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捉蟲)(2 / 2)

蓁蓁還在搖頭,太後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像一位真正的母親在撫慰自己恍然失措的孩子,“你去又有何用?來吧,進去靜靜心。”

蓁蓁換了身衣服後,由烏嬤嬤引著她進了小佛堂。太後跪在蒲團上,閉著眼默誦經文。她的聲音溫柔又慈愛,蓁蓁知道眼前這位深宮和草原上都備受愛戴的貴婦人是真心實意地在為僖嬪祈禱的。蓁蓁不由得也跪在她身旁,陪她一起默誦經文,為僖嬪祈禱。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後停了下來,平靜地對蓁蓁說:“扶我起來吧。”

“是。”

蓁蓁攙扶太後到一旁的炕上坐,太後指著麵前的青花茶盅說:“這是我讓烏嬤嬤泡的清心凝神茶,你喝一些壓壓驚吧。”

“是,臣妾謝太後。”

蓁蓁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有些甘甜又溫熱,喝著很舒服。她慢慢地把一杯茶都喝完,整個人都暖了起來,心也平靜了許多。

太後微微笑著掛著佛珠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彆怕,你已經儘了心了,咱們剛才在佛前念了經,佛祖已經聽到了我們的祈求,佛祖會保佑僖嬪的。”

“是。”

蓁蓁瞧著眼前的太後心中想著,太後雖然平時待人一貫和藹慈祥,看上去與世無爭卻是個遇到大事沉得住氣不慌亂的明白人,即便將來太皇太後不在了,太後也能成為皇上的支柱吧……

蓁蓁這樣想著,手不自覺地輕輕撫上了小腹……

……

宮裡太醫來來去去忙了一夜,太後的人參送得及時,僖嬪的命堪堪是保住了,不過她的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住,而她往後也沒可能再有孩子了,僖嬪流血過多這之後的一直都纏綿病榻起不了身,常年都在以參湯續命。

如今因僖嬪的意外到引出了宮裡另一樁事來,當時受驚昏到的貴妃竟然也有身孕了。此事是在宮裡掀起一陣軒然大波,尤其太醫在請過脈後奏報皇上貴妃此時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誰又是傻子呢,一聽這話就知道她這是瞞得滴水不漏,想等龍胎穩固了再宣布。宮裡眾人又紛紛覺得貴妃福氣好,畢竟她姐姐孝昭皇後進宮多年無出,皇後當了不到半年就病故了,她這進宮沒幾年就有孩子了。

鈕祜祿氏闔門都高興壞了,又很擔心貴妃的身體,畢竟宮裡才剛剛出了僖嬪流產的事。於是貴妃的生母舒舒覺羅氏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就進宮了。

永壽宮內的紫檀木長榻上,貴妃頭係一方抹額斜靠在軟枕上,她雖然受驚不小身體倒還好並無不適。舒舒覺羅氏坐在她身邊緊緊握住女兒的手,臉上是一臉的驕傲。

“你這孩子,怎麼有身子了連家裡都瞞著呢,哎,額娘要早知道你有了就能早些進宮來瞧你了。”

貴妃素來看上去超脫年齡的端莊成熟此時不禁露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態來。“女兒也是記得您之前說的,若是有身孕了不可聲張,要等胎穩固了再說。”

舒舒覺羅氏輕拍了拍她的手,“哎,你這傻孩子,額娘說的那是外人,我是你親娘啊,對家裡總要說實話的。”

貴妃眼神閃過一絲冷然。“額娘,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想守住秘密唯一的方法就是藏在自己心底。”

舒舒覺羅氏一愣。說實在的這閨女雖然是她親生的從小也是她親手帶大的,可她的性子她卻從來琢磨不透。就好比這進宮的事吧,法喀就一味的反對,弄得她一開始也有些擔心女兒是不是會不願意,沒想到才和她一提她馬上就同意了,看著還十分樂意的樣子。

貴妃看了一眼身邊服侍的宮女,宮女會意地點點頭,帶著屋子裡其他人都退了下去。舒舒覺羅氏會意地往女兒身邊靠近了些,問:“你是有什麼話要私下同額娘說麼?”

貴妃神色如冰道:“額娘,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要同我說實話。”

舒舒覺羅氏道:“傻姑娘,額娘什麼時候騙過你,額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貴妃點點頭,“那好,額娘,我問你,僖嬪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舒舒覺羅氏斷然道:“當然不是。”

貴妃一聽,急得一下就坐了起來。“可是她那樣子分明就和那方子……”她話說到此突然打住,像是後頭的內容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她嘴唇緊閉胸口一陣起伏後無力地倒回榻上,一雙同她姐姐一模一樣的眼睛定定地瞧著自己的母親。“我隻問額娘,是不是你做的?”

舒舒覺羅氏嗬嗬輕笑了兩聲,她輕輕摸上貴妃的臉龐。“乖女兒,額娘不會騙你,這事真同咱們沒關係,是有人自己造孽。”

貴妃細細打量母親神色,看她神情如故,看上去真不像有任何的欺瞞這才放下心來。

“同咱們沒有關係就好,僖嬪那樣子實在是太過駭人了,我到現在一想到心裡就不舒服。”

貴妃說到這臉色白了白,舒舒覺羅氏倒了一碗參茶喂給她喝,嘴中說道:“你如今懷了孩子,額娘要為你和咱們的小皇子積福積德,額娘是不會做這些的。我已經同你哥說好了,從現在到小皇子出生,咱們國公府上下每五日茹素一回,額娘還會每月去廟裡辦場法事給你祝禱。你就安安心心地養胎,這些烏糟的事情都不要去想它了,對孩子不好。”

貴妃捏著帕子擦了擦嘴角,她點了點頭,忽又一歎。“實在太造孽了,僖嬪半條命都沒了,隻怕即便以此遂了心願也是終有一日要遭報應的。”

舒舒覺羅氏冷冷一笑。“想要得到多大的東西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做了也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世上有因就有果,既然今日中了因,明日便受那果吧。”

貴妃眼神閃了閃,神色慢慢凝重,她問:“額娘,這世上真的有因果報應嗎?”

……

僖嬪小產皆因知道索家種種不法之事受驚而致,但皇帝懲罰索家的腳步並未停下。樵夫上告都察院的事情雖然不了了之,可都察院卻改參心裕屢次空班,法保革職後又不思效力贖罪,終日在外騎射為樂,又參索額圖如今是赫舍裡氏族長不知約束族人,縱容家人橫行欺市。皇帝接到奏折後當庭勃然大怒,這才有了索額圖勉強給留了個佐領,法保心裕革爵的下場。

僖嬪的事出了後第二日,皇帝把索家一乾人包括革除爵位還挨鞭子的心裕法保以及索額圖等又都叫進了乾清宮大罵了一通,命他們若不再修身養性而是繼續橫生事端,太子也保不了他們,到時候定讓索家全部出關去沈陽守祖宗皇陵,罵完了又讓他們在乾清宮門口跪足兩個時辰。

於是索家的這群大老爺們一直到午時才互相扶持著從宮裡回到索府。心裕一到家就朝法保罵開了。“都是你這個禍端子,要不是你,我們兄弟幾個怎麼今兒會受如此大辱。”

法保“哐啷”一下,把上好的青花瓷杯摔地上,指著心裕就罵開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麼?今兒在乾清宮沒聽皇上說麼,某人素行不端,怠慢差事,敢情咱們家就我一個敗家子,你們各個都是聖人了?”

心裕被他一嗆,氣得發抖,法保瞪大一雙牛眼吼道:“怎麼,不服氣要乾架麼?”

他也擼起袖子,露出了那雙打死人的胳膊來。“來啊,打啊,今天誰要哼一聲求饒誰就不是爺們!”

“嗬,行啊老六,自己說的話我一會兒讓你自個兒吃回去!”

眼見這兩個人要打起來了,忽然又一個茶杯“哐當”一聲砸在這兩人中間的地上,飛濺起的碎片險些劃傷兩人的臉。

心裕和法保轉過頭,索額圖一隻手還舉在半空中,他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說:“你們若要今兒真在府裡打起來,明天我們全家就準備回盛京種地去吧。”

心裕不服氣地吼道:“老三,彆在我這衝大爺!”

索額圖嘿嘿冷笑,“那你們儘管試啊。榮華富貴對我索額圖來說不過都是身外之物,我都可以放下,你們兩舍得嗎?”

心裕臉色鐵青,額角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可想到索額圖的威脅又不敢真的動手。此時柯爾坤總算是做了點人事,出來打起了圓場。

“老三,老五老六,行了,一人少說一句話吧。皇上的話都說這麼明白了,今兒府裡要是再起爭執,皇上可是一言九鼎會說到做到的。”

心裕轉回自己的位子上重重坐下,光鼻子裡哼氣,可卻再沒說一句話了。

柯爾坤看向索額圖,“老三,你好歹也拿個注意,接下來這事到底要怎麼辦?”

下人此時又重新端了茶來,索額圖端起茶喝了一口才道:“隻要太子在,咱們就都能有複起的一天。”

這句話是說到眾人的心口上了,一屋子姓赫舍裡的男人紛紛點頭。

“既然皇上要我們修身養性,這段日子大家就都安分點吧。”

索額圖看了幾個弟弟一圈,心裡一陣冷笑。老大噶布賴去世後皇帝就對他說過往後往後索家的事都要靠他擔了,可這幾個弟弟每個都嫌棄他母親出身低賤從來就看不起他,他說的話一個個隻當耳旁風,如今出了這事也好,也是該他們受點教訓了,反正隻要有太子在,他總有複起的一日。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其他人雖然心裡不服氣的多,可形勢比人強啊,要真惹皇上生氣了真把他們哄回關外老家怎麼辦?這皇上如今可不再是那個黃口小兒了。

過得一會兒,心裕粗聲粗氣地說:“算了算了,就這樣吧。”

索額圖道:“對了,僖嬪家回頭還是去瞧瞧,送些東西過去吧。”

心裕剛想嚷嚷一句“去看這個喪門星做什麼”,柯爾坤橫了他一眼,他一句話隻能是咽了回去。

柯爾坤端著茶杯剛想喝一口,想到僖嬪的事歎了口氣又放下了。

“說來也不知是我們赫舍裡氏造了什麼孽,怎麼元後娘娘和僖嬪都屢屢流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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