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網騙白月光(50)(2 / 2)

怎麼說呢?

沒人不喜歡自由快活的少年時期。

意氣張揚,瀟灑快活。

薄妄二十一歲之前也是對愛情和婚姻嗤之以鼻。

生在和平年代,他不長情,不忠貞,偏愛紙醉金迷的名利場,看那暗潮洶湧下露出的一點猩紅嶙峋,那就像是抹在佛身上的一點朱砂胭脂,教它墮落沉淪,是令人很癡迷的。當然,後來薄妄也反省過了,這是他中二病發作,以自己的三觀,臆想了整個世界。

人總會長大,張揚的少年也會白頭,直至暮色四合。

所以——

他要趁著他還有一頭黑發的時候,做出最鋒利的決斷。

也許這決定會讓他後悔到腸斷。

但他不能再拖了。

薄妄餘光瞥見一道人影,昏黃路燈繞著灰撲撲的蛾子,似一道道纏綿的軌跡,她的影子細長秀美。

除了那一頭解開之後就能媲美小獅子鬃毛的長發。

皮筋似乎在半路斷掉了,所以她一邊叼著發繩,一邊紮著頭發。

“啪!”

薄妄踢了一腳臭球,小子們直呼過分,心痛得流血。

“哥!你的準頭呢!我們快贏了啊!”

薄妄的掌心有點出汗。

他並不在意一場球賽的輸贏,因為等下決出的,很有可能是他整場愛情戰爭的生死。

“我等的人來了,就不玩了,以後再切磋!”

他顧不得安撫,疾步過去。

般弱被他的身影嚇了一跳,“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薄妄卻說,“哥哥給你紮頭發的吧。”

般弱滿含警惕,她環顧四周,生怕出現什麼偷拍者。

“不用,我自己來!”

般弱已經領教過他的手段了,一環扣一環的,稍有不慎就踏入陷阱。

男人噢了一聲,有些失望。

般弱拽著人,走到有樹木遮蔽的陰影下,抱怨道,“你也不找個安靜封閉的場所!”

薄妄含蓄地笑,但話兒一點兒也不含蓄,“我倒是想找,可你哥哥現在防我如豺狼虎豹,死活不肯同意我申請的見麵地點。他是覺著母校這邊人多,又有熟麵孔,也不怕我當場把你綁了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喜當舅舅。”

般弱翻了個白眼。

頓了頓,這人又說,“這樣也好,在母校解決人生大事,可能會被庇佑。”

般弱悚然一驚。

“什麼人生大事?!”

她以為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

呸,他屢次自爆,還敢興師問罪!

“你不會以為我算計你哥,隻是我的一時興起,想要報複你吧?”薄妄挑眉。

般弱沒好氣,“你心機深沉,我哪裡知道你想玩什麼套路啊。”

“不,你知道。”

薄妄直直望著她,桃花眼細長微翹,黑白分明,映出女孩子秀美白淨的麵孔,天真活潑的氣息讓她人畜無害。

“我是玩家,你也是,隻是我沒能遵守規則,跟你旗鼓相當鬥到底。”

哪有什麼天真的神明呢。

她拿捏他的□□,享受這場拉扯的貓鼠追逐,她就是那個皮毛雪白又楚楚可憐的幼鼠,她邊跑邊哭,偶爾狡猾露出小尾巴,被他追著輕輕咬了一口,惹來一頓哭天喊地,所有人都以為是他的錯。

包括貓兒自己。

等他追上了,她又哭哭啼啼敞開肚皮,讓他舔上一口,食髓知味。

她再跑。

周而複始。

她一點點剪掉貓兒的胡須。

梳理毛發,磨平爪牙,直至他失去所有狩獵的本能。

然後活生生餓死。

薄妄現在已經感覺自己被放在玻璃箱裡麵了,半封閉式的,雖然還有空氣遊走,但他的感官被逐漸屏蔽,痛覺的承受限度也在加大。他越來越習慣她身邊出現的男人,麻木看著他們情侶般打鬨。

他沒名分,所以連阻止都欠缺資格。

他要繼續這樣等下去嗎?

這是第六年了。

國家隊的成員三番四次猜測他們的關係,她輕描淡寫打發。全網轟轟烈烈地磕糖,說他們不是情侶卻勝似情侶,她無動於衷。在他們家長、長輩、親人、朋友、熟人麵前,她表現得像個無辜嬌氣的受害者一樣。

就像那首他親手寫的情歌,無人可知的秘戀。

“你在說什麼啊。”

般弱回頭,腮幫子氣鼓鼓的。

“又不是我讓你跟鹿嘉和曝光的。”

瞞著哥哥的地下曖昧多刺激呀,玩具為什麼偏偏要名分呢。

就很頭疼。

小綠茶也不懂他這一波操作,他明知道她是個嬌氣造作的家夥,這樣一來,她可能會更生氣,而推得他更遠,不是嗎?這可是得不償失的算計,不是網騙那種情趣。

薄妄反問,“如果我不曝光,你還要多少年,才肯你家人麵前,承認我們的不正常關係?”

般弱這一株山茶花是沒心肝的,所以她理直氣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地下交往的嗎?為什麼要承認啊?明明是你毀約害到我的風評了!”要知道鹿嘉和這一陣子都把她看得特彆牢實,她發個信息,他也要旁敲側擊地詢問,頗有一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應激反應。

你看,跟他搞曖昧搞得那麼爽快,一問到正事她就甩鍋了。

薄妄額頭青筋突突跳動。

他猛地沉下腰,抓住般弱的手腕。

力度暴烈。

“鹿般弱,我今天暫且卑鄙,借著你哥的家長權威,跟你攤牌。”

薄妄盯著她,“你不信任哥哥,你要時間考驗我,可以,但我總得知道一個大概的時間吧?是三年,五年,還是十年?你要知道人類的血,被傷了,紮了口子,流放出來,是不會永遠熱的。”

般弱被他說得皺眉,“我沒那麼血腥,還紮人放血。”

她頗為孩子氣地咬著指甲,陷入思考。

“好吧——”

神明對他下了放生令。

“那咱們就不要玩啦。”

她仰起麵孔,胎毛毛絨得可愛,仍是一派天真的情態。

“祝哥哥幸福哦,來,握手。”

他等了六年,還是沒等到那一份兩廂情願情竇已開。

“這樣嗎。”薄妄重複地問,“是這樣嗎。”

他反複確認,牽扯嘴角的傷口。

疼得麻木。

最終他輕輕點頭,語氣飄忽,失去重量,“好像是該這樣的。”

可能是那天人太多,他太急,拜錯了觀音,牽歪了紅線。他又嘲笑自己,怎麼了,怎麼會成了個曾經最看不起的矯情玩意兒,像紙紮的血肉,玻璃做的內臟,輕易就被撕爛了,摔碎了。他竟還想著像小孩一樣,去拽著人家的裙角,撒滾打潑地賴上,要她賠。

他到底也沒有小時候的血氣啦,人家喊他野種,他就張嘴撕掉人家的耳朵。

想要什麼,亦會想儘辦法,不擇手段也會要到。

般弱見他眼圈發紅,泅濕一片,急忙說,“是你要我說的,你可彆哭哦。”

哭什麼。

他解脫了,徹徹底底回歸自由如野馬的行列,再也沒有任何的舒服,想怎麼抽煙,想怎麼夜宿,都沒人管,該高興的不是嗎?

“恭喜你啊。”

“逃脫哥哥的魔掌。”

薄妄啞著聲,睫毛微濕,試圖用一種調侃輕鬆的語氣,打掃難堪場麵。他隻是有點難過,他們的第七年快來了,他卻不能再偷玩她的馬尾和皮筋兒,不能再抱著她的小裙子睡覺,不能去那幾家跟她常去的店鋪,不能抱起她在胸口胡鬨。

不能在彆人提起她的名字時,傳送一抹不動聲色的含情眼波。

僅此而已。

當夏夜過去,蟬聲死後,他想,我會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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