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VIP(2 / 2)

“最後,你沒發現麼,公主的性子,像極了太上皇。”酈嬪一語中的。

太上皇的性格雷厲風行,卻又鬆弛有度,公主也不知道是怎麼學的,居然行事上很有幾分模樣。三皇子有沒有發現她是不知道,但她自己已經留意過好幾次事情裡有公主的手筆了。這樣的人,怎麼會屈居人下?

她也就是女子身,輸給了二皇子。但那可不一定是劣勢。如今人人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輕視她,她正好韜光養晦,未必不能在將來狠狠打那些人的臉。

而且酈嬪覺得,太上皇這麼聰明,不會對這個孫女的心思沒有察覺。他既然沒有出手壓製,那一定是他也對孫女有所期望。

所以說,人啊,不要用陳舊的觀念看待彆人。誰知道是不是就一飛衝天了呢。

三皇子聽了阿娘的這些分析,也點了點頭。看來他的阿姐真是十分不錯的。

又聽他母妃問他:“為何想定薊公主上位呢?”

論起感情的話,二皇子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不是比定薊公主這才認回來沒多久的姐姐要好多了麼?

三皇子不假辭色:“我喜歡阿姐呀。”他笑了笑,“母妃,我雖然憨,但並不傻。二哥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他要是對我好了,那必然是想著收買我好叫我不要與他爭皇位。可阿姐不同,她甚至也不收買我,可我覺得覺得和她相處很舒坦。”

酈嬪心道,這就是你阿姐的能耐了。才回來不久,就將你這個弟弟的性情拿捏住了。不過酈嬪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三皇子還將他們三姐弟那日去瓊林宴上,他對阿姐出手相助打圓場的事說了,還有阿姐也和他一樣喜歡美食、二人還分享了快樂也說了。

酈嬪聽得頻頻點頭,挺好的。傻小子以後有姐姐罩著,也不用她操心了。

但三皇子仍在暴風哭泣:“明明是阿姐的功勞嘛,阿姐入朝就行了,為什麼那些大人們還不肯放過我和二哥?嗷嗚。”

他又迅速改口:“不對,放過我!二哥是巴不得入朝呢。”

要是有個民意統計就好了。他不想去,絕對不想去。

酈嬪摸摸兒子的頭。

三皇子哭哭啼啼的:“要是能和阿姐分到一個部去曆練就好了。”

酈嬪:這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卻說回諸葛盈。她並不知道兩個弟弟各有各的反應,對他們也要一起入朝之事,一則不覺得他們是占了自己的光就洋洋自得,二則不覺得多了對手就不高興。從這一點上,她就已經比二皇子要站得高,站的遠了。

今日是臘月二十九,也就是過年。晚上會有宮宴,皇帝在大殿上宴請諸位宗親和大臣,另外還有一些周邊小附屬國也有使者會來。這也算得上是諸葛盈在回歸後的頭一次亮相,尤其是今日皇帝剛剛在早朝上丟下了一個炸彈,定薊公主來年就要參政了。

他們心思各異,各有各的小算盤。就算是一心為國的那些重臣們,心裡也都有一些想法。畢竟如今太子沒了,跟著皇子下注好呢,還是做陛下的純臣好呢,都需要好好考慮的。

諸葛盈卻不是怕大場合的,越是大場合她越是來勁。心裡有底氣,即便那些人如何說她,她也隻會一往無前。

不過,諸葛盈此時另有要事。現在才是下午,她想去一趟大理寺,見一見方之水。

那次方家鋃鐺入獄,之後一直被關在大理寺,沒人來處理。當時大人們都去忙和北翟談判以獲得最大利益的事了,而方大人通敵叛國的事,由於“未遂”而且暫時沒有泄露什麼大安的情報,便暫時擱置下來。

等到兩邊談的差不多了,如何處理方家才被提上日程。

方家固然通敵叛國了,但是他們的所為不能為外人所知,要知道,現在北翟和大安兩國之間可是“友邦”,對普通百姓而言,他們聽到的就是最“和善”的那個版本。而且老百姓也不知道什麼烏雀閣,什麼萬羅殿。這些都不好往外說的。

所以最後對方家的處理是,按照方大人貪汙受賄來處置。方大人貪汙數目極大,因此直接判了方大人死刑,其他所有家人流放。

諸葛盈直到現在,還在想著,方之水到底是不是無辜的。

她之前也忙著處理彆的事情,沒有時間去見她。其實也是不忍心去見她,若是她真的協助家人傷害她,那她們之間的同窗情誼隻能說是白費了。若水她並沒有這麼做,那諸葛盈也救不了她。按照此時的大安律法,父親有罪,為未嫁女來說,也是牽連的。

但她還是固執,非要求一個結果。輕裝簡行到了大理寺,她先是找上了她的老熟人劉煜劉大人,問他方家的情況。

劉煜這些日子已經將方家一家四口審的差不多了,他這個人做事隻看證據,也是因為他這樣實證的性格才會同意有功績的定薊公主入朝參政的。不過劉煜並不是一個喜歡邀功的人,此時見到了定薊公主,他也並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

見公主問起此事,劉煜便道:“經下官查明,方家四人,方立是主謀,與烏雀閣搭上線。兒子方之元與夫人同樣知情並讚成方立投敵,唯有小女兒方之水一無所知,但正是方之水將公主騙了出來。”雖然方之水沒有成功,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握之中。

可要是萬一呢?公主陰溝裡翻船了,難道方之水就一點責任也沒有?

諸葛盈聽了,心下好受了些。可她自己是好受了,覺得友誼沒有被辜負,可對方之水來說,她卻是最無辜的那個。

諸葛盈問道:“我可以單獨見一見方之水麼?”

劉煜道:“女眷們仍關在一起,並沒有流放。下官為公主安排一下。”說罷,他又小聲提醒了一句:“公主,方家女眷大年初六就會被流放了。”

諸葛盈點點頭。

等再見到方之水的時候,饒是諸葛盈這樣經得住事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了。方之水從前雖然有些內向,但看起來宛若溪水,麵由心生,十分乾淨的長相,可是現在,她整個人陷入一種焦躁和無力中。

聽見了腳步聲,方之水一抬頭,就看見了諸葛盈。她頓時喉頭一哽。

這些天,她已經知道了爹娘犯下的蠢事,通敵賣國本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可陛下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竟沒有將事情鬨大,最後阿爹的罪名是貪汙。這樣的話,阿娘和自己的性命得到了暫時的保全,但也要去偏遠之地流放,還不知道有個什麼結果。

她在心裡怨恨阿爹野心大,怨恨阿娘跟哥哥糊塗,可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還有公主,公主隻怕也是恨死她了吧。

她在監獄裡也聽說了一些消息,定薊公主沒事,而且北翟最近有個郡王來了燕京。她總覺得和阿爹投敵這件事有關。

“公主……”方之水一見到諸葛盈,就難受起來,“對不起公主。”

她本想成為她的朋友,卻成為了有心人害她的刀刃。

她替她的家人道歉。

諸葛盈聽了,心裡也不好受,湊上前去,溫聲道:“做錯事的是你的家人,又不是你。你為何道歉?”

方之水至今記得當日自己回家後聽說的事情,她阿爹甚至打暈了她,不許她出房門通風報信,讓人去救公主。

“我……我也不知道。但父母之罪,我又豈能一點乾係都沒有?”

諸葛盈心道,這是因為在古代,喜歡連坐啊。父母有罪,孩子也要遭殃。就像方之水,分明一心向善,沒有做過壞事,卻還是跟著流放。還有其他一些女子,若是父兄獲罪,夫家獲罪,還會跟著沒為官妓。

女兒身,真是半點不由人。

諸葛盈在來這裡之前,是打定主意不多管閒事的。她如今在這個位置上,又剛剛被親爹推上了風潮,更應該小心謹慎。

可從前的朋友遭遇無妄之災,再聯想到同為女子,她確實心軟了一瞬。

她對方之水道:“之水,彆難過了。錯的人是他們,不是你。我聽說你一開始還想著找人去救我,你有是非之心,這很好。如果你還是要將家人的罪背負在身上的話,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方之水眼裡含淚地看著諸葛盈。

半刻鐘後。諸葛盈與劉煜談完話,便悄悄地將方之水帶走了。

她讓方之水以後就做一個平民百姓,同時負責精研律學,日後自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諸葛盈送佛送到西,連給方之水住的地方都安置好了,銀錢也留了一些。

她不忍心看著方之水在流放路上死去,所以厚著臉皮和劉煜要了個人情。當然,她也不是濫好心,日後她想要辦一個女子平民書院,教一些女孩子學習律法,既能保護自己,也能留作後用。

而且,如果方之水就是夥同她的爹娘謀害她的話,她絕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其實她剛才去找劉煜的時候,劉煜也是有所猶豫的。他本就覺得方之水有些無辜,但是律法如此,而公主這個苦主自己不介意放過方之水,劉煜也不介意賣這麼個人情給公主。至少公主要走的不是嫌犯。

劉煜家中也有女兒,他雖然不犯事,但常在朝中走,很難說不會有失勢的那一日,到那時候,他也希望公主可以護住他家的女兒。

安頓好方之水,諸葛盈的心情依然有些陰沉。她想到這個時代的一些律法,想到了同為女子,她得以入朝參政,在宮宴上觥籌交錯,卻仍然有一些無辜的女子,為了犯罪的父兄一同服罪。

這哪裡是她們的罪呢。

她能救得了方之水,卻救不了更多更多的“方之水”。

一時間有些煩悶,可她轉念又想,她已經能入朝了,是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先讓自己成為第一人,做一個釘子,之後再慢慢讓朝堂上的女子多起來……人數多了,自然也就有發言權了。

嘿嘿(*^▽^*)。

離宮宴開始還有兩個時辰,諸葛盈又跑了一趟承恩公府。反正孟霧芙住在承恩公府,眾所周知她與她玩得好,也能掩人耳目。

但她實際上是去找太上皇告狀的。

今年過年,太上皇他老人家依然不回來——當然,是對皇帝和朝臣而言的。但承恩公和諸葛盈、常侯都知道,太上皇還在燕京呢。

太上皇自己不能露麵,自然也不能明目張膽地見寶貝孫女。更甚至,要不是諸葛盈去常侯那裡,太上皇因為生氣耶律提色、欲熏心的事跳出來,她現在都不會知道太上皇還在。

他整個人鬱悶得很,小舅子晚上也要入宮。就連小舅子都能看到定薊!不開心。

偏偏那承恩公就喜歡惹一惹太上皇:“你見不著定薊不要緊,我馬上要見到了,嘿嘿。”

太上皇:“……”

承恩公還道呢:“也不知道小外甥會不會趁著宮宴給定薊安排什麼世家公子相看……”

“啪”的一聲,承恩公最愛的黃花梨木座椅隨著聲音四分五裂。太上皇一想到有這麼一個可能,就勃然大怒:“他敢!說了定薊的婚事不由他做主的!”

諸葛盈可是要成大器的,沒白得耽誤在情情愛愛裡邊。還有,就皇帝那眼光,那腦子,能給定薊挑到什麼好的?

承恩公:!!!

“我的椅子!”

早知道就不嘴欠了。太上皇他老人家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揮霍錢財不知道多離譜,可不可以彆忘記,這是他家的貴重物品啊!

太上皇也有些訕訕,正要安慰小舅子兩句,就聽說孫女在外求見。太上皇和承恩公兩個麵麵相覷,這個時候,寶貝孫女來找他乾嘛?

諸葛盈一見到太上皇,就忍不住笑了:“祖父!您老人家今年一個人過年,我給您帶了一些吃的用的。”

太上皇見她手上大包小包的,心下很是受用,一把解了過來,嘴上還道:“你祖父我還缺得了這些東西?”

諸葛盈不以為意,指著那包袱,“裡麵有一罐子藥膏,您不是以前打仗多,下雨天膝蓋疼麼。我跟小秦提了兩句,他就做了些藥膏。您放心,可以用的。”

太上皇到底是皇帝,吃用什麼東西都有個講究的。不是經過試驗的,諸葛盈也不敢拿過來。

太上皇嘚瑟死了,眼角睥睨著承恩公,揚起下巴,心裡叉腰狂笑:我有這麼孝順的孫女,你有麼你有麼你有麼?!

承恩公道:“阿盈,以前秦院使給你祖父配的藥膏都不是太管用,這小秦能比得上他阿爹麼?”

“舅祖父,話不能這麼說。”諸葛盈一本正經的,“俗話說,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嘛。擅長大方脈的未必擅長一些小病。我看小秦就挺好的,有自己的長處。祖父先試試看吧。”

太上皇笑得合不攏嘴了:“試試試,下回雨天就試。”孫女的糖衣炮彈一下來,他根本就撐不住幾個回合。

他又說:“如今這小秦,倒是成了你專屬太醫似的。”

諸葛盈的確有意培養小秦,也是把他當做自己人,而且小秦也願意。她不多糾纏這個問題:“秦院使伺候過您,現在小秦又來幫我,不是挺好的。”

太上皇點點頭,自己在包袱裡麵左翻翻、右翻翻,看著這個覺著好,看著那個也不錯。承恩公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姐夫是什麼地位,什麼好東西沒用過,這些尋常之物倒也能討好得了他。

隻能說是心裡在意孫女,所以收到她的禮物就很開心了。

諸葛盈覷準時機,對太上皇道:“有一件事,孫女先斬後奏了,想和您說一下。”

承恩公頓時用“嘿嘿,你的寶貝孫女有事才來求你”的表情看著太上皇。太上皇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他眯了眯眼,“何事?你是說你入朝參政那件事?”

說起來他還想知道呢,皇帝那家夥,最是死板,怎麼會允許女兒入朝參政了?出於愧疚?不可能。

諸葛盈瞥了瞥承恩公,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舅祖父可以聽這件事。

她以最快的速度說了出來:“韓氏沒有死,父皇在外頭置了莊子養著她當外室。”

饒是太上皇心裡頭已經做了很多準備,猜到了很多可能,可此時一聞言,他還是:“???”

承恩公也是:“?????”

太上皇的困惑表情隻是一閃而過,很快,變得猙獰起來:“奸夫淫、婦!天底下是沒有彆的女人了嗎這個xx的偷xx的直娘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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