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VIP(2 / 2)

如今顯然就是當政的定薊公主不知道怎麼,知道了他是陛下的心腹,有意剪除他,不叫他在羽林衛繼續待著。那他也沒辦法啊,識時務者為俊傑,良禽擇木而棲,再怎麼鬨,他們諸葛家不還是一家子麼。

齊思遠覺得自己的選擇沒錯。說不定他外放一趟回燕京,陛下早就出來了。

一下子空出了倆指揮使的位置,吏部尚書王之庭和兵部又開始忙活了,總得添上吧。

而聽常希說了調動安排的諸葛晟簡直是如遭雷擊。

明明身在清正殿,大熱天的,他卻感覺背後冒汗,滋滋的冷汗。

“怎麼會?”諸葛晟想不明白,怎麼就這麼巧,他剛要找上齊思遠辦事了,齊思遠就被外放了。

他倒也往是不是曹宣叛變了一事去想,可一聽說不止是齊思遠被外放了,就連那上林衛的康燕也被外放了。這倆人一起調動的,也算是合理安排。

再加上齊思遠是高升,並非貶職或平調。看來曹宣沒有出賣自己。

可諸葛晟還是心情很不好。他本來都想好計劃了,這清君側的計劃需要一個羽林衛指揮使來完成。如今指揮使換了人做,那人豈能這般聽他的話?

諸葛晟簡直要瘋。

常希還想從他嘴裡挖出更多的人,於是勸道:“陛下,此事不行,還可以換個人嘛。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諸葛晟倒是有心想說,可他收買的人根本沒幾個,他拿什麼來說。平日裡做皇帝的時候,覺得自己富有四海,誰都合該聽他的話,他有什麼刻意收買的。唯獨這齊思遠,算得上心腹中的心腹,連晏君樂和父皇都不知道他們的聯係的,偏偏又在這個時候外放了。

他真是倒黴透了。

“你以為是朕不想麼?”諸葛晟咬牙切齒的。

常希:“……”

得,他明白了。陛下手裡頭再無人可用了。

常希走後,諸葛晟鬨起脾氣來,即便困在床上,依然能說出一堆話來。太上皇又不打算立刻餓死他,渴死他,因此諸葛晟還當父皇有那麼一絲父子親情,自己性命總能保住的。

所以他現在就發起脾氣來,鬨著要見兒女,不管是定薊公主還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他必須得見一個。

守著他的龍泉衛沒法子,看陛下一副見不到兒女就要絕食的樣子,他們也怕。急忙報給了太上皇。

諸葛晟打得一手好算盤。他心裡想著,定薊那鬼丫頭自然是不會來的,她怕是看自己一眼都嫌臟。那隻要來一個老二,或是老三就好了。

最好是老二。

老二和自己一樣,都排行第二,而且比自己還慘,沒有母妃,不得重用,這樣的人最喜歡往上爬了。諸葛晟之前是討厭老二,覺得他心思多,一門心思盯著自己的皇位,這樣有野心的兒子,他是不喜歡的。

可如今,想一想更有野心的定薊,還有整天吃吃喝喝的老三,能幫上自己這個老子的,還是隻有老二了。

誰讓老二有所圖呢。有所圖,必然就和自己是一路人。不像定薊,混著混著,跑到父皇那邊去了。

諸葛晟都想好了,老二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麼,他就給他畫個餅,至於等他出去了,做不做得到,那又是之後的事情了。反正他來幾句“勉之”,老二說不定就屁顛屁顛去辦事了。

尤其是最近啊,定薊掌權,那老二肯定不得誌啊。二人可是多次結仇的。諸葛晟可沒忘記自己上次拉偏架,他對老二是偏了心的。這導致定薊與他離心,可老二肯定是記著自己這個情的。

而且他們父子倆也有很多相似之處。諸葛晟越想越激動,恨不得立刻將老二鬨過來。

至於為何不讓常希悄悄找上二皇子來?他倒是想啊,可惜常希後麵不知道是不是被諸葛盈發現了他“身在曹營心在漢”,已經有幾天沒來清正殿了。諸葛晟都可以想象他的慘狀了。常希沒來,諸葛晟隻能潑婦撒潑似的,鬨著絕食來達到目的。

太上皇聽說諸葛晟鬨著絕食,隻為了見見兒女,立時就冷笑起來:“他若有這慈心,也沒有今日了。”

諸葛盈正好在旁,她倒是笑道:“隻怕父皇說是見兒女,實則想見的唯有二弟一人。”

老二?

太上皇倒覺得有一些奇怪了。可一想到之前二皇子做的事,他又全都能明白過來了。二皇子與諸葛晟,都行二,都有野心,都想上位,而且前麵都有一個影響力大、能擋住自己的兄姐。

看來諸葛晟是發現自己用不上羽林衛了,就隻好打二皇子的主意了。“老二並無兵馬,就算去見了他,又能如何。”

諸葛盈笑道:“或許這一次他倒未必想要清君側呢,他隻是想要出去呢。”

是啊,二皇子若是見到了父皇這般模樣,再被他勸說幾句,再往朝堂上一站,說父皇根本沒病,誘導大臣們去見父皇,那這出戲就算是砸了。

雖然肯定也能收拾得起來,但到底是麻煩。

太上皇明白了,嘿然冷笑兩聲,才道:“他要絕食,就餓死算了。”

諸葛盈卻知道太上皇必然是不想就這麼處死皇帝的,餓死皇帝怎麼也不好聽。他這說的都是氣話。就勸道:“祖父。咱們不叫老二去見他就好了,他不至於真的不吃飯。”

是了,他們都看準了諸葛晟的。他那人欺軟怕硬,就算說“絕食”,也定然撐不了幾日。

太上皇也知道小兒子這番秉性,他忽然想了個好主意:“不是鬨著要去見兒女麼?趁著你還是他女兒,就去見見他吧。”

看著太上皇嘴角笑意,諸葛盈哪裡不知道,祖父的意思是:就去氣氣他吧。

太上皇著實是生氣的,他還想起了之前諸葛晟怎麼也不信諸葛盈能行,他偏偏要讓他好好看看,他女兒比他強。也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諸葛盈心道,她和祖父簡直可以組成一個竹筍組合了,一脈相承的筍。竹筍——祖孫,正好對上。

“您說的有道理。”諸葛盈鄭重其事地一握拳,“我得趕緊去見一見我父皇,這麼多日沒見我,他肯定想我了。”

太上皇哈哈大笑。

諸葛盈就進了清正殿,這些日子常希都從皇帝這裡套不出什麼消息來了,沒意思得很。皇帝是真沒用,做了這麼多年皇帝,居然還是一點人都沒有,唉。

諸葛晟充滿期待的眼神看過來,一見是諸葛盈,立刻就歪頭歪嘴的,顯然是氣壞了,陰陽怪氣道:“你還有臉來?”

諸葛盈嘿嘿笑:“父皇不是說了,想見見兒女麼?雖然女兒不願意承認,可的確是您的女兒呀。”

諸葛晟躺在床上,並無氣力,對諸葛盈沒有任何威脅。諸葛盈當然也不怕他。

更讓她欣賞的是,諸葛晟“期待——失望”的眼神,真是有趣。“您以為來的是老二?放心,他忙著呢,沒空來見您。”

諸葛晟:“……”他更陰陽怪氣了:“老二得罪了你那麼多次,你還會安排他差事?”

諸葛盈:“瞧您說的,一家子骨肉,說什麼得罪不得罪的。”

諸葛晟信她才有鬼,要真是一家子骨肉,他何至於被關在了這裡?她對他,是背叛,沒有絲毫父女之情。“你現在得意了,暫代朝政,威風得很,不是比他更忙?”

他想見的是可慫恿、可利用的老二,可不是諸葛盈這吃裡扒外的混賬女兒。

諸葛盈一攤手:“再如何忙,聽說您想我,我也要來見您啊。父不慈,女卻不能不孝。當日您幽禁我,如今祖父幽禁您,這是報應,還說報應,還是報應啊?”

論起耍嘴皮子,諸葛家就數諸葛盈拿頭名。她還不是那種隻會打嘴皮子功夫的,偏偏還有能力。所以她這點子耍嘴皮子氣人的功夫,在太上皇那裡就算不上是缺點了。有時候就連太上皇都要欽佩她。

和宣明太子真是不一樣啊。宣明的嘴上功夫就不行,好在涵養好。可阿盈不愧是野路子出身,方法野,思路野。野一點無所謂,是他太上皇的孫女嘛。

諸葛晟簡直快被諸葛盈氣到暈厥,這麼一個不孝女,還好意思到他跟前來賣乖。他自己不仁不義,他認了,在太上皇麵前也抬不起臉來,可諸葛盈算是什麼玩意兒?她這麼混賬,父皇怎麼不說?

他就知道,這個逆女始終記得當日關她在暗牢的仇。她可記仇了呢。

諸葛盈對自己的這個優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記仇怎麼了?她不僅記小家的仇,也記大家的仇,北翟奪走了燕雲十六州,她就非要從它手中奪回來,才算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諸葛晟閉上眼,一副不想再談的樣子。他怕自己被這女兒氣死,那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即便是她要背鍋,他也不願意啊。好死不如賴活著!宣明太子就算是那麼多人歌功頌德,深深懷念,又有什麼用,他連皇帝都沒做成,死的時候還是個太子,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轉世了,做了個貧民之子也未可知。

一想到這些,諸葛晟的心氣就平了。

諸葛盈偏不如他的意,湊到他跟前道:“父皇,我這有個消息,倒是可以說給您聽一聽。”

這消息是皇帝目前還不知道的。他所知道的,都是諸葛盈授意常希說給他聽的。

“我阿娘和您和離了。”

諸葛晟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滿眼的不可思議,“這怎麼可能?”

一國皇後,在皇帝生病的時候與之和離,這合理麼?滿朝文武能答應?還有,憑什麼是陸晚亭她想和離就和離?!問過朕的意見了嗎?

“這怎麼不可能了。”諸葛盈笑道,“若非實在不行,我還想讓我阿娘休夫呢。”

和離已經夠離譜了,“休夫”這個字眼一出來,頓時激怒了諸葛晟那頑強的男人自尊心。他咬牙切齒,在床上握緊了拳頭:“她休想!這麼荒唐的事,父皇怎麼會同意?”

雖說不喜歡陸晚亭,從來沒喜歡過,但諸葛晟也知道她是個好皇後,這樣一個皇後,可以給足他顏麵。這些年後宮也不需要他操心,從來沒鬨出過什麼事來。

而且,諸葛晟娶了陸晚亭之後,一直有一種隱秘的快感:你裴初驟不是很厲害麼,可你和我那兄長一樣死的早啊,所以你的心上人也成了我的人。還有兄長,若你知道你死之後你的好友有這樣的命運,怕是死了也難受吧。

那兩個與世無雙的人難受,他心裡頭就好受了。雖說他一心喜歡韓緗,可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隻有兄長死了之後,陸晚亭這樣家世才貌的人,才輪得到他選。

諸葛盈冷了臉色:“有你這樣的丈夫,才是我阿娘的不幸。是祖父係的紅線,如今解下來了,豈非正好。”

可諸葛晟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他明明不喜歡陸晚亭,現在也恨諸葛盈得很,可他就是覺得很傷自尊。他還在糾結著:“你怎麼也會同意?你母後走了,你就不是嫡女了。”

諸葛盈:“憑我今日能力,即便不是嫡女又如何。”端的是囂張,可諸葛晟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諸葛晟還是想不通,怎麼會有諸葛盈這麼傻的人呢。放著捷徑不走,非要成全她阿娘。他現在連帶著陸晚亭也恨上了。她居然為了離開自己,連皇後都不做了。他都可以想象了,來日史書上肯定記了一筆,他諸葛晟很沒用,連皇後都拋棄自己。還美其名曰“和離”。

父皇對他真是太心狠了。哪有他這麼做公公的,對待兒媳婦,倒比對親兒子還好。

諸葛盈還在輸出:“這些年,我阿娘為了你的後宮操心良多,靖遠伯府是一份好處沒占,還要讓你猜忌。我阿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嫁給了你。我寧可自己不要出生,也不要我阿娘受這種苦。”

諸葛晟心道,這小狼崽子還是圖窮匕見了吧。之前還“您”“您”“您”的,現在就一口一個“你”了。顯然是沉不住氣了。諸葛晟有意再激一激她,找找她的破綻:“可你阿娘就是嫁給朕了呀,在朕身下承歡,這才有了你——”

“嘭!”諸葛盈一拳打在了父親的臉上。這一次她沒有容情,是真的痛打。

諸葛晟幾日前被太上皇打的左右對稱還沒有完全消失,如今又被女兒打了一拳,還是打在了右臉上。右臉的高度瞬間高於左臉,可以昂揚了。

諸葛晟一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朕?”

父皇打他,情有可原,他有錯在先,而且對上父皇一直保留了從前的習性,小心謹慎,裝乖孫子,可諸葛盈,她是他的女兒,她怎麼敢動手?!她憑什麼?以為暫代朝政就穩妥了嗎?難道真的以為自己不會翻船麼?父皇見到這樣不敬父親的女兒,就不覺得這個孫女可怕麼?

諸葛盈冷臉:“打都打了。”

諸葛晟說她可以,沒資格說她的阿娘。陸晚亭在後宮磋磨了這麼多年,完全可以說是拜他所賜。若非他謀害了宣明太子,裴初驟不會去追究死因,也不會被害死,陸晚亭就可以嫁給心上人,不知道多幸福美滿。三友的約定,去杭州府,還無一人成行呢。

她就是要狠狠打諸葛晟一個大耳瓜子!女兒又怎麼了,父親做得不對,我照樣打!

諸葛晟臉上出現癲狂:“好啊,朕就知道你是個禍害。早早將你送了出去,你還能自己跑回來。如今還聯合了你祖父,要來害朕。”

諸葛盈並不覺得傷心,她並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如今皇帝自己自爆,她更覺得無所謂了。倒是諸葛晟真是個被害妄想症,分明是他有錯在前,是他自私自利。

“你可真是丈八高的燈台——照的見彆人,照不見自己啊。”諸葛盈不吝於點評,“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沒有人愛你,你也不配被人愛。”

諸葛晟被激怒了,若非受限,他現在就要衝上去打死諸葛盈這個不孝女。曆來隻有弑父是不容於天下的,殺子卻不是什麼大罪。

諸葛盈心情好,還奉送給了他一個消息:“其實吧,韓氏沒有被晏君樂帶走,他倆也沒有再續前緣。這時候韓氏還在哭呢,哭晏家倒了,她的兒女該怎麼辦呀。”

她臉上惡意很明顯,可諸葛晟是聽明白了。他心裡恍若被重重地錘了一鼓,過去想不明白的事,眼下都明白過來了。

“是你!是你!你帶走了緗兒!”諸葛晟喃喃自語,“怪不得,朕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她。”

他派出了那麼多人力物力,卻尋不到晏君樂對韓氏的藏身之地。

原來他一開始就弄錯了,是諸葛盈做的,她故意帶走了韓氏,設計了一場戲,成功地離間了他和晏君樂。

事已至此,他得承認,和這個女兒鬥,他滿盤皆輸。

和晏君樂鬨掰,這沒什麼,諸葛晟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可一想到韓緗是被帶走的,日子肯定過的不好,他就心如刀絞:“你放了緗兒。她隻是一個婦人,什麼也不懂。”

諸葛盈有些驚訝了。他自身都難保了,泥菩薩渡江,居然還想著彆人。

戀愛腦原著真是害死男主了呀。

她挑起一抹笑:“那可不行。她害了我十多年,我不殺了她都是輕的。”

諸葛晟一想到柔弱的韓緗被諸葛盈派人暗害,不知道怎麼嚴刑折磨,就心裡頭難受。是他的錯,他若早能發現諸葛盈的陰謀詭計,又何至於此。緗兒早讓他救出來了。

諸葛盈也是真不明白:“韓氏一心想著她和晏君樂的三個兒女,這裡麵沒有一個是你的孩子。你居然還惦記她?”

“你不懂。”諸葛晟覺得自己和韓緗是真愛,諸葛盈這種滿腦子野心的人必然是不懂的。“緗兒她愛我。”

嗬嗬。

諸葛晟是真的覺得隻要不是韓氏告訴了晏君樂自己的下落,然後跟著他離開了,就不算是背叛了自己。這樣一想,往日的愛戀又回來了。

他怒指著諸葛盈:“是你!你見不得我們好,你好狠毒的心,早該在你剛出生就摔死你的。”

還是他心軟了,將她送去了晏家。

諸葛盈柳眉倒豎,簡直想立刻跟隨祖父學習扒皮大法。她收了收神態,嘿嘿笑:“是是是,你說得對。我好狠毒的心我就是見不得你們好。我這麼壞,我得改正啊。你放心,我現在就將韓氏送入晏君樂的大牢,讓他們夫妻團圓。”

“你若是感興趣,也可以安排你在旁邊看著,說不定還有一場苟合的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