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不得不說李曼瓊雖然是個頭腦簡單的妖修,但是她對人類鑽研得倒是很透徹,可能是把為數不多的腦子全都用在這些方麵了,否則也不會用這麼粗糙又低劣的手法,就能為害人間這麼多年。

李曼瓊在咖啡廳裡和葉楠見第一麵的時候,其實已經隱隱發現了葉楠身上的違和之處,可是她沒有細細感知,也就沒把她往什麼厲害人物的方向去猜想。當兩人之間的實力相差過大之時,太弱小的那一方根本就無法感受到來自強者的壓迫與威脅,更不可能做什麼抗爭,因為他們太弱了,弱到什麼都感受不到

區區塵間螻蟻,要怎樣才能感知到刹那間爆發的山洪,要怎樣才能從陡然襲來的天災下苟全性命?在過分的實力碾壓之下,什麼不放棄、什麼愈挫愈勇之類的言辭全都隻能變成笑話,弱者乖乖躺平等死就好。

李曼瓊隻有把對外界全部的感受和探查能力全都用到葉楠的身上,才能發現兩人之間的差距;可是她當時一心都在想著婓怎樣才能把楚念引誘得更加作惡多端、吃起來的時候才能更加美味的,哪兒還會去分心思去給這個小姑娘?

天意如此,有錢難買早知道。

所以她不僅沒發現自己跟親手戕滅過無數妖物邪魔、外道鬼怪的"山海主人"打了個照麵,還美滋滋地抄走了葉楠的臉,心想這麼好看的臉,不抄白不抄

就算男人們都喜歡那種能滿足他們保護欲的小白蓮花,可當如此好看的美人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之時,他們也肯定都會來者不拒的吧?

有如一個考試不及格了無數年的學渣終於成功抄到了學霸完美滿分的答卷,結果還抄錯了科目。

四舍五入一下,她墳頭的草已經有半米高了

她本以為靠著這張臉就能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後來到蕭景雲的身邊,用同樣的手段謀財害命的來著結果沒想到負責接待來客的前台工作人員滿眼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手下動作倒不含糊,二話不說就把李曼瓊給趕了出去。

這還沒完,等她被送出門之後,全體前台人員還來了個大集合,開了個臨時會議,會議的主旨就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工資著想彆把亂七八糟的人放到老板的麵前去”。

李曼瓊:??

她難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沒什麼問題:血肉都好好地呆在上麵,外層的人皮也沒有脫落,骨頭也沒有穿破血肉支棱岀來,還是那麼個如花似玉的模樣,怎麼就讓前台把她給趕出去了?!還險些用鋼化玻璃門把她的鼻尖都拍平!

哎,—看就是新人。"門邊的保安好心提醒道

你不知道蕭老板的女人緣差到什麼地步嗎?不是我說,老板估計也隻有那一張臉能看了:人人都不想頂著那張死人臉去討不痛快。給你講個笑話,大夏天的,就連母旼子都不想叮他。

李曼瓊眼睛一亮。如果這人說的是大實話,那麼引誘一個如此自持的人墮落之後,妖修們的成就感也就會越大,而這人的靈魂吃起來也就會更加鮮美,她幾乎都要滴下口水來了,便努力放柔了聲音打聽道

我聽說蕭大少接管公司這麼多年,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從無紕漏,羨慕得很,便想來應聘一下,想留在蕭大少的身邊:不管學到點什麼都是好的,可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會有人不喜歡這麼優秀的人?

保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呢,就看到遠處有輛黑色的加長轎車正在緩緩行來。他心下一驚,立刻站直了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棵會呼吸的木頭樁子,連一旁還在殷切地等他回答的李曼瓊都不能讓他開口再說半句話了。

李曼瓊立刻就知道,這輛車裡麵肯定坐看某位身份不同凡響的人。不管是她想下手卻中途失敗了的蕭瑞圖,還是她最近新盯上的蕭景雲,都是不錯的大補之物,她對自己身為妖修的本事很有信心,甚至都開始規劃起美好前景來了

隻要讓她跟這兩人中的隨便哪個說上幾句話、再多拋幾個媚眼、散發點妖氣出來,區區普通人,肯定就會被亂了心智,倆兄弟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閱牆戲碼還不手到擒來?

念至此:她就乖乖地站在了原地,還真等到了從車裡出來的蕭家兄弟兩人。

她之前曾經跟蕭二少相處過一段時間,自覺了解這個傻乎乎的年輕人的心性,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隻要足夠示弱就可以了。

於是李曼琮信心十足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怯生生地迎了上去

“蕭二少

她話還沒說完呢,還在美滋滋地喝奶茶的蕭端圖就像是白日見鬼了一樣,險些把一口珍珠全都嗆進自己的氣管裡。人體的自我保護機製在此時生效了,蕭瑞圖也顧不得失禮不失禮的問題,保命要緊,刹那間就噴了李曼瓊一頭一臉:

“你誰啊?!

剛剛還笑靨如花的姑娘當場就被噴戌了落湯雞。巧克力味的奶茶濕噠噠地糊在了她的身上,留下一大坨深色旳痕跡:連帶著她的衣襟和袖口領口裡都斬了不少黏糊糊的珍珠,彆提多狼狽、多惡心了。

換作普通姑娘的話,眼下菪憤欲死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都有可能。於是李曼瓊立時心生一計,就著這張臉揚起了頭,一汪淚水含在眼眶裡,將落末落,好一番受儘了委屈卻還是不願放棄的堅強姑娘的模樣:

我、我隻是想來應聘助理的

蕭瑞圖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認真思考了半晌之後,慎之又慎地開口

我懂了。

李曼瓊心下一喜,覺得自己的裝可憐戰術在這張臉的幫助下終於有了作用,沒想到蕭瑞圖的下一句話就讓她開始懷疑人生了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女裝大佬?

李曼瓊:

蕭瑞圖繼續狗言狗語攻擊:“你是不是有個失散多年的姐姐或者妺妹?恕我直言,人家比你好看多了,你再怎麼變裝也跟不上她的。我們公司的助理從來不招女性,你如果臭的想要這份工作,就更不用把自己裝扮成這個樣子了,快做回真正的你吧!

李曼瓊心想婓不是你們現在什麼壞事都沒做,吃起來就像白水煮雞肉一樣丁點滋味也沒有,她早就手一個地把他們的心臟掏出來大快朵頤了。

她剛想到這裡,就看見蕭景雲抬了拾眼,輕輕掃視了她一下。

這人天天都一副看起來中氣不足的虛弱樣子,麵色蒼白:身形清瘦,看上去溫和得很,哪怕坐在輪椅上也腰背筆直,有一番令人難以親近的、過分鋒銳又涼薄的感覺。

有這種“隨時都可以被當成無用之物拋棄"的感覺在先;不管怎樣的女性、不管她們是看中了他的這個人還是看中了他背後蕭家的財產,但凡還有點自愛的意思,都不會腆著臉往他麵前湊過去。

可李曼瓊不是啊。

她如果自爰的話,就不會天天想著要插足彆人的家庭當小三了,妖物的道德觀念本來就薄,她壓根就沒把破壞彆人的家庭當成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隻覺得這是進食前必要的某道步驟而已。

她心下大喜,覺得蕭景雲既然惡意多看她一眼,就說明這張臉有戲,便楚楚可憐地又開口了

蕭大少,我、我之前不知道有這條就業限製,可我是真的想跟在你的身邊學習一二,這份工作對我來說第太重要了:請問能不能收下我?沒有工資也不要緊。”

隻可惜蕭景雲半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蕭瑞圖不愧是他的親生兄弟,哪怕蕭景雲一言未發,他也知道自家大哥想乾啥,便趕緊推著他離開了這裡;門口的保安已經處理過這種事情無數次了,投給了李曼瓊一個憐憫的眼神之後,便開始駕輕就熟地強行把她往外架。

李曼瓊終於明白了剛剛蕭景雲看她的那個眼神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見鬼的“為美色所送的動搖,甚至連丁點兒的分神都沒有。她對自己的審美很有信心這張臉在人類的群體裡已經稱得上是一等一的好看了,卻不僅沒能讓蕭景雲為此失神半分,甚至那種冰冷的、涼薄的感覺,也沒有半點被動搖的跡象。

他看著她這個貌美如花、楚楚可憐的妖修,就像是在看某種死物一樣,百般綺麗的紅粉佳人與路邊的-顆小石子在他眼中全然等同。

兜頭一盆涼水潑了下來之後,李曼瓊終於弄清了自己的處境

她不僅在這對兄弟的身上栽了個乾載難逢的大跟頭,甚至還去儘了臉麵,周圍已經有不少看好戲的人聚攏過來了:隱約還能聽見他們的議論聲,沒有一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又是一個想攀高枝的,真是勇士啊。

你聽聽她剛剛說的是什麼話,笑死人了。先說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又說不要錢也行,哎呀,這不是明晃晃地把自己的目的就是蕭大少這件事擺在了明麵上麼?

不過我覺得她好像比之前的所有人都漂亮……哎算了;反正都臟成這個樣子了,漂亮不漂亮又能有什麼

李曼瓊自修煉有成、邁入妖修一道之後就再也沒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她覺得自己的麵子裡子全都在越來越多的人的注視和嘲笑下丟儘了,蜷縮在袖子裡的手正在一點點地生出鋒銳的長甲,拚著被全體特彆督查組追殺,也要把這些敢笑詁她的人給屠殺殆儘

就在這時,從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道柔和又清冷、卻給外清越好聽的聲音

請讓一下,多謝。”

李曼瓊隻覺得這道聲音有點耳熟,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便錯過了最後一個逃跑的機會,繼續專心致誌地逼出自己更多的妖力。她心想,隻要自己能夠在這裡化出原型,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隻手悄無聲息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柔和清冽的靈力激蕩開來,瞬間便讓周圍的普通人都散去了。在離開這裡的時候他們目光茫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聚集在這裡一樣,但是他們卻全都下意識地避開了這個地方,很明顯這是正道中人的手筆。

妖修和邪修們但凡遇到這種事,恨不淂鬨得越大越好,最好讓眾人旨知,才能把自己的威名散播岀去收獲更多的恐懼。心有恐懼者,便要自己先弱上一分,等以後這些事情真的落到他們頭上之後,他們就嚇得連反抗都不敢了,豈不省事?

也隻有正道修士,才會不厭其煩、不辭辛勞地前來追捕他們,還要將除涉事人之外的所有晉通人消除記憶,給他們締造一個可以安心生存的太平盛世

李曼瓊瞳孔緊縮!

她現在周身激蕩著的全都是妖力,連負責把她架開的保安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便不知不覺地鬆開了對她的鉗製;如果換做對妖力反應更敏感的修士前來的話:別說搭她肩膀了,甚至連輕輕一碰都可能會被彈開

可是這隻手不僅沒有被彈開的跡彖,甚至還攏住了她渾身的妖氣,輕輕一拍,便成功地把她體外所有動蕩不休的妖氣都反塞了回去。就像是把水龍頭開到最大之後:用絕對不可能泄露的特殊材料堵住了出水口這樣一來:身為載體的水管或早或晚,都隻有炸開的份兒。

李曼瓊身為妖氣的本體,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原地炸開了。她胸腹劇痛之下,幾欲吐血,知道自己這絕對是走火入魔了,也碰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硬點子,特彆紮手的那種

她和全國的特彆督查組周旋多年,各省的組長是誰、他們的手下都有什麼人、每年來了多少新生力量,這些原本絕不可能對外泄露一絲一毫的絕密情報,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隻是s市的許君命手下,什麼時候出了個這樣的人物?仿佛能看穿人心般,這人在她身後笑了笑

許君命可管不住我。

與還在狼狽掙紮的李曼瓊不同,這人的聲音和姿態,都展現出了一種由內而外氣定神閒的優哉遊哉之感就好像她正在對付的,不是什麼殺人於無形、犯下血案無數的妖精,而是區區一隻作著無用抗爭的小動物樣,隨時都可以斃命於她的掌下。

李曼瓊終於認出了這道聲音,這分明使是她用的這張臉的主人!

不僅如此,她還感受到了某種極為明顯的生命威脅。雖然兩人的實力相差實在有點大,讓她平時甚至都無法發現葉楠身上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在這命都要沒了的關頭,再怎麼遲鈍的人,也終究會發現不對勁的地方的。

李曼瓊恐懼得牙齒都在打顫了,卻還是不死心地懷抱看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你是什麼人?!

葉楠笑道:"爾等宵小之輩,不配得知我的姓名。”

她隨手掐了個法訣,李曼瓊便發現自己的嘴競然就這麼被封住了,隻要她一想說話,就會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整張麵皮都要被扯下來一樣……不對,她的麵皮已經開始崩毀了

陣撕心裂肺的破了音的慘叫過後,李曼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蜷起身子在地上顫抖不止,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那張與葉楠有三分相似的臉皮已經全都融成了血水,露出了裡麵那張真正屬於這個妖修的片慘綠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