結果。

青竹急著促成‘大度’的郡王‘開竅’,完全沒有留意紀新雪難以置信的受傷目光。

他怕虞珩聽不懂圓寸們故意對紀新雪表達傾慕,試圖留下後路的話,又不動聲色的告狀,“幾位郎君極珍惜殿下給他們的機會,日日念叨著將來如有所成,必定要肝腦塗地的報答殿下。還曾多次與我和碧絹姐姐打聽殿下的喜好,免得將來再到公主府拜謝時,拿不出合殿下心意的禮物。這等心思,委實......”

紀新雪打斷青竹的話,急匆匆的催促道,“先將人送去阿姐那,若是去得晚,恐怕阿姐又不在府上。”

再讓青竹說下去,他恐怕又要在床上消磨幾日。

雖然除了紀靖柔對玉琢的一見傾心,沒有其他要緊事。偶爾在某方麵狂放些,也不乏趣味。

但他還要臉,起碼得保證,不至於因此吃補藥。

否則......

想到慣常毒舌的朱太醫有可能對他說的話,整個公主府、甚至太醫院、鳳翔宮都會知道他因為舍命陪君子,真的沒了半條小命,隻能臥床苟延殘喘的畫麵,紀新雪不忍直視的閉上眼睛。

青竹麵上浮現猶豫,難得沒立刻執行紀新雪的命令。

他從前做虞珩的書童,多少也習得些書上的道理,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錯過這個令郡王‘醒悟’的機會,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也無法輕易判斷,郡王是不是像不在意圓寸們那般,也不在意其他人。

紀新雪發現青竹的猶豫,想也不想的催促,“你......”

下半張臉忽然籠罩熟悉的手指和清淡的草藥香。

他立刻想到這股香的來源,還有不久之前,覆在臉上的手指曾蘸取帶著這種味道的透明膏藥放入哪裡,突然臉色大變。

明明曾親眼看著虞珩淨手,又取全新未開封的膏藥塗抹嘴角的咬痕。但他腦子都是耳頸透紅的‘小郡王’,嘴角沾染著白痕來吻他的模樣。仿佛又回到當時還沒從上一輪的失神中徹底清醒,情緒就再一次被完全主宰的恐慌。

虞珩感受到懷中身體的僵硬,眼中閃過愧疚。手掌自然而然的下落在紀新雪的肩上,轉頭在紀新雪的側臉落下個充滿憐惜的吻。

明知道阿雪的身體敏感,他還那般孟浪,委實有些過分。

然而當時的場景,阿雪又未曾推拒,他如何忍得住......

青竹正抬頭聽紀新雪的吩咐,見到虞珩走過來捂住紀新雪的嘴當即大喜。以為虞珩終於‘開竅’,感覺到圓寸們對紀新雪的非分之想。

正想繼續添油加醋,繼續喚醒虞珩的警醒,卻見虞珩忽然神態虔誠的清吻紀新雪的側臉。恰逢紀新雪臉上浮現緋色,眼中也依稀閃過不知是忽然犯困,還是其他原因的水光。

明明隻是極克製的觸碰,偏偏散發著色與魂授、極儘香豔的氣氛。

青竹愣在原地,慌張的連呼吸都忘記,直勾勾的盯著突然不太對勁的兩人。

難道他過於困頓,不小心睡了過去?

郡王和殿下怎麼突然......

以青竹這般熬鷹似的盯人方式,就算是兩個涼透的人,也不會毫無反應。

紀新雪難得生出羞窘的情緒,側頭埋在虞珩肩上,熟練的張嘴咬下去,恨恨的以軟肉磨牙。

都怪虞珩!

不知道青竹有沒有猜出他的念頭,會不會因此嘲笑他。

他還是得臥床半日,不僅要用時間令情緒從窮奢極欲中脫離,酸疼的腰和已經被衣服磨得有些發疼的胸口也要用藥再養養。

虞珩微微昂起頭,令紀新雪能咬得更舒服些。絲毫不介意這個角度,他喉結上的紫痕會被仍舊沒有移開目光的青竹儘數收入眼底。

‘滾’

青竹猛地打了個激靈,掉頭就跑。

他竟然從郡王的目光中感覺到類似老虎被侵犯領地的怒火?

一定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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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間接性導致紀新雪數日沒能離開床榻,虞珩借口咳嗽,以薄紗覆麵出門行走的圓寸們,沒能達成紀新雪的期望。

寶鼎公主府沒將他們送回安國公主府。

僅此而已。

隻過了兩日,紀新雪就在虞珩又去大理寺的時候,見到探病的宣威郡主和她的謝禮。

總共六個圓寸,宣威郡主獨占兩個。

餘下四人也沒能留在寶鼎公主府,分彆被宗室、勳貴的女郎帶走。

紀靖柔仍舊如之前那般,雷打不動的每日去羽林衛衙門找玉琢說話。

時隔將近三個月,虞珩再次出現在英國公等人麵前的時候,險些不敢無法辨認被關押在同處的六名世家家主分彆是誰。

他們也沒能認出他。

如祁株、祁梅和虞風這等並非世家核心人物的罪名,也許還有疑問,各家家主肯定逃不掉極刑。

確定世家再無翻身的可能,無論是大理寺中的欽差,還是羽林衛,對牢獄中的人下手時都不會再有猶豫。

知道的內情越多,越罪無可赦,越不必在意會不會在審問中對其造成難以恢複的外傷。

秋日已到,隻要能留下口氣,不影響處以極刑便沒有大礙。

平均年紀五十歲以上的世家家主們作為首惡,已經因難以承受的悔恨、絕望和痛苦的折磨,瘋了。

唯有年紀最小的虞氏家主還有殘留的理智,以‘智慧’的目光,定定凝視虞珩的麵孔。

虞珩在關押他們的牢獄外靜立半晌,仍舊沒辦法通過亂糟糟團在同處的頭發和糊了滿臉的花白胡子,分辨他們具體是誰。

隻能以身高,猜測出正對彼此拳打腳踢的人是陳氏家主、鄭氏家主和康氏家主。

安靜坐在同個角落發呆的人是英國公和崔太師。

“他們還會不會恢複神誌。”淡青色的麵紗下響起虞珩的聲音。

安靜等在旁邊的羽林衛右將軍答道,“他們都沒完全瘋,偶爾會清醒過來,隻是年紀輕的虞罪人清醒的時間比較長,間隔也短。年紀最大的崔罪人和祁、罪人。”

羽林衛右將軍停頓了下,見虞珩沒有麵露不快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往下說,“他們與最年輕的虞罪人剛好相反,清醒的時間段,間隔長。我已經將他們的情況稟告給大理寺卿,請求大理寺卿為他們請醫。如果郡王想與祁罪人說話,可以明日下午申時再來。”

聽到‘大理寺卿’四個字,虞珩就知道,他們永遠都等不到大夫。

清河郡王世子既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死活,也無需擔心會因為這些人的死活遭彈劾,絕不肯為通敵賣國的人浪費任何時間。

虞珩興意闌珊的移開視線。

英國公還能維持長時間清醒的時候,曾經多次提出想要見他。

他覺得時間太短,不夠英國公反省,所以始終未曾理會大理寺源源不斷的消息。

如今見到已經瘋了的英國公,竟然也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

虞珩搖頭,明確的告訴羽林衛右將軍,他不會再來關押英國公等人的地方。不必因為他,對英國公等人有任何優待。

話畢,他最後看了眼肩胯相貼,難以分辨區彆的英國公和崔太師,毫不猶豫的轉身。

“虞珩!你終於肯來看我了!”虞氏家主的雙眼忽然恢複清明,繼而陷入另一種癲狂的情緒。

他瘋狂的搖晃欄杆,嘶聲大吼,“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被他們威脅,才不得不幫他們威脅你。”

“救救我,看在公主的份上,救救我!我......”

虞珩徹底邁出牢獄,自始至終未曾回頭,也無法分辨跟隨虞氏家主猙獰的音調,無意識大喊大叫的聲音中,有沒有英國公的動靜。

長平九年十一月,大理寺正式上折,請求長平帝允許他們結案。

除六姓世家主仆共九百六十二人,皆按照虞朝律例定下罪名。還牽扯出三十九件昔年冤案,共有包括白千裡在內的十二名朝臣牽扯其中。

共有主犯五十六人,皆處以極刑,年前分彆施以五馬分屍、刀刑和絞刑。

從犯乃其九族者,共三百六十二人,貶為罪奴流放,五代之內不許入匠籍和民籍。如有未知辛秘者,酌情減刑。

......

紀新雪知道長平帝沒打算儘數處理被牽扯進來的廢帝舊臣,免得朝堂中餘下的廢帝舊臣惴惴不安。

他思考數日,終於在大朝會下定決心。

為白千裡求情。

白千裡和莫岣是廢帝舊臣中最有代表性的兩個人,毫無疑問,他們也是最能令廢帝舊臣安心的人。

十個廢帝舊臣中,至少有九個會有‘陛下心胸寬廣,連莫岣和白千裡都容得下,更不會容不下彆人。’的想法。

況且作為廢帝最倚重的心腹之一,白千裡的罪孽深重,僅次於世家家主們。

即使有紀新雪的求情,也最多是從五馬分屍,變成被軟禁在某處尚且過得去的宅中了卻餘生。

如果紀新雪是給彆人求情,朝臣再故意給他麵子,極有可能出現小懲大誡,自罰三杯了事的情況。

雖然為白千裡求情的過程並不容易,但當場下旨,貶謫白千裡的所有官職,將其幽禁在京郊莊子之後。

大朝會上劍拔弩張的氣氛,肉眼可見的變得和緩起來。

又過半個月,因小吏家族牽扯出的世家案才徹底落入尾聲。

紀新雪本想陪虞珩去法場,看世家家主被斬首。

虞珩卻舍不得紀新雪見那般血腥的畫麵,吩咐青竹將楚清玖帶去法場,順便揚些祁柏軒的骨灰,就算是徹底了解與祁氏相關的所有事。

祁株、祁梅和李娘子被送去靈王府為奴。

紀璟嶼正絞儘腦汁的為三人賜名,忽然得知蕭寧有孕,頓時將他們忘在腦後。恨不得能翻爛四書五經,為尚且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取個最好的名字。

祁株和祁梅思索幾日,托人給虞珩送了封信,言明他們想改為李姓,名還用原本那個,變成李株和李梅。

他們必須改名換姓,是因為祁氏犯下誅九族的大罪。

李娘子雖然也是罪臣之女,但還沒到需要改姓的程度。

虞珩給二人回了個‘可’字,吩咐紫竹去找朱太醫,給見證法場的血腥畫麵,嚇得臥床不起的楚清玖抓藥。

然後又給虞風的兒女安排去處。

原本他是打算,紀敏嫣不在長安,分彆將人安排去靈王府和寶鼎公主府。

然而自從玉家翻案,長平帝將承恩公的爵位還給玉家開始,寶鼎公主和承恩公世子玉琢之間的你追我趕,就成為整個長安最受貴女和未婚郎君們關注的事。

虞珩不想節外生枝,便將目光放在彆處。

紀成與他同歲,已經在六月時及冠。

身為幼子,紀成雖然有平國公的爵位,但父親不僅是郡王,還是下任宗室族長。況且祖父祖母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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