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隻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673 字 6個月前

顧朝宗在旁邊聽得分明。

他忍不住, 捂著胸口怒道:“薛十七你在說什麼,莫非是想給這賤人脫罪!”

薛放道:“我問案子,跟你無關!”

霜尺的目光轉動, 低低咳嗽了幾聲,有些氣喘。

楊佑維看到這裡終於道:“暫時不適合再說了。”

霜尺卻一笑:“無妨……且讓我回答。我叫人檢舉自己, 便是因為必定有人會看出跟我相似, 與其等人懷疑,不如我主動打破這個局。至於……假裝顧衙內的人去巡檢司報信,這個我實不知道,十七爺怕是弄錯了,我藏……還來不及, 又豈會自揭其短……”

勉強說完之後,霜尺閉上眼往後一倒。

此刻, 老關走到門口:“十七爺。”

原來是跟隨顧瑞湖的小廝,聽到裡頭審問霜尺,便想起一件事來。

昨日顧瑞湖路過街頭,看到大家都圍著那凶手的畫像打量, 他也看了半天。

小廝說道:“當時二爺瞅著那畫像出神, 喃喃地說了兩句什麼,我們都在旁邊議論, 懷疑哪裡有這麼大膽的女子,二爺聽見了便說,這可說不準……興許還是認得的人、爆出來就嚇我們一跳呢。”

兩個小廝都是跟隨顧瑞湖身旁的,對他的脾氣還算清楚, 顧瑞湖這句話,證明他多半是知情。

薛放問道:“可知道他對著畫像說的是什麼?”

另一個小廝道:“當時人多,隻隱約聽二爺嘀咕……好像說的是……‘是她’之類的。”

問完之後, 俞星臣道:“現在看來,凶手應該是霜尺無誤。她因為看到自己的畫像,怕被人認出來,先故意叫那地痞去檢舉,自己卻準備了謊言應付。又知道瞞不過身邊的人,才特意設宴請他們,也許是為了在酒席上做一番澄清,叫他們都打消疑心……誰知顧瑞湖認定是她,所以她才設局害死顧瑞湖。有了前兩件案子的作案模式,我們自然會認定,顧瑞湖也是被真正凶手所害,被驅使著來殺她……她卻以受害者的身份跳脫無辜。”

他停了停,想到顧瑞湖的小廝內並沒有去巡檢司的,又把思緒順了順:“如果去巡檢司提前報信的不是顧瑞湖的人,也許是什麼彆的知情人,這才讓她的計劃百密一疏。”

薛放不言語。

俞星臣問:“你為何懷疑去報信的不是顧瑞湖的親信,而是她所派的人?”

“秦仵作說了,她身上的傷,是自己造成的。”

俞星臣道:“這也說得通,她要偽造被顧瑞湖戕害之局,必定是先趁著顧瑞湖不備,往他百會穴刺入銀針,然後才以自殘的手段,偽裝被害。”

“但說不通的是她的傷勢。你可看見過一個滿心想要脫罪的人,用刺中心室的法子來偽裝的?這分明是不想活了。”

俞星臣一頓:“興許她一時失手呢?再說,要不是本意是為脫罪,她為何費儘心思如此。”

薛放道:“這是最奇怪的。總之這個霜尺有蹊蹺。我不信她就是畫像上那個人。”

俞星臣望著他,感覺這少年是否太過偏執。

兩人商議之時,顧朝宗坐在外間椅子上,呆呆凝視著地上顧瑞湖的屍首。

顧瑞河卻從外頭回來,自然是去交代了些事情,顧家這會兒隻怕已經天翻地覆。

顧大公子看看顧朝宗,走到俞星臣跟薛放跟前:“不知兩位查的如何了?”

俞星臣看了眼薛放:“雖說那女子已經招認,不過事情還有疑點。”

“什麼疑點?”

“巡檢司先前得到消息,那人自稱是顧衙內身邊的人,說是他將被在此處被一女子所害,但至今沒找到那報信之人。連跟隨令弟的人都說不知此事。”

顧瑞河眉頭緊鎖:“這個有何疑點?不管是誰報的信,這不正說明那女子便是凶手?”

“報信的自然是知情人,”俞星臣道:“關鍵是這知情人到底是誰。”

“俞巡檢什麼意思?”

俞星臣道:“小侯爺如今的疑心是——報信的人正是霜尺。”

“霜……”顧瑞河一驚:“你是說那女子?這怎麼可能!她就是凶手,怎麼會自己揭露自己!”

俞星臣道:“但如果她真這麼做了,那她是不是凶手就有了疑點。”

顧瑞河回頭看了眼顧朝宗:“家父立等著結局,我弟弟到底是怎麼死的,必須給個清楚明白的交代,如果可以,請儘快。”

俞星臣道:“這是當然,隻是大公子能否先請顧提舉暫且回避?就算等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的。”

顧瑞河搖頭:“這個情形,我是勸不動的。”

僵持之際,巡檢司又派了人來,這次是葛靜。

葛副隊在巡檢司浸淫十多年,京內各部的人脈十分廣泛,他又是個圓滑的老好人,跟誰都有幾分交情。

甚至連顧朝宗都同他相識,

葛靜急匆匆進來,先看向地上的屍首,滿麵驚疑:“怎會如此?怎會如此!衙內……世侄!”

他跌足痛呼,不可置信,旋即又轉頭對顧朝宗,十分慘然地喚了聲:“顧大人!大人!”

顧朝宗一看他的情形,語氣,心一顫,淚頓時湧上。

葛靜上前握緊他的手,顧朝宗的淚就落了下來。

“俞巡檢!”葛靜安撫了幾句,回頭喚了聲。

俞星臣走上前,葛靜肅然道:“馮旅帥如今正在兵部,聽說此事大為震怒,特意叫我前來告訴,務必儘快查明真相,速速找出殺害公子的真凶!不然你跟薛參也將被嚴懲!”

俞星臣道:“是。”

葛靜扶著顧朝宗:“顧大人放心,這裡有我,我便是你的眼睛,必會好好盯著此事,你隻管放心……如今你且快回府裡去,隻怕府裡知道了,彆人倒也罷了,唯獨老人家跟前,還需要顧大人打起精神,好生安撫才是……”

顧朝宗含著淚,緩緩地點了點頭,握住葛副隊的手:“交給你了。老葛,說句不中聽的,這件事若是料理的不好,我們跟巡檢司的梁子便過不去。”

葛靜道:“我把這當作我自己的事來辦。”

顧朝宗長歎,回頭狠狠地看了眼俞星臣跟薛放,對葛靜道:“我隻信你。也給老將軍麵子。不過,叫瑞河留在這裡,我要清楚明白,一絲不差。”

葛靜略一思忖:“大公子為人精細,我也正想多個助力。”

顧朝宗單膝跪地,又看了一眼顧瑞湖的臉,幾乎又要落淚,葛靜跟顧瑞河一左一右攙扶。顧朝宗吩咐了顧瑞河幾句,出門而去。

顧朝宗去後,孫衙內跟曹公子上前:“俞大人,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離開了?”

俞星臣道:“還得有勞三位往巡檢司走一趟,把今日事發經過種種,詳細再說一遍。”

兩人歎氣。

正要往外走,薛放看著桌上的杯盤狼藉,突然問:“你們說霜尺派人去請,今兒真是她是生日?”

孫衙內一聽就知道他不懂這些,便道:“十七爺,這不過是個托辭,找個借口大家聚聚罷了。是不是的,反而沒那麼要緊。”

曹公子道:“如果喜歡,天天都是生日呢。”

薛放瞥了他一眼,曹公子忙低下頭,薛放卻又問:“這麼說你們經常聚。”

孫衙內不明所以:“這……隔三岔五吧,不過人倒未必是這些,今兒缺了他明兒缺了你……有時候是彆人一塊兒。”

薛放抬抬手,老關叫人帶了兩人往外。

隻有聞北薊還蹲在角落不動,屠竹喚道:“聞公子,先去巡檢司吧。”

屠竹俯身,輕輕扶他的肩:“聞公子。”

薛放望著他埋頭跌坐之態:“你怕什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好的不學,專跟陳十九來學這些習氣,今日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趕緊起來。”

他走到聞北薊身旁,抬腳輕輕地踹了踹:“事到臨頭才知道怕有什麼用?”

聽了這兩句,聞北薊才慢慢動了,他抬頭看向薛放:“十九哥回來了嗎?”

“你是糊塗了,在這裡問這個。”

聞北薊呆了呆:“霜尺死了嗎?”

“還沒死,差著一口氣。”薛放道:“趕緊去巡檢司錄了口供,以後彆再勾三搭四的了,他們是來找樂子的,你這身子骨倒吃得消?!”

屠竹見狀,忙把聞北薊扶了起來:“聞公子,走吧。”

聞北薊走了兩步,還不住地回頭向內看,仿佛很擔心霜尺。

薛放道:“你倒是挺多情。可惜對錯了人。”

老關這邊,把孫衙內三人並伺候霜尺的婢女老婆子一起帶回巡檢司,小梅跟顧瑞河押送顧瑞湖的屍身回去。

薛放跟俞星臣一碰頭,決定先把霜尺也送回衙門,總不能呆在這裡。

一番收拾,往門上貼了官府封條,門外看熱鬨的人群也慢慢散了。

等薛放俞星臣回到巡檢司之時,意外的得知,聞北薊被吏部聞侍郎派人帶了回去。

薛放正要發怒,老關忙道:“是馮旅帥的意思,聞公子又犯了喘嗖,咳的幾乎昏厥,臉都腫了起來,那個情形真真嚇人,幾乎以為他要倒在這裡了……幸虧聞家的人趕到,喂了藥,將他帶走了。”

曹公子倒是快人快語,道:“此事也不用問北薊,他本來就來的晚,才進來不久就見了那一幕,也是倒黴催的。反正他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我們也知道。”

薛放道:“他的身子不好,怎麼也愛吃花酒。”

曹公子嗬嗬一笑:“北薊跟我們不一樣,他不是好色,隻是愛熱鬨,當初……”

薛放見他笑的怪:“怎麼?”

“正如十七爺說的,當初確實是十九郎帶著他出來的,起初出來的時候羞羞怯怯,還被人錯認為是什麼小相公呢,後來才知道是聞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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