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粉黃蝴蝶與寶藍錦鯉你爭我奪,仿佛在空中霸占領土,而二者的主人也被激出了幾分戰意,越發不肯放鬆。

二人都不肯看彼此了,隻盯著兩個紙鳶。

晏盈見自己的錦鯉紙鳶總是落後,便有意讓曹宣發笑:“曹宣,不好了不好了,你拿個錦鯉紙鳶出來,這不,湖裡都生出小錦鯉來了。”

他們正是在這湖邊放紙鳶,曹宣哪裡想得到晏盈還有這等險惡的用心,便真的伸了脖子去看,果真有個小錦鯉不成?

卻見那湖裡哪有什麼錦鯉,不僅沒有寶藍色的錦鯉,就連金色錦鯉都沒有,隻有一隻慵懶的綠色老王八,滴溜著眼睛看著他。

曹宣:“……”

手上的力氣就這麼一卸,紙鳶就掉下來了。

曹宣:“……”

真是好詭計多端的姑娘。

卻見晏盈歡天喜地,勝負欲超強的晏盈回過頭來,笑顏如花:“我贏啦。”

他頓時一點也不計較了,見到她高興,真是比什麼都好。

晏盈也自覺理虧,跑了幾十步,將曹宣的蝴蝶紙鳶撿回來,賠罪道:“得罪得罪。”

口中說著“得罪”,卻沒見她有什麼真心實意的表情,明明還樂得很,覺得耍了他一通,小姑娘得意著呢。

曹宣無奈地笑了笑。

這一笑,晏盈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曹宣本就人畜無害的長相,這樣一笑,似乎還有些縱容的意味。晏盈自己都有些胡思亂想起來,胡亂地收拾好紙鳶,收好在油紙包袱裡,問道:“為何還特地帶了油紙包袱?”

曹宣眼神有些朦朧:“怕下雨。”

晏盈心道,下雨便下雨唄,等雨停了再玩就是了。她沒有曹宣那樣神奇的經曆,自然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想的。隻是今日她憑著耍賴贏了一場,怕曹宣沒玩夠,又問:“改日還來玩麼?”

她現在也覺得放紙鳶好玩了,有趣的很,還有曹宣這樣的夥伴陪著。

曹宣頷首:“等你有空。”

晏盈又咧開嘴笑:“日後怕是你比我忙。你此番科考必能中的,等授官後就更是忙得腳不著地了。曹大人,苟富貴,莫相忘。”

她有意打趣他,曹宣難道不知道這小妮子的性子。“曹大人”點頭道:“多謝你如此高看我。”

他一本正經樣子,惹得晏盈也笑了。二人對視而笑。

曹宣看天色晚了,決定送晏盈回去。即便不能送到晏府門口,送一段路也是好的。晏盈頷首。二人也是朋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曹宣方才的烏鴉嘴給說中了,還真的下起雨來。

這風雲一變換,晏盈也頗為狼狽。好在曹宣家就在不遠處,她立即道:“往你家去避避雨吧。”

曹宣一怔:啊?

晏盈白了他一眼,一個男子,怎麼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晏盈是那個登堂入室的登徒子,曹宣才是那個不情不願的小娘子呢。

曹宣被白一眼,也有些反應過來:“好。”

二人於是緊走快走,最後都開始小跑起來,趁在大雨傾盆前抵達了曹家院子。

方叔一開門,正見大少爺,嘴裡便道:“下雨了,大少爺快快進屋來擦一擦。”

一見到曹宣身邊還跟著個小姑娘,正是他們之前偷偷看見的那個,方叔眼前一亮,一把將曹宣推開:“這位小姐是我們大少爺的朋友麼,請進請進。”

曹宣:“……”

方叔熱情地引領著晏盈入門,聞訊而來的周叔準備下廚做些拿手好菜,一定要將這小娘子的心牢牢地栓死在他們曹家。張嬸則趕緊去尋了乾淨的絹帕,給晏盈擦擦頭發和衣裳。

他們跑得快,雨又沒那麼快,身上並不怎麼濕,擦一擦,再用風吹吹,也很快就乾爽了。

晏盈受寵若驚,這曹家的下人們與曹宣這主人的關係似乎很不錯的樣子,而且他們對她好像也有些過於熱情。真是熱情的一家主仆啊。

她本想著等雨停了就離開,可這雨卻一直不肯停,張嬸也熱情地挽留:“小姐何必急著走?周管家做菜一向不錯,小姐留下來嘗嘗吧。”

一聽到周叔已經往廚房去了,曹宣頓時頭皮發麻,他讓晏盈坐下休息會,便道:“我去廚房看看周叔。”

天哪,要是周叔的菜一上桌,人家晏盈沒準還誤以為他是有多不滿意她,居然給她做了那麼一桌。還有張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覺得周叔做的菜很不錯。

怪不得人家都說,老一輩比年輕輩更能吃苦。是真的哇!他和曹徵兩個小的,都覺得周叔做菜——一言難儘。

晏盈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客隨主便嘛,她點了點頭:“去吧。”

曹宣跟去了廚房。張嬸繼續招待晏盈。這可是大少爺第一個帶回來的姑娘呀。沒準日後就是少夫人了呢。

張嬸知道大少爺冷心冷情的,身邊沒有親屬關照。她不敢說做大少爺的嬸嬸,但也十分熱心,心疼他,巴不得他也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才好呢。

張嬸笑道:“姑娘不知道,這是我們大少爺頭一次往家裡帶姑娘呢。我一看姑娘就喜歡,這些姑娘都嘗嘗吧。”

張嬸可會做果子了,做了不少,大少爺不算很喜歡,但小少爺喜歡啊。小少爺喜歡,因此也就時常做一些。今日小少爺出門去了,她也琢磨著做了許多,現在正好給姑娘嘗一嘗。姑娘要是喜歡就更好了。

晏盈於是低頭去看,好多果子,櫻桃餡的,蜜桃餡的,水晶乾葡萄做的等,都讓她喜歡。她本隻是想淺嘗,最後卻實在經不住張嬸一再勸道:“彆客氣,還有好多呢。”“姑娘這般會吃,多嘗嘗給我提點意見。”什麼的,又一口氣吃了好些。

曹宣進了廚房,見方叔和周叔二人賊兮兮在笑,大概就知道這二人生了什麼心思。周叔還拍胸脯打包票:“大少爺放心,老奴保管讓這姑娘吃了還想吃下次。”日後她就會多多的來,嘿,來的多了,這感情不就處出來了麼。不是周叔吹牛,就大少爺這樣的品貌,要是真有打算,哪個姑娘扛得住喲。

曹宣無奈道:“周叔,方叔,我和她真不是你們想的關係。”

周叔拍一拍他肩膀:“年輕人莫自輕。大少爺,你阿爹阿娘不在了,周叔也托個大,報仇那事固然重要,人生大事也不能輕忽啊。”

曹宣不與他爭辯了,讓方叔趕緊去買些熟菜回來,周叔這手藝怎麼夠啊。又擼了袖子,親自要下廚。

大少爺要動手,周叔不和他這小年輕搶功,於是笑著在一旁看著。方叔也領命去了。

周叔心裡還笑呢:年輕人,就是愛表現。唉,也是,也是,一看這小娘子的衣著氣度就知道,必是家裡有些家底的,也長得好看。大少爺可不就隻能在廚藝上多做表現嘛。

等曹宣做了幾個菜出來,卻見張嬸和晏盈已經打得火熱了。

晏盈和誰都聊得來,不會尷尬的沒話題。這時聽張嬸說她住在燕京許多年了,便忍不住道:“張嬸可知道鄰居裡,可有從宮中放出來的宮人?”

她也是想著隨口一問,每幾年後宮就有不少宮人被放出來。這不是正和張嬸聊得開心麼,說不定張嬸認識什麼人,那個人又曾經認識劉穩婆或張穩婆呢。

誰知道,張嬸居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阿姐就在坤元十一年入宮做宮女去了。以前她還時不時給我捎信呢。”

坤元十一年。坤元是太上皇的年號。晏盈問道:“嬸嬸,令姐是在宮中伺候哪位娘娘的?”

晏盈看張嬸的年齡大概是三四十歲,她阿姐應該也不會大太多。

張嬸就道:“我阿姐前些年就病死了,我等了幾月沒有來信了,還花錢托人問過,才知道。”

晏盈這才知道自己觸到人家傷心事了,連忙道歉。

張嬸卻隻是傷感了一瞬,“小姐彆在意,我阿姐在家與我相處也不多,但到底是個親人,知道她是病死了,也隻能感慨她沒有福氣,明明還有一年就熬出宮了。這麼多年我早就想開了。”

張嬸見這位小娘子似乎真的很想知道宮裡出來的消息,於是也拚命在腦海裡回想阿姐提到過的一些宮裡頭的事:“我阿姐以前還伺候過皇後娘娘呢。就是這位靖遠伯府的娘娘,哦,那時候還叫靖遠侯府,娘娘的阿爹都還沒死呢。”

晏盈陡然一驚,伺候過陸皇後的人?還是在靖遠侯府時期,那範圍就很縮小了啊。隻可能是太上皇頹廢讓位、皇帝初初登基的時候。

為了大少爺,張嬸真是拚了,她努力回想道:“我阿姐身上有點醫術嘛,我阿娘也做過接生婆,阿姐給我的信就說她也被選去做了娘娘的穩婆。”

穩婆?姓張的穩婆?

方叔這時候也湊了過來,這些事他也沒聽過家裡老婆子說過呢。他湊熱鬨道:“這麼說,大姨子還接生過太子殿下?”

可不是嘛,做了皇後娘娘身邊的穩婆,娘娘又隻生了一個太子殿下。

張嬸這下不確定了:“應該是吧。阿姐信裡也沒提。”

晏盈心頭一緊,手心捏著手背:“嬸嬸,敢問您的芳名?”

張嬸笑道:“我叫張連芳。我阿姐叫張玉芳,我阿爹就生了兩個女兒,也疼得緊呢。”

晏盈眼睛一下子亮如星晝,曹宣還是第一次在她眼裡看見這麼激動的神情。

晏盈心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張穩婆的親人,她無意中找到啦!

她又將眼睛轉向曹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曹宣也摸不著頭腦。

其實晏盈是在想:真是多虧了曹宣啊!他可真是她的大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