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 109 章(2 / 2)

她這樣說的意思就是同意幫著相看人家了,蓁蓁聞此大喜,心裡盤算著等事成的時候定要好好謝謝覺羅氏不可。

此番心頭的大事一了大家也就隨意了些,一屋子女人坐一起勢必就聊起了八卦,這近來還有什麼比得上早些時候慈寧宮門口那場好戲呢?

惠妃放下茶杯,捏著帕子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這鈕祜祿家的四福晉也是夠可以的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不跟著自己婆母到在自己娘家的姐姐跟前鞍前馬後地做奴才。”

覺羅氏搖搖頭也是一臉的不認可,“是啊,遏必隆大人去世後這一家子規矩都壞了。想當初穎王家的縣主格格活著掌家的時候何至於此?哎,也是這遏必隆大人的三繼福晉巴雅拉氏沒手腕壓不住那側福晉舒舒覺羅氏。”

蓁蓁記得從前惠妃就同她一過一嘴這京裡滿洲第一名門鈕祜祿家族是非多,她今兒早上也是見識過了,隻是不知道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兒媳婦不服婆婆,這正牌的公夫人不進宮的局麵。

“惠姐姐,你從前同我提過鈕祜祿家不太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惠妃和覺羅氏對視了一眼,輕輕“嗬”笑一聲。“這事說到底也是陳年積案,還有就是咱們皇上後頭沒處置好。”

蓁蓁一聽就更覺得奇怪了:“怎麼還扯上皇上了?”

惠妃道:“遏必隆這人命不大好,先後兩位嫡妻都沒有孩子,倒是側室舒舒覺羅氏命好,先生了孝昭皇後,再生了法喀是遏必隆活下來的兒子中最大的。當年遏必隆做輔政大臣前原有個爵位,後來四輔臣加賜輔政一等公的時候,鼇拜提議把遏必隆原本的爵位傳給他當時最大的兒子法喀。法喀和孝昭皇後一母同胞,再加上鼇拜力薦,皇上當時也就允了此事。後來遏必隆黨從鼇拜被革去輔政一等公,但法喀的爵位是鈕祜祿氏靠軍功掙來的因此未被牽連。反而遏必隆死了以後,皇上因為孝昭皇後的緣故還覺得法喀年紀小可憐常有照顧。”

蓁蓁聽到這裡也點頭,她在孝昭皇後身邊多年,這些事都略有耳聞,尤其是綺佳當年格外擔心自己有爵位的這個弟弟不爭氣,再三派人去家中問過話。

惠妃見蓁蓁明白,於是接著說:“可另一邊,遏必隆嫡妻穎王家的格格死了以後遏必隆又續娶了一房正妻巴雅拉氏,這巴雅拉氏在遏必隆死前排擠了舒舒覺羅氏獲夫君專寵不說,還生了個幼子叫阿靈阿。那遏必隆一死這事就麻煩了,滿洲傳統嫡出幼子守灶,所以論理遏必隆的家產和爵位都應該給嫡出幼子阿靈阿而不是庶長子法喀,可法喀得爵的時候阿靈阿還沒出生,且皇上顧念孝昭皇後也不想再折騰。於是這鈕祜祿氏就熱鬨了,尤其是舒舒覺羅氏因為皇後和國公爺的關係得了一品夫人誥命以後,在府中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最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硬是把三繼福晉巴雅拉氏給逼得帶著兒子躲在後院裡悄無聲息地過日子。”

明珠夫人也感歎:“舒舒覺羅氏一個人生了遏必隆四個兒子:三子法喀、四子顏珠、五子富保、六子尹德,各個都比阿靈阿年長,她能不仗勢欺人,往死裡折騰阿靈阿母子嗎?”

蓁蓁疑惑地問:“那既然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這四福晉怎麼如此不給婆婆麵子呢?”

惠妃道:“嗨,這還不是因為法喀的緣故麼。這舒舒覺羅氏半點不會教孩子,孝昭皇後是嫡妻所養,可法喀出生的時候穎王格格已經百病纏身哪有精力像教孝昭皇後那樣用心?所以法喀從小被他額娘嬌寵養成了個紈絝,如今虛擔著內大臣的職位整日鬥雞走狗。身為長兄氣度又小,不懂得提攜兄弟,顏珠等幾個弟弟們早就是一肚子的不快了。這佟家的閨女各個都要強,四福晉嫁給顏珠以後哪看得上法喀這樣的一家之主?再加上舒舒覺羅氏平日又一味地偏袒著法喀這一房,這四福晉心裡能服她麼。聽說平日在國公府私下就鬨得厲害,隻是沒想到今兒在宮裡鬨開罷了。”

惠妃說完,覺羅氏又添道:“這四福晉佟佳氏也是個有魄力的,如今這一鬨滿京城怕是都知道她們府上的破事了,我估摸著她這麼傍著皇貴妃沒準是想仗著有皇貴妃撐腰,可以未來替顏珠爭爵位。”

蓁蓁聽得是目瞪口呆:“這爵位不是給了法喀了麼,還能掙什麼?”

惠妃翻了個白眼,“哈,難說,照如今這位國公爺的行事,哪天得罪了皇上被削爵也不是不可能的。法喀要是削爵了自然而然爵位就會落到他的大弟弟顏珠頭上。”

覺羅氏夫人歎道:“哎,就是可惜巴雅拉氏夫人生的小兒子阿靈阿了,他同我二兒子揆敘是官學的同學,偶爾也會到我府上來玩,奴才也見過幾次,這孩子是求上進、有天資的。可歎他堂堂嫡出幼子卻連一點家產都沒分著,法喀和舒舒覺羅氏又素來忌諱打壓他,半點都不肯提攜,到他出仕的時候怕是得從三等侍衛爬起呢。”

這大家族還真是是非多不乾淨。蓁蓁看妹妹臉色,她也同樣是一臉的震驚。蓁蓁如此更覺得她先前的想法沒錯,還是要請覺羅氏替珍珍尋一門普通的正身人家才好。這大家族實在是是非多,若是珍珍攤上鈕祜祿家這一攤渾水還不被這一大家子的人給折騰死了。

說話間,寧壽宮開戲的時辰將近,蓁蓁讓張玉柱送妹妹回永和宮歇息,自己和惠妃分彆坐轎,明珠夫人落後一步也乘轎跟在後麵。

落轎後,明珠夫人去與一些相熟的外命婦應酬,惠妃拉了蓁蓁說了一句:“今兒是彆人的好日子,咱們可彆打擾了。”

蓁蓁自然點頭,兩人飛速地在戲樓二樓撿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坐定後一瞧,戲樓上皇太後由皇貴妃陪著坐了正中的位置,其餘嬪妃們則散座在側。

皇貴妃的金黃吉服在初冬午後的豔陽下閃爍著富貴天然的光芒,蓁蓁看了一會兒,才回過頭與惠妃說:“南府新排的戲,咱們慢慢樂吧。”

今兒是皇太後大壽,演的都是一些喜慶吉利的折子戲,剛演過福祿天長,這會兒台上一群神仙魚貫上台準備演下一出蟠桃會。觀戲樓上這會兒也熱鬨了起來,不時有人下樓來捧著銀錢去後台賞賜戲班子。這事嬪妃一般都是讓首領太監去,唯有皇貴妃是派的誥命夫人——也就是她的親妹妹鈕祜祿氏的四福晉佟佳氏。

惠妃在她耳邊說:“她是皇貴妃的胞妹,都是佟大人的福晉赫舍裡夫人生的。”

蓁蓁心中嘖嘖感歎:既是索相的外甥女又是佟大人的女兒還是鈕祜祿家的四福晉,這麼一圈把八旗最顯赫的人家都串在了一起。

惠妃冷笑一聲:“佟家這司馬昭之心鬨得路人皆知,本來一母同胞生的,結果這小佟氏一進門竟然攛掇著自己男人六親不認,鈕祜祿氏這台戲每天比蟠桃會還熱鬨。”

蓁蓁了然地點點頭:“那也難怪四福晉不跟在貴妃身邊反倒是跟在皇貴妃身邊了。”

秋華出身內務府,她的夫家喜達臘氏也頗有人脈,此時她纖眉一擰,臉色凝重說:“從前京中雖然都知道四福晉和國公夫人不和,可都不過是些府裡傳出的風言風語,哪有這般鬨到宮裡來的時候。”

惠妃譏笑說:”這還不明白,如今她姐姐當了皇貴妃,這大粗腿她不抱難道還去抱貴妃的不成?”

蓁蓁不由朝正中間的看台瞧去,皇太後左右坐著皇貴妃和其母赫舍裡夫人,而那位四福晉小佟佳氏則挨著赫舍裡夫人坐,三個女人圍著皇太後有說有笑,不時有笑聲打那傳來。她再看,另一邊的貴妃左右挨著坐的是舒舒覺羅氏和公夫人赫舍裡氏。貴妃仍是那樣端莊,臉上瞧不出什麼來,舒舒覺羅氏和赫舍裡氏看上去倒都不怎麼高興。

“主子……”

這時張玉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蓁蓁一回頭見他似乎不是一個人上樓,身旁還跟了個人藏在陰影處看不清臉。

“有人想求見主子。”

惠妃回頭看了一眼便主動站了起來:”你招呼客人吧,我也是該到皇太後那請個安了。”

那個藏在張玉柱身後的黑影一直到惠妃走開了才露了臉,”奴才給德主子請安。”蓁蓁隻見那老婦打扮的人對著她跪下,她尚未看清她的麵容倒是秋華先驚呼了出來,”章嬤嬤!”

秋華這一喊蓁蓁也是想了起來,眼前的老嬤嬤正是從前跟在綺佳身邊的乳母章氏。她對這人印象不深,在她被綺佳收留到翊坤宮後不久章氏就被綺佳送出宮養老去了,沒想今兒又會在宮裡遇見她。蓁蓁使了個眼色讓秋華將人攙起來,溫言道:”嬤嬤快起來,主子娘娘雖不在了,可嬤嬤是主子娘娘的乳母於我也就是親人。”

章氏瞧著眼前的的女子便不免又想起過世的綺佳,往事曆曆在目她這眼眶一下就紅了。她忙抹了眼淚說:”奴才是陪太福晉進宮來的。宮裡物是人非,奴才想著從前便想到德主子跟前來磕個頭。”

磕頭?蓁蓁心中嘲諷,她過去是綺佳的宮女,麵前是綺佳的乳母,這頭磕的簡直莫名其妙!

經曆了這些年那麼多事後,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翊坤宮裡的小丫頭,麵對章嬤嬤這一聲蹊蹺的德主子她雖然心中波瀾四起,但麵上隻淡淡說:”你有心就夠了。”

“那娘娘可有心?”

戲台上鑼鼓喧天,原來是蟠桃會開場了,眾人的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台上,誰都不曾留心這觀戲樓這個角落發生的事。

秋華臉色一變嗬斥道:”放肆。”

蓁蓁臉色未變,隻饒有興致地眼神追著孫猴子在台上翻滾的動作,一邊平靜說:“人都有心,我自然也是有心的。”

章氏聽罷道:”娘娘若還有心,還記著主子娘娘往日提拔您的恩情,請娘娘多多協助貴妃娘娘。”

蓁蓁並不奇怪章氏會說這些,隻是她好奇章嬤嬤為何會有這個膽量,又是誰讓她來說這些話的:“章嬤嬤,你容我托大的問一句,這話是貴主子看得起我嗎?”

“貴妃娘娘是與世無爭的人,斷不會同奴才說這些的,這些都是太福晉囑咐奴才的。”

蓁蓁這下就明白了,貴妃一貫過得風輕雲淡,同誰都不多往來,但鈕祜祿家的這位老福晉卻是個有野心的,否則也不會接二連三舍得讓親生女兒進宮來了。

她轉念一想又問:“當年太福晉送了個鴛鴦荷包給孝昭皇後,章嬤嬤可知道?”

章嬤嬤似乎並不意外,她不卑不亢地說:“德主子既然知道那個荷包,就知道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太福晉當年一力促成的緣故。”

“嗬嗬。”蓁蓁笑了,端過麵前的茶盞抿了一口,問,“當年太福晉除了信和荷包還做過什麼?章嬤嬤可知道?”

章嬤嬤福了福,“奴才要說的話說完了,請德主子容奴才告退。”

蓁蓁握著茶盞繼續問:“孝昭皇後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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