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雀(2 / 2)

“作惡?哼!我且問你,沒有魑魅魍魎興風作浪,要道士又有何用?”

陸廷川與錢雀劍拔弩張,說話毫不客氣,沈司星起初聽得一頭霧水,後來卻恍然大悟,驚出一身冷汗。

按照遊戲設定,陸廷川是因為人間大亂才下到幽冥尋求救世之法,但沈司星沒想到,除了肆虐人間的妖邪,和造成枉死城亂象的幕後主使之外,本該匡扶正義的道士們也看到亂世有利可圖,跟著蠢蠢欲動。

陽間、陰間亂作一團,不分彼此,整個晉西北亂成了一鍋粥!

沈司星輕輕拍了拍陸廷川的後背,以示同情和安撫,後者咳嗽一聲,差點沒給他拍吐血。

“事已至此,沒什麼可談的了。”陸廷川長身玉立,右手兩指攏在袖中,凝成無形劍氣,左手一揚,“錢師兄,請。”

陸廷川姿態光明磊落,就好像遭受鬼蜮伎倆,被圍困於暗巷的不是他一般,一舉一動與在師門邀請師兄弟切磋沒有不同,落在錢雀眼中分外刺目。

錢雀想起二十年前,他苦修出關,但見平日寧靜的師門熱鬨不已,人人喜氣洋洋,交口稱頌一位破格入門被師叔收作關門弟子的五歲幼童。

“此子天資卓越,他日必成大氣。”

“雪竇山後繼有人,實乃吾輩之幸!”

“小師弟在祖師堂敬香,快!隨我去看看!”

嗬,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過根骨好些,至於還沒開始修行就吹成這副德性?錢雀嗤之以鼻,腹誹道,不過是某些趨炎附勢之徒拍師叔馬屁罷了。

但是,錢雀很快發現,他錯了,且是大錯特錯。

陸廷川入門極快,初次揮劍就如臂指使,劍氣仿佛溶於他的骨血,一呼一吸間就能消化尋常弟子要領悟數年的劍譜。待到開陰陽眼,引玄冥之氣入體那日,陸廷川年僅七歲,開竅後修行一日千裡。

更可氣的是,陸廷川少年持重,待人接物溫和可親,挑不出毛病,不顯山不露水,就讓同輩弟子不論師承、長幼都奉其為首。

錢雀冷眼看著,也不去燒陸廷川的熱灶,他自有他的事做。但在陸廷川公然反抗掌門,撕破雪竇山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終於被師門除名時,錢雀還是買了兩盅好酒,對月浮一大白,用的正是在枉死城所賺的銀兩。

“好啊。”錢雀冷笑,手腕一抖,袖中軟劍如蛇攀上指尖,“讓師兄看看,這兩年你可有長進?”

颯——

錢雀疾衝而至,衣擺卷起呼喇作響,好似烏鴉撲棱翅膀,右手揮動長刀直劈陸廷川麵門,殺氣騰騰,左手輕勾軟劍,借著刀光遮掩,劍身宛如一條銀蛇,搖晃扭動窸窸窣窣朝陸廷川頸側刺去。

沈司星倒吸一口涼氣,大喊一聲“小心”,才想起陸廷川聽不到他說話,急得額頭沁出冷汗。

幸好陸廷川反應快,側身躲開兩記殺招,藏於袖中的劍氣漫不經心一撥,擋開錢雀的長刀,震得後者虎口發麻,他卻已閒庭信步般繞到錢雀身後。

“你!!!”

錢雀牙根都快咬碎了,不過一次交手,他就感覺到淩駕於自己數倍的玄冥之氣,比陸廷川下山之前更甚,像在指導劍術給他喂招那樣輕鬆。

簡直奇恥大辱!

刀光劍影,金石之聲,瞬息間,二人已交手數十次,看得屏幕外的沈司星目不暇接。

錢雀麵沉如水,隱蔽地使個眼色,守在暗巷牆頭的兩名道士和堵在巷子口的兩隻青麵厲鬼就悄無聲息地逼近。

沈司星不斷劃動屏幕調轉視角,轉得頭暈眼花,看到這一幕臉都白了。

他可還記得陸廷川的卡麵屬性,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道士,武力和法力都未到滿級,即使是SSR,雙拳難敵四手也落不著好。

陸廷川劍眉緊蹙,他預料到錢雀會耍陰招,但對曾是同門的他下死手,卻是意料之外。

這次,恐怕要吃些苦頭才能破局了。

“咿嘻嘻!”兩隻瘦長鬼影獰笑著,一前一後揮舞鐮刀攔腰砍去。

陸廷川往後一仰,腰身緊繃如拉滿的弓弦,額頭擦著刀刃險險躲過。

錢雀和兩位打手道士不甘示弱,一齊催動手中法器,組成劍陣將陸廷川團團圍住。劍光、刀光密不透風,陸廷川身處其中騰挪餘地越來越小,困獸猶鬥。

“師弟,你這般活在雲端之上的天才,眼高於頂,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死在我刀下吧?”錢雀哼笑,嫉妒和自負在他心中焦灼,如冰火兩重天。

錢雀的長刀已抵住陸廷川的喉結,用黃泉開過刃的刀吹毛可斷,稍一用力就能斬斷陸廷川的脖子,叫他血濺三尺!

“沒想過。”陸廷川微笑。

錢雀心裡一驚:“什——”

話沒說完,錢雀的胸膛就如遭重擊,就好像憑空被人揍了一拳,痛之入骨,血氣上湧直衝口腔,嘴角湧出鮮血。

他低頭一看,胸腔兀然凹陷,肋骨從鎖骨正下方折斷,陰風獵獵,穿過他胸膛中央的血洞,寒意遍及四肢百骸,渾身血液凝固。

嗚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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