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晴明忽然想起來了一些。
他之前的確來過這裡,而且是與另外一個人一起,那家夥總說他像隻兔子一樣愛吃草,然後……
想不起來了。
不論是當時自己的回答,還是那個人的相貌,姓名都想不起來了,唯一還能記起的,是漆黑如墨的馬尾與一根鮮紅的腰帶。
自己到底是為何失憶的呢?當日在黑夜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憑著由食物牽連的淺薄印象,卻是無從尋找出緣由來。
“店長,給我們先來兩壺酒!”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一陣凜然的妖氣也隨之撲麵而來。
安倍晴明抬頭望去,正好與那邊的兩隻大妖對上了眼。
“這是……”茨木童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安倍晴明,你居然敢來這裡?”
妖怪與陰陽師自古是水火不容,在茨木童子發現安倍晴明的一瞬間,洶湧的黑焰自他手上燃起,化作森然利爪向前抓去。
“糟了……”安倍晴明雖然還記得「言靈·守」的咒令,但是體內不多的靈力,哪裡經得起這一爪的威力,眼看麵臨絕境之時,一道黃色的圓滾滾的身影溜了出來。
“呀,等等哦,大家要做乖孩子,這裡可不能打架!”二十馬赫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連殘影都看不見,等到聲音傳入大家耳膜的時候,那團火焰早已不知什麼時候被撲滅了。
而黃老師滿臉笑容地站在了安倍晴明的麵前,邊說話邊往軟軟的手掌上吐氣:“呼……好燙,好燙啊!”
“被擋下來了?”茨木童子麵色一沉,下意識地想再來一爪,卻被身後的酒吞童子拉住了。
“好了,夠了。”酒吞童子站了出來,“安倍晴明,等你傷愈之後,來日再戰吧。”
紅葉所喜歡的,便是眼前的這位陰陽師,酒吞童子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眼前的安倍晴明好像受了什麼傷,身上的靈氣稀薄,式神也不在身旁,正是虎落平陽之際。這樣的對手,讓酒吞童子實在提不起興趣,趁人之危可不是他的風格,與強敵酣暢淋漓地戰鬥,那才叫一個過癮呢。
“等等……”
看著茨木童子還想再說些什麼,酒吞童子目光略微下移,說道:“你看看你的手。”
“我的手?這……這是什麼時候?”茨木童子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鬼爪上竟然被塗上了潤紅色的指甲油。
他以難以置信的眼神向前望去,看見黃老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我覺得這個顏色挺適合你的。”
原來剛剛不僅擋下了他的攻擊,還頗有閒心地給他塗了指甲油嗎?這是何等驚人的速度啊。
看著茨木童子的這副樣子,酒吞童子實在沒好意思說其實他的眉毛也被修剪了一番。那黃色章魚一樣的家夥,即使以他的視力,也隻能看見一團模糊的影子。
“嗯?出什麼事了嗎?”剛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的幸平純,看著在屋子裡對峙的幾人問道。
“沒事。”酒吞童子將茨木童子拉向了一邊,“店長,點餐。”
“謝謝。”安倍晴明微微頷首。
“不客氣不客氣。”黃老師笑著回答道,既然埼玉那家夥不在,他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店長,麻煩結一下賬。”
“嗯……好的。”站在櫃台前,幸平純翻了翻賬簿,往上麵記了一筆,“客人您的餘額還剩四千八百元。”
“餘額?”原本準備掏錢的安倍晴明動作停了下來。
還有這回事啊?他完全都不記得了。
走出那扇門後,安倍晴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而後,黑色的木門如煙霧般飄散,又重新化作成一張藍色的咒符。
“原來是這樣,是專門用來召喚這間餐廳的啊。”
安倍晴明忽然對失憶前的自己又多了一些認識。
那位名冠京華的大陰陽師,說不定,是位對吃非常執著的家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