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VIP(1 / 2)

諸葛盈一想到阿娘,就替她心酸不已。

說起來,她命苦,一出生就被調換了身份,可她還年輕,她還有疼愛她的祖父和母親,日後也會有光明的未來。可阿娘呢,兩年之內,沒了這麼多知己親人,誰又受得住呢。

尤其是靖遠侯死的時候,那可是她懷孕期間啊。她的親爹在前線賣命,奮戰殺敵,她的枕邊人卻在算計他,讓他死於非命。隻是為了一己之私,就可以背叛大安,就可以通敵。

何其可笑。

諸葛盈從來沒有恨過陸皇後,覺得她作為母親為何如此不合格,女兒被人換成了彆人,都一無所覺。

可她要如何察覺呢?她如何想得到呢。說不定,就在她懷孕期間,她自身難保,危機四伏。後位都岌岌可危。將她賜婚給諸葛晟的太上皇又臥病在床,沒法為她主持公道。

她已經儘量保全自己和腹中胎兒,平安地生下了她。

隻是後麵,實難料到。

諸葛盈讓情緒下去,才對曹宣道:“你手中拿到的你父親臨摹的遲遲未至的糧草賬冊,可以作為證據。但證據不太夠。建元二十二年那場戰爭先且不論,隻說天曆一年的那一場。我想,靖遠伯大抵不是一點也不知情,我可以問問他。你等我消息,晚些時候再入宮。”

事情有了著落,三萬將士必然不會白死,曹宣也忍不住眸中帶笑。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吃軟飯了吧。不過,公主可未必讓他吃軟飯。咳咳,正事麵前,不談這些。

“是。”

很顯然此事與晏君樂有關,與皇帝也脫不開關係。諸葛盈不大確定曹宣猜到沒有。“此事大抵與宣明太子之死有關。”剩下的交由他猜測。

朝中都知道宣明太子之死與晏君樂有關,而晏君樂當然是為的當時二皇子,如今陛下。陛下如今病了,說是驚怒交加,也很容易解釋為,乍一聽居然是屬下算計了兄長才讓自己有了今日,愧怍難當。

可曹宣並不覺得陛下有這份良心。他輕聲問道:“晏君樂背後是陛下吧。”

諸葛盈環顧左右,好在隻有一個阿竹,自己人。

她微微抬了眼,唇角帶笑:“陛下可是明君。”

反話正說。

曹宣腹誹,但明麵上還道:“明君如何容得了逆臣?”

逆臣。諸葛盈的笑意更濃烈了些,似乎要考校這新科狀元:“何為逆臣?”

“逆天下大勢,逆人心民意,坐落高位者為逆臣。”

曹宣斬釘截鐵,聲音如清泉般,不帶憤懣,隻有正氣。即便多年以後,諸葛盈依然記得他們今日的這段對話。

她與曹宣有著共同的敵人,也有著差不多的目標。於是她施施然一笑:“如此,你我必有一段能結伴而行的路可走。”

不必明說,不必將諸葛晟的惡行一一揭開,曹宣已經揣摩透了。

他於是俯首行一大禮:“微臣樂意之至。”

曹宣走後,諸葛盈趕緊讓人宣靖遠伯入宮。

靖遠伯最近也很是給諸葛盈爭氣,他可不是那種飄了的外戚。有些外戚啊,但凡有個雞犬升天的苗頭,就開始不長記性,浮浮躁躁的,淨給得道之人添亂。

可靖遠伯不是。現下眼看著定薊公主要以女子之身起來了,前途一片大好,即便是皇後娘娘合理出宮,靖遠伯也不再是國舅了,可不少人還是願意跑來巴結他。

就算他不是皇後的哥哥,那也極有可能是未來儲君的親舅舅啊。俗話說,娘親舅大。要是討好了靖遠伯,不就將自己與定薊公主的這條路打通了麼?

這可比之前接觸定薊公主要高明得多。

可靖遠伯通通不上當,見都不見,多年的孤臣就是孤臣。他也不傻,看得出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他可不上當,為個外人給外甥女添堵,那不是有毛病麼。

他可寶貝他這外甥女呢。

如今外甥女當政,他這個做舅舅的,正應該好好給她賣力氣才是——一想到賣力氣,靖遠伯就一肚子生氣。他之前以為那晏恕是他親外甥,白白地給他出了不少力,真是浪費!

就為個西貝貨!

定薊公主一宣召他,立刻就入了宮。

諸葛盈對上自己的親舅舅,先不忙問當年事,而是先問起陸晚亭:“阿娘如今如何了?”

靖遠伯便道:“你阿娘,最近還挺開懷的。離了宮中這地兒,她是哪哪都舒坦。隻是惦記你。”

陸晚亭可不同於靖遠伯。靖遠伯作為朝臣,每日上朝就能見到外甥女一麵,可陸晚亭出了宮,不再是娘娘的身份,輕易進不得宮,自然是見不到諸葛盈的。二人若想母女相見,隻能是諸葛盈抽空出宮去見她。

靖遠伯說的也沒錯,陸晚亭和諸葛盈不同,一個是天家媳婦,一個是天家女,自然待遇不同,心境也不同。陸晚亭本就不是諸葛家的人,也不喜歡諸葛晟,嫁給他完全是遵循聖旨。可諸葛盈作為皇家公主,得到的好處多多,日後也有登頂的資格。

諸葛盈聽了就說:“過兩日得閒了,我再出宮去看望阿娘。”

靖遠伯是個疼妹子的,陸晚亭出嫁多年,她的閨房也一直留著。對陸晚亭來說,這可不是回娘家,而是回自己家。皇宮算不得她的家。

諸葛盈很放心阿娘住在陸家。問完這件事,她才切入正題:“舅舅,天曆一年,外祖父死於北疆。是否有什麼詭譎之處?”

靖遠伯頓時一驚,看向她,她怎麼什麼都敢說。等等,現在已經不怕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靖遠伯摸了摸腦袋,有些猶豫,見外甥女這又像知道了什麼的樣子,索性也不瞞著了:“當年你外祖父死守興寧關,可糧草未至,布防圖也泄露了,這我還是後來才知道的,當年他的親兵裡有一個逃了出來。我懷疑,這事與陛下有關。”

諸葛盈:“哦?”

靖遠伯拿不準諸葛盈知不知道妹子和裴初驟的事,猶猶豫豫的。

諸葛盈卻不讓他猶豫,乾脆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我懷疑,一切都有因果。建元二十二年九月,宣明太子被晏君樂和我父皇合謀害死,可身為太子好友的裴初驟並不甘心,私下查探,大抵是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就在北疆戰場上被人算計死了。裴初驟死後,外祖父也不甘心,那本該是他的東床快婿,卻死於英年,他也往下查。可有人不想讓他查下去,所以外祖父也死了,還差點背上罵名而死。若非舅舅你重新殺了出來,陸家也要倒黴。”

誰說不是呢。即便舅舅奪回興寧關,靖遠侯府也被降爵成了伯府,還差點背了通敵叛國的黑鍋。

靖遠伯心頭一寒,幾乎被諸葛盈的這個猜測嚇了一大跳。更讓他驚訝的是,諸葛盈居然知道裴初驟這個人,那她……她……

諸葛盈彎了彎嘴角:“舅舅不必如此,阿娘並未隱瞞我。我知道裴初驟。嫁給我父皇,是委屈阿娘了。”

靖遠伯這才放下心來,原來妹妹和外甥女說過。那他也不必左右為難了。既然是這樣,那她的猜測自然極有道理。而且是很大可能。

本就是宣明太子的因,種下了後麵的果。每一個苦苦追尋真相之人,都遭了身死的下場。

惡人沒有惡報,好人卻不長命。這是個什麼世道。

似乎一切事情,都是從宣明太子之死開始的。之後不好的事情持續發生,命運的齒輪轉了起來。可諸葛盈從來不信命,她隻信天理昭昭。

靖遠伯沉吟一二:“你外祖父之死,一直是我心中一根刺。我記了十來年,從未敢忘卻。裴初驟之死,也的確是他心頭一恨。我不知你是否知情,可那時候,你阿娘與那裴初驟二人可謂情投意合,裴初驟與我們陸家關係十分不錯。因此,宣明太子死後,裴初驟本是與你阿娘在搜尋證據,找所謂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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