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2 / 2)

此刻正是圖窮匕見之時

李曼瓊的妖力剛剛被強行逼回了身體裡,此刻這個正道修士又撕開了她的人皮,如果她願意的話,拚著身的百年修為不要、當場自爆的話,隻要葉楠有鬆手的意思,李曼瓊還真的能保下一條命。雖然餘生都要像個殘廢一樣過活,沒了法術也沒了修為,甚至長得也不像個普通人,但是總比魂飛魄散的下場要好無數倍

李曼瓊心思一動,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對著葉楠一口黑血噴出,尖聲詛咒道

跟我同歸於儘吧!

這口黑血一噴出來,就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開始在空氣中凝結、伸長和扭由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張牙舞爪得有如不祥的活物般,讓人恐懼得心頭發冷。同時她的身體也開始飛運膨脹,瞬間便變得半透明的淡綠色表皮下,有無數的細小蠕蟲蠕動不休,那都是她這麼多年來刻意養在身體裡的製勝法寶,如果她真的在這裡爆開的話,隻要有一條小蟲能夠逃出去,她的小命也就算是徹底保住了

隻可惜她的動作快,葉楠的反應更快。

她根本就沒有避開那口黑血的意思,甚至不退反進,抄起了山海古卷便上前一步,直直迎向已經幻化出利刃、向她胸口和脖頸襲去的黑血,厲聲喝道

炁衝雲陣,聲震雷霆,擎烈火車,燒鬼滅精

李曼瓊從沒聽過這道符咒。不過也難怪,現在的玄門修士可大大不如以往了,玄門傳承斷縐之下,他們能召出雷咒來就很不容易了,誰還有多餘的心思去講究對不對症下藥的問題?說實話,就算有人願意對症下藥,他們也不知道什麼符咒應該具體在什麼時候用啊

她聽慣了前來追捕她的特彆督查組的人們用的召雷咒之後,覺得這些修士們可真好笑,對彆的邪修和妖修們殺傷力最大的天雷,在她這種植物化身的妖修麵前不過是撓癢癢程度的殺傷力。

在自然界裡,樹木目便容易招雷,可也沒有多少能夠被徹底劈死;就算劈死了,隻要根係不毀,永遠都能夠有新綠從焦黑的殘軀裡萌生。

李曼瓊心想,自己這下就更不用害怕了,隻要有一條蟲子能夠逃掉,她就能保住自己的命

然而下一秒,她便驚恐地發現,那口從她這裡噴出去的黑血竟然不聽她的指揮了!

方才還在變幻不休的黑血陡然間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樣,潑在了地上,丁點兒都沒能近著葉楠的身;直到此時,這一道專門為作惡多端的妖修和邪道們準備的“破邪咒才終於成型:

宗風闡布,道化流行,急急如律令!

乾白條縱橫的靈力與清氣剎那間劃破這片小小的天地。李曼瓊整個妖都被貫穿了四肢,死死地釘在了地上,就像是被做成了標本的昆蟲一樣,是生是死都由不得她,隻能全看葉楠的心意。

李曼瓊的腦海裡終於浮現出了一個碩大的名字來,可是她現在痛得半句話都說不得了,隻能斷斷續續地從嘴裡往外吐著烏黑的血沫。

那些原本躁動不休的蠛蟲在她妖力被逼回去的時候,就已經躁動過一次了,沒想到她自爆都能被人中途打斷失敗:可是她已經完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把正在瘋狂啃噬她體內的這些蠕蟲鎮壓下去了。

這種鑽心剜骨、又痛又麻的感覺連妖修都無法忍受,她邊吐著血邊罵道

你算什麼正道修士!你根本就不是正道!這麼心狠手辣,你將來死了,可是要下地獄的!

給我個痛快一-殺了我!就在這裡殺了我!啊啊啊啊啊羽!!

如果沒有這些無形的靈力和清氣釘住她的話,李曼瓊可能現在就已經掙紮得自己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或者把自己的頸骨給折斷了。這場麵委實駭人得很,換個普誦人或者見過的場麵少一點的正道修土來,要麼被嚇暈,要麼就真的會給她個痛快,畢竟不是人人都能麵對此等酷刑卻麵不改色的。

隻可惜能夠看到這幄畫麵的,隻有葉楠一個人,剩下的全都是在旁邊虎視眈眈吞口水的大妖們。

葉楠垂下眼睛,細細看了她好久,才輕笑一聲

“我記住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是平靜,根本就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或者行使自己身為贏家的、可以耀武揚威耍威風的權利;彬彬有禮得好像不是在定下生死之約,而是在花前月下與友人推杯交盞、把酒言歡般風雅又溫和

但凡說過我會下地獄的人,我都—一記得姓名和模樣。

等我將來真的有身死魂殞、前往閻羅殿前的那一天,我肯定要一一跟你們在黃泉相見:再把賬給算個白的:到時候咱們生死簿上論短長

李曼瓊眼前一黑,心知她可算是徹底完蛋了

真正的大能者,在修行到某種程度之後,是真的可以上窮碧落、下達黃泉的!要是真的被這人給惦記上了,她隻怕在地獄裡都不得安生!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的話,她肯定要回到在咖啡館裡和葉楠相遇的那一天。那時她就該乾脆利落地轉身跑掉,趕緊去許君命那裡自投羅網,先一步把自己給舉報了,也比此刻連死都不敢死、可是每多活一秒鐘都是無窮儘的折磨的好。

隻是葉楠再也沒給她什麼開口的機會。她對著匍匐殘軀在地的李曼瓊翻開了山海古卷:

不過你現在可不能死。

“如果你現在死了,我拿什麼去給枉死的十數名道友祭靈?

和那些動輒用來便有風雲湧動、雷霆震鳴的雷咒不同,破邪咒也能夠帶來天雷,隻不過這道天雷隻會在符咒落下的方寸之地內湧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最不容易引起凡人們的注意了。

每次驅邪捉妖完畢之後,葉楠都會下意識地鹼查一下周圍。葉家傳承多年,對這些事情自有一套完整的處理方式:身為家主的葉楠自然也知曉要如何善後

除去當事人之外,還要努力消除每個路人的記憶,畢竟在普通人裡,“受害者”和"路人“也是不一樣的。那些能夠被盯上的人們,肯定有什麼地方能夠引起妖修和邪道們的覬覦,哪怕把前來進犯的家飲們全都解決掉了,也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所以留著他們的記憶,反而會讓他們多一份警覺,遇到危險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求救;而對那些純粹的普通路人來說,知道得越多就會越好奇,心生好奇便會有所探究,到最後極有可能為此丟掉性命,倒不如讓他們全都忘記了的好。

結果這道按理來說,應該威力與顯現規模成反比的破邪咒好像引起了某位“普通人"的注意。

葉楠一轉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正在沿著斜坡緩緩把自己的輪椅搖下來的蕭景雲。蕭景雲的目光銳利得很,就像是一柄琥珀色的匕首般,直直看向了葉楠的方向;可是在看到她之後,那道目光竟然緩和了下來。葉楠一斂十指,原本布在這裡的障眼法和符咒便儘數清除了。人群終於又一次正常地流動了起來,可不管是誰:在見到緩緩行來的蕭景雲之後都會下意識地讓開幾步。他走過的地方就像是摩西分紅海般,人人都在為他讓路:沒過多久,他就成功地來到了葉楠的麵前。

這還是葉楠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她明明都布下屏障了,這人是怎麼看見的?如果他真的看見了,那麼他究竟看見了多少,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要不要動手替他清理一下記憶呢?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半個字來,蕭景雲就先開口了。

蕭瑞圖終於發現本來應該走在自己身邊的大哥不見了,還以為是他又被什麼人給攔了下來呢,嚇得他趕緊衝了出去:到處找人。

結果他蕭瑞圖衝下樓梯,就看見自家大哥的身邊站著之前有過數麵之緣的白衣少女,他豎起耳朵的時候還能聽見蕭景雲在開口之時,語氣中的疏離與冷漠儘數褪去,雖然聽起來還有些不近人情的、冷冰冰的感覺,卻足以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大跌眼鏡了,蕭景雲何時對彆人這麼客氣過

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原本還興高采烈、覺得自己大哥有生之年脫單有望的蕭瑞圖立刻眼神都死掉了

大哥!大哥你醒醒,你這套把妺語錄在好幾年前就過時了!而且你套用語錄也要結合實際情況啊,理論結合實踐懂不懂,你們之前明明在醫院已經見過麵了,現在你又在這裡說這種話,這不是沒話找話尬聊起步嗎?!你看看,人家果然不理你吧

結果葉楠還真的就回答了蕭景雲:

“我也這麼覺得。

蕭瑞囹決定今天就要去買空彩票店的彩票。想想吧,他大哥的身邊從來都萬徑人蹤滅,他周身的氣場能夠把—切桃花運的小苗苗都殘忍地扼殺在搖籃裡,結果今天竟然有人願意搭理他了??!!

這概率就跟太陽西升東落、黃河水倒流、北鬥去了天南麵一樣,蕭瑞圖心想,自己不買張彩票都不是親弟弟。

蕭瑞圖決定今天就要去買空彩票店的彩票。想想吧,他大哥的身邊從來都萬徑人蹤滅,他周身的氣場能夠把一切桃花運的小茁苗都殘忍地扼殺在搖籃裡,結果今天竟然有人願意搭理他了??!

這概率就跟太陽西升東落、黃河水倒流、北鬥去了天南麵一樣,蕭瑞圖心想,自己不買張彩票都不是親弟弟。

蕭景雲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可能會引發某種誤解了,便補充道

我不是說在醫院見到你的那次。

葉楠怔了怔,緩緩開口道

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剛來到現世不久,除了一整本山海古卷的大妖,說是無依無靠、無親無故也不足為過;然而不管是在醫院裡,還是她騎在羅羅鳥的背上行往九天布咒的時候,都能感受到這道莫名溫柔的目光的存在。這種不求回報的溫柔感、不管何時何地都會在她身後的可依靠感與安全感、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情都會無條件相信她的堅定感,可臭是又陌生又熟悉。

就好像在那些湮滅許久的記憶裡,有人在盛夏的陽光下,披一身樹蔭長身玉立,帶著包容的笑從她手裡接過筆墨紙;在替她完成先生留下的作業時,哪怕看著偷懶休息的她也不會生氣,更不會拘怨半個字這換作彆人來看是天大的苦差事的東西,到他這裡便也甘之若飴了,最多帶著滿滿的寵溺叫她一聲“小姑

一可是如果真的有過這麼個人存在的話,她怎麼會不記得呢?

蕭景雲突然覺得額角一陣刺痛,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裡翻滾攪動一樣。可是再多的痛苦也無法咀礙他終於又一次見到了葉桲的喜悅之情,那種喜悅之情發自靈魂,震徹肺腑,使得他再也說不岀一句完整的話來;也隻有真正體會過這種感覺的人,才能知道,原來“另一半這個代詞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就好像自己的靈魂被擁抱被填滿,兩個半圓終於成功拚合成了一個整圓似的,隻覺從頭到腳、三魂七魄被妥善安置了下來,沒有一處不圓滿

就在這一瞬閆,蕭景雲特彆想去握住葉楠的手

那雙手明明剛才能夠召雷驅電,呼風喚雨,連那個非人的生物都在恐懼震悚;即便她現在收斂了渾身的威勢,抱看那本破破爛爛的書的時候,周身的清貴氣度與淺濙的涼意也揮之不去,是個人就能感受得到她身居高位;她能力不凡,根本就沒什麼人能夠讓她受傷半分·

可萬人臣版之下,隻有他顧著心疼。

幸好蕭景雲素來自持,哪怕被這種鋪天蓋地襲來的喜悅感衝得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卻還記得不能對人太失禮:畢竟他們也隻不過見了沒幾麵。

於是他死死地扣住了輪椅扶手,用力得指節都有些發白了:才克製住了自己想去拉起葉楠的手,把她抱在懷裡的這個念頭,隻是深深、深深地看了她最後一眼,才轉身離去。

就好像憑著這一眼的印象,憑著比刻的欣喜,他便能夠從此文撐著自己,度過無窮儘的歲月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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