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VIP(2 / 2)

大理寺卿劉煜也出言附和。

戶部尚書朱不悔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女兒,雖然女兒還很小,但他這個老父親已經開始擔心了。要是我的女兒也像李妙雪那樣遇人不淑怎麼辦?李妙雪運氣好,有定薊公主幫忙,可不是次次都能被公主趕上趟的啊。還是應該有些律法保證才是呢。

於是他也出言道:“王大人和劉大人所言極是。陛下英明神武,微臣甚是佩服。”

剛說完,他就感覺芒刺在背了。那些曾經與他一起反對過公主參政的大人們,都用一種看著叛徒的眼神看著他。

上一次朱不悔沒有在公主參政的時候再次出言阻撓,就已經引起了一些不滿。而這一次,朱不悔再次站在了公主那一邊,更叫他們失望。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朱不悔這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

眾人悄悄對視一眼,也不再說話了。

朱不悔隻當是背上被太陽曬了,誒,就是沒感覺~

皇帝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大臣支持他的話,頓時大悅。

諸葛盈心裡也有些高興,雖然降職兩級算不得太嚴重的懲罰,按她來說,家暴應該拉去蹲監牢才是。可世情如此,現實總不能立刻和幻想相匹配。

俗話說得好,步子走得快,就會扯到那什麼。

而且她原以為皇帝都不管這件事了,沒想到他今日還會提出。其實降職也不輕了,畢竟很多人都是寒窗苦讀一路辛辛苦苦考上來的,之後升官也是勤勤懇懇,摸爬滾打,若真是因為家事耽擱了仕途,才是劃不來呢。

諸葛盈心滿意足了,其他的改變,就留給她日後去做吧。

由於對皇帝滿意,她也對皇帝笑著眨了眨眼。皇帝接收到女兒的信號,感覺很是受用,朕就是這樣的好爹!

下了朝,諸葛盈前往戶部做事,卻見出了宮門不久,朱不悔被幾個大人堵住了。

那幾個人都怨怪朱不悔,說他兩麵三刀,說好的一起把定薊公主搞下台,怎麼就這麼快投敵了?

朱不悔搖搖頭:“我可沒有反對公主。再說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之前是我不了解公主,現在我知道,公主也是一個一心為民的人,無關男女。”

那些人有些生氣了,尤其是孔漫,他憤怒地指著朱不悔的鼻子罵:“總有一日你要後悔!”

朱不悔謹慎地和他們拉開了距離:“我不會後悔的。你們也不要固執己見了,還是要打開眼睛好好看才是。”

作為同僚,該勸的他都勸了,他們還不聽,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公主做的事,對他女兒有利,他朱不悔就第一個讚成。

至於其他的,日後再說吧。

諸葛盈聽到了全程,但也怕被他們撞見了場麵尷尬,於是“貼心”地離開了。

走開幾步,本要上馬車,卻正好遇著了曹宣。

這還是她知道他也在李妙雪的事情上幫忙後,二人的第一次見麵。

諸葛盈沒有說“謝謝”,也不必說“謝謝”,隻是笑著問好:“在吏部可好?”

其實曹宣一開始想去的是兵部,可是沒有辦法,被王之庭要去了。如今在吏部也過得挺好。“王大人正直能乾,跟著他能學到不少。”

話音剛落,他又轉了話題:“其實陛下今日此舉,隻能防住那些本就不對妻子動手的大人,和兩可之間,對妻子不好不壞的。那等本就對妻子動手的,隻會更加隱秘地動手。”這樣的人,心裡的惡念是止不住的。

可惜遭殃的終究是相對弱勢的女子。

諸葛盈何嘗不知道曹宣說的道理。像劉煜、王之庭那樣人品好的,本身就對妻子敬重有加,根本不會動手。有一些心中或許有惡念的,也會因為陛下的不允而不再這麼做,起碼是對妻子不會打罵,畢竟張遠洋的前車之鑒還在呢。他們會權衡利弊,會猶豫,男人大多都是趨利的,如果為了打老婆就讓自己寒窗苦讀的功名沒了,才是吃大虧。

隻有對那些死性不改的,極端惡人,才會沒用。

“總有一日。”諸葛盈沒有說後麵,導致這句話就像一句病句,可曹宣聽懂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低聲道:“人力總歸有限,公主也莫要太過逼迫自己。”

是了。諸葛盈總想著儘善儘美,可世間哪有那麼多完美。

她笑一笑,便如春花,晃得曹宣眼睛都放大了些。“多謝從嘉開解。我去戶部了。”

“好。”曹宣輕聲應了,目送她遠去。她走得太快,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

二人的敘話終歸隻是一會,還是投身到各自的工作中去。

尤其是諸葛盈,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權力,每一步都是來之不易,絕對不會中途動搖。她的頂頭上司朱大人最近對她似乎有了一些改觀,雖然諸葛盈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是樂見其成。

朱大人今日居然還出來維護了她,讓諸葛盈頗有些受寵若驚。

而曹宣也是全身心投入到吏部的公務中。他本就要站穩腳跟,還要慢慢探尋當年真相。二人根本就不適合在現在談及其他,也都有各自的心照不宣。

果然,皇帝發了話,傳到民間,不少老百姓也都知道了。於是本就有些辣性子的婦人們,頓覺有了依仗,對著丈夫說:“你敢對我動手?人家陛下都發了話,官員們都不敢了,你一個平頭百姓難道敢?”

“娘子說的是。為夫不敢,誒,先把擀麵杖放下吧~”

正如王之庭所說,天底下人人都是女人所生。有那等不心疼的,便有那等心疼人的。誰沒有母親,誰沒有姐妹,誰沒有女兒?

“陛下此舉其實不錯。畢竟,你的妻子,也是旁人家的女兒啊。還是要將心比心。”

本身男人們從未想過的、從未細想的,或者說因為自己處於優勢地位所以懶得想的問題,就平鋪在麵前,由不得他們不思考。這千人百態,也不是全然都是沒有心肝的,自然也有能共情的。

因此這百姓之間的夫妻關係,也稍微和睦了一些。

當然隻是些微的改變,暫時不起波瀾。

下午時分,諸葛盈去了一趟承恩公府,先是請教了蘭夫子幾個關於算學的問題。得到後者的解答後,她若有所思。

拜彆了蘭夫子,她又去找孟霧芙。可蘭夫子說,阿芙被她堂叔一家接去了,說是住個幾日便回來。

諸葛盈聞言,便也隻能放下。她能到承恩公府來尋孟霧芙,卻不好直接登孟家的門。說不定阿芙在那邊正和親人團聚,十分開心呢。

可她還沒來得及走,孟霧芙就帶著下人回來了,臉色還很是蒼白。

蘭夫子忙問她:“這是怎麼了?”又招呼下人們先給小姐送上熱水。

孟霧芙張了張嘴,才道:“沒事。”她勉強地笑了笑,“在孟家也住了幾日,便回來了。”

蘭夫子心知有異,料想她們同齡人好說話,便也不多說什麼,讓丫鬟們照顧好小姐,就先離開了。

諸葛盈知道舅祖母是有意給她和阿芙空間。她也看得出孟霧芙臉色難看,便拉著阿芙到了她自己的院子,屏退眾人,隻與她說話:“阿芙,可是在你叔父家受了委屈?”

孟霧芙見自己雖然極力掩飾,可還是沒瞞住,她不想讓阿盈也跟著擔心,抿了抿唇,才道:“我在孟家住了幾日,孟家在燕京也是有老宅的,頭先還好,他們待我不錯,可時不時便要問我親事,想要給我說親。堂叔更是仗著自己是孟家的長輩,說我這麼大了,也該定親了,否則好兒郎都被彆人挑走了。”

本來,即便是閨蜜之間,說起這等話題,也是有些尷尬的。可孟霧芙委實太氣了,在自己的好友麵前,一點也不遮掩了。

諸葛盈:???

阿芙今年才十四歲,在她們三個人中是最小的,她至今將阿芙當做自己的小妹妹。她今年都十五歲,快十六歲了,尚且不著急婚事。

阿芙的婚事,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催促?

不過是堂叔,從前一些舊情罷了。莫不是打量著阿盈沒有親生父母,又是寄居舅祖父家中,才這般肆無忌憚吧?這是對著一個小娘子該說的話麼?

“阿芙,如果是這樣,你不會氣得跑回來吧。”

看得出來阿芙剛才都氣狠了。

孟霧芙搖搖頭:“他們一開始問我能不能幫忙,讓堂叔留在燕京做京官。但我知曉舅祖父從來不插手朝堂之事的,便拒絕了他們。後麵他們就開始抓住我的親事來說,說我阿爹和祖父都不在了,他是唯一的孟姓長輩,我雖然在承恩公府住得好,卻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姓。他們輪番與我說這些,我實在聽的煩了,可後麵他們居然還說舅祖父是有意留我做童養媳的,將我配給表哥,還說他們沒安好心。我就跑出來了。”

諸葛盈:???

這些孟家人,是腦子有病麼?

他們以為他們是誰?

諸葛盈一麵生氣,一麵也不忘安慰孟霧芙:“阿芙,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我有朝一日做了皇太女,讓你輔佐我麼?阿芙,我如今真心問你一句,拋開對我的情誼,你自己,是想嫁個如意郎君,家宅和睦,還是想一展所能?”

見孟霧芙張嘴想說話,諸葛盈又道:“你不必擔心我的感受。你我是什麼感情,我的性子你知道。我隻想讓你更加地快樂。”

阿芙已經幫了她許多了。若是她本心是要嫁人,她諸葛盈一定給她千挑萬選出一個最適合的給她。至於男人會不會變心?嗬嗬,隻要她諸葛盈這個表姐照樣強硬,男人隻會永遠不敢變心。

孟霧芙有些猶豫,“其實我並未想過嫁人之事。舅祖母他們偶爾與我提及一二,卻也不多。我曾經想過,若是我養在父母膝下,我常年不嫁人,估計也沒人說我。隻是如今到底在周家……我不是說她們對我不好,隻是,我還能一輩子留在周家做老姑娘麼?”

“拋開這些,我想像阿盈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我想將我學過的東西,我會的東西,都用上。”孟霧芙的雙眼亮晶晶的。

諸葛盈的心放下來,“隻要你不想,那就沒人可以勉強你。承恩公府也是你的親人,我也是你的親人,你剛才想的那些問題你都不必擔心。若是真的在周家住久了,想換個環境,我在平安坊買了一套院子,正是給我們三姐妹住的。”她拿出一把鑰匙,將地址告訴她,“你隨時都可以去。”

“阿盈……”孟霧芙覺得自己何其幸運,有個這麼好的朋友。

諸葛盈又道:“我無法許諾你究竟要多久才能讓你和銀蘭她們都站在朝堂上,是半年,一年,還是兩年,五年。但我一定會儘力去做到。阿芙,不要灰心,也不用擔心我。”

孟霧芙抱住諸葛盈,心落到了實處。被親人傷害的心情平複了許多。

又過了一日,諸葛盈約孟霧芙去看那院子,她本就是給三人休憩用的,還裝飾得特彆詩意,葡萄藤、垂柳、梅子、池塘……孟霧芙看得歡喜,忍不住踢踢踏踏地,一會湊去那邊,一會又湊到這邊。

諸葛盈其實仍是擔心阿芙心裡不痛快,才帶她出來放鬆。昨兒她回去還讓人查了那孟家堂叔。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孟堂叔之前是平州府通判,這次入京述職,還想著往上爬。可他家財並不算十分多,也沒有太多門路。

大概一開始還想著攀承恩公府的關係,可是孟霧芙拒絕得斬釘截鐵,叫人看不見希望,他們隻得放棄。最後終於讓他攀上了四品的大理寺湯少卿,雖然他沒用,但他的姐夫可是吏部侍郎,這湯少卿自稱在吏部侍郎麵前很是說得上話。

孟堂叔於是就心動了,答應了某些條件。

可任務還沒完成,阿芙就氣得跑回了承恩公府。諸葛盈看著調查結果,恨不得提刀去孟家殺人。連去調查的阿竹都心驚膽戰的,還是頭一次在公主麵上看到這麼生氣的神情。

諸葛盈帶著阿芙參觀完院子,因為還在修繕,便先離開,到明樓去用飯。

二人才剛落座,沒來得及點菜,便聽見隔壁雅間傳來了兩個男人的聲音。

“湯大人,考評馬上就要到了,下官是真的很想留在燕京,還請您幫幫忙。”

孟霧芙一聽這聲音,就臉色一變。諸葛盈注意到了,輕輕拍一拍她的手,讓她斂聲。

旁邊的人倒也不是故意放大聲音,而是因為兩座雅間之間隔得並非牆壁,而是一座厚實屏風。他們坐在最裡邊的雅間,便以為旁邊仍和才來的時候一樣無人,才敢放肆說話。

湯少卿道:“本官也想幫忙啊,隻是孟大人實在沒有誠意,說好了要讓孟小姐嫁給我小兒子的,又改了主意。本官實在有心無力啊。”

什麼有心無力?不就是不想做麼?

孟堂叔賠著笑臉:“湯大人再給下官一些時間,我那侄女最聽我們的話,從前還是我夫人照顧過她,隻稍我們再說些軟活話,便能說通她。”

“若還是說不通呢?”湯少卿撇了撇嘴,若非為了那孟霧芙背後的承恩公府和定薊公主,他才不會這麼彎彎繞繞的,“說實在的,那孟小姐客居周家,不就是表小姐麼,父母雙亡,這樣的身世,若是尋常時候,配給我兒,是不用想的。隻是看在她與定薊公主相熟的份上,才給你們孟家一個臉麵。孟誌樂,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孟堂叔連連道歉:“就是騙,我也把她騙來。湯大人放心,等寫下婚書,她就是你們湯家的人。我是她親叔叔,我能做主。”

諸葛盈望了一眼孟霧芙,隻見阿芙氣得嘴唇都白了。

她還記得一開始她聽說親人要來燕京的時候,有多高興。

她本來沒想著今日就收拾孟誌樂的,可剛巧到了明樓,聽見他們密謀如何坑害阿芙,叫阿芙如此傷心難過。這她就忍不了了。

諸葛盈上前一步,蹬腿踹開了屏風。

然後又對著驚慌的兩個中年男人一笑。孟誌樂不認識公主,可湯大人認識啊。他嚇得忙道:“參見公主。公主,是誤會,誤會……”

怎麼偏偏就讓這個小祖宗給聽見了!

孟霧芙也忙跟過去,省的阿盈被兩個男人欺負。她去了,至少可以二打二。

諸葛盈先看向孟誌樂,拍了拍手掌:“孟大人果真是個廢物,自己沒本事,就操起了人販子的買賣。你在平州府當通判的那些年,賣了多少人啊?”

“公、公主……”孟誌樂嚇得一哆嗦,差點沒跪下來。他想解釋,可公主全都聽到了,他還能如何解釋。

諸葛盈又看向湯大人:“湯大人也是,當了那什麼還要立牌坊。又想占便宜,又要嫌棄。”她厭惡地皺眉,“我表妹孟霧芙,父親生前是平州知府,她是官家之女。豈由得你嫌棄?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湯大人也連連擦汗:“下官不敢。公主,這裡邊有誤會。”

“誤會?”諸葛盈撇了撇嘴,擺了擺手,“不不,沒有誤會。我剛才聽得真真的。”

“你湯大人說孟小姐父母不在,配給你兒子那是想都不要想的。”諸葛盈幫他回憶,又掰開手指,親自算給他聽,“孟小姐的祖母與仙蕙太後是親姐妹,你家小兒子的祖父祖母是誰?是不是血脈很高貴,不如說給本宮聽一聽。”

孟誌樂:!

湯大人:!!!

如果說剛才,湯大人還算撐得住的話,現在一聽這話,他也跪了下來,咬牙道:“下官萬死。仙蕙太後母儀天下,德容兼備,豈是下官家族可以高攀?公主切莫再如此說,否則下官萬死不能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