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次數不多，但亞連以前也吃過些牛排，不過大多數在倫敦或是伯明翰街頭的小餐館裡。那些蹩腳的廚師所端出來的牛排做得很老，口感不好，吃到嘴裡味同嚼蠟。
但既然是他的這位隻知道貪圖享受的師父所帶來的餐廳，做出來的牛排應該很讓人期待才對。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樣。
“久等了，這是二位點的料理！”
裝在漆黑鐵盤上的牛排，四周擺放著明黃色的玉米，翠綠色的西蘭花以及淡淡土黃色的土豆塊作為點綴，褐色的醬汁於牛排上靜靜地流淌著，在燈光下折射出溫暖的色彩。
“這牛肉……”
牛肉是分品階的，這一點亞連當然知道的，像是他以前吃過的那種牛排，所用的應該就是相當低端的老牛肉。
但是眼前的這份牛排，即使被煎得表麵黝黑，也能看出上麵如雪花一般綴滿的油花錯落分布於肉裡，像是大理石般美麗動人，讓人難以想象其肉質該是如何的細嫩。
“果然是相當高級的料理啊……”
咽了咽口水，亞連決定在這之後要一直盯著師父，一定不能讓他單獨跑掉了，不然這麼貴的牛肉，他恐怕要刷好幾天的盤子才能還清。
他用配送的餐刀輕輕在牛排上輕輕滑動著，足足有兩指多厚的牛排，幾乎沒怎麼用上力就輕易地劃開了，沒有任何的阻礙感，切口還滲出一絲粉紅的肉色。
而將那塊肉送入口中，除開外表的酥脆以外，內裡更是嫩度驚人，那簡直軟嫩鮮腴到自己都快要在嘴裡融化的程度，隻需要像吃巧克力那樣輕輕一抿，立刻就能感受到極其濃鬱的牛肉香氣。
這才是真正的五分熟牛肉的口感，比起亞連之前所知的那些牛排的味道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咀嚼起來根本毫不費力，微微咬動就已經滿口肉香。牛排醇厚的肉汁不斷溢出來，在唇齒間不住地湧動著，與表麵上抹著的海鹽與黑胡椒的顆粒融為一體，在口腔中形成極具層次感的美味。
“這……恐怕為女王專門提供的牛排，也不過如此吧。”
就這用一小塊一小塊地吃著，連帶著剛剛對牛排不屑一顧的庫洛斯都忍不住嘗了一塊，然後揚了揚眉：“嗯，味道不錯嘛！”
味道是不錯了，可是這價格……
亞連計算著從這裡衝刺到門口的距離，如果路上那個銀色頭發的武士不阻攔的話，應該隻需要幾秒鐘就能跑出去了。
“好了，這些錢你拿去付賬吧，應該夠了。”庫洛斯遞過去幾張鈔票。
這幾張就夠了嗎？他怎麼不信呢！
亞連一邊向前走，一邊不住地往回望著，生怕自己去結賬的時候師父就突然跑路了。
“客人您好，盛惠3200日元！”
“什麼……”
聽到那個意料之外的低廉價格，亞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錢，結完賬居然還有多餘……師父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而且這麼便宜的話，以後也許可以常常來這裡吃飯吧？
“對了，那位客人剛剛說，他之前的欠款都由您來支付，是真的嗎？”拿著賬本的幸平純睜大了眼睛問道。
“啊？什麼時候？”
“就在他剛剛出門的時候啊。”
“出門？”
怎麼可能，他剛才明明一直盯著師父的啊，是什麼時……
亞連轉過身去，發現那餐桌上早已空無一人。
“又被擺了一道啊……”
“那個，客人……”似乎察覺出眼前少年的臉色不太好，幸平純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事，就記我賬上吧。”
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虱多不癢，債多不愁。
饒是如此，看見師父所欠下的驚人數字，亞連還是差點眼前一黑。
師父你到底吃什麼了啊！獅子老虎還是鯨魚啊！怎麼能欠上這麼多！
“歡迎下次光臨，請慢走~”
走出那扇黑色的門，亞連還是覺得這間餐廳很是奇妙，不論是氛圍，還是菜品，又或者是裡麵的客人，都有些不合常理。
可是問題出在哪裡，又讓人說不出來。
“算了。”他搖搖頭，往之前的方向走去。
“師父！你到底賒了多少賬啊，我出去隨便走走，都能碰見你的八個債主！”
回到暫時居住的地方，亞連沒奈何地抱怨著。
“唔，這個暫且不說。”庫洛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那件單薄的紅色襯衫脫下，換上了那身寬大的黑色團服，那上麵懸著的銀飾森森地反著光，“你對為師的餞彆禮感覺怎麼樣？”
“餞……餞彆禮？”
亞連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稍微有些迷茫地重複了一下庫洛斯說的話。
“亞連，你成為我的助手，已經三年了。”庫洛斯用有些滄桑的語氣說著，“從現在開始，你已經算是獨當一麵的驅魔師了。”
有一種糟糕的預感，讓亞連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一直抵到了身後的門，可是庫洛斯的身手比他想象中還要敏捷的多。
“等一下啊師父，你要做什麼啊？”
“既然要正式成為驅魔師，就要去教團的總部報道啊，你應該知道總部的位置吧？”
“什麼叫應該知道啊！完全不知道啊！”
“唔，不管了，總之你醒來之後就趕緊出發吧。”
“醒來之後？什麼意思？”
還沒等亞連反應過來，腦門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
“撲通——”
他乾淨利落地躺了下去。
“沒辦法，我就是討厭那個地方啊。”
將剛剛作案用的錘子扔到地上，庫洛斯整了整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剩下的，可要靠你自己了。”
為了埋葬不詳的東西，而從黑暗中降生於此。
屬於亞連·沃克的驅魔師旅途，現在正要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