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 176 章(2 / 2)

蓁蓁心想:索家怎麼儘教太子這些邪魔外道的東西。她對兩個皇子說:“你們是擔心哭不出來,不如太子顯得孝順是麼?”

胤禛立馬點了點頭,大阿哥慎重些想了會兒才點頭承認。蓁蓁道:“孝不是比出來,得是因心中所愛所敬而自然而生,母妃問你們,太皇太後仙逝,你們心中可是難過?”

平心而論太皇太後年事已高,雖然很高興皇上子嗣興旺但對重孫輩的關愛卻是有限,就連太子也不過按著規矩每十日去慈寧宮磕頭,其餘阿哥們更是隻有每逢宮中有節日才會去慈寧宮請安。但皇子們心中都以皇帝為天,皇帝為太皇太後仙逝大慟悲痛米水不進他們都看在眼裡,敬愛的皇父如此他們不免心痛悲傷。

“兒等心裡自然也是難過的,隻是哭不出來。”

惠妃歎了口氣“你們都還小,沒經曆過人生酸甜苦辣自是哭不出來的。”白日裡跪在大殿裡的女人們又有幾個人是真心真意因為太皇太後去世而哭泣的,無非也就是想著自己的悲苦才能哭一哭罷了。

蓁蓁摸著胤禛的臉龐說:“哭不一定是至孝,你們如今侍奉皇阿瑪真心,未來造福於朝廷,太皇太後在天之靈便是最高興的,懂了嗎?”

胤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順勢依偎在了母親懷裡。雪還在下著,夜色卻更深了,蓁蓁摟住兒子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

夜色中李煦從慈寧宮正殿默默地退了出來,他仰望天空見雲層後中把天空遮了個嚴嚴實實連半點星光都瞧不見。顧問行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身邊問:“萬歲可是定主意了?”李煦說:“幾位王爺勸了皇上仍是堅持正月十一日發引,但好歹同意明兒輟哭一日。”

顧問行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李煦說:“我剛看皇上氣虛體乏,明日顧總管還是要多勸皇上恢複飲食,即便皇上仍不肯開葷多用些素齋也是好的。”

顧問行道:“奴才會的。”

李煦拱手辭彆,他走到慈寧宮外夜色裡忽然有人在身後喊了一聲:“李大人留步。”

李煦回頭,認出那人是蓁蓁身邊的秋華。“秋姑姑。”

秋華一福,走近了問:“李大人如今在內務府當差,可是知道皇上定了發引的日子了?”

她問了和顧問行一樣的問題,也難怪如此,原本按照規製喪不過臘月,宮中停靈不過三日,太皇太後的梓棺今日就應該發引出宮。奈何皇上至純至孝怎麼也舍不得,就這樣發引的日子一拖再拖,每多一日,這一日三回的舉哀就得照常辦,皇宮內外都被這場國葬弄得疲憊不堪。

“定了,正月十一日。再有就是因明日是正月初一,輟哭一天。”

秋華聽了原本緊繃的神情一下鬆了下來,李煦瞧她臉上神色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下意識地問:“德主子可好?”他記得上回去暢春園的時候聽皇上說過蓁蓁已經有身孕了,算一算她此時已近臨盆。

秋華眉心一皺,猶豫了一下勉強吐出 “尚可”二字便匆匆告辭。李煦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事重重,忽然調轉了方向向東而去。夜色中他並未注意到秋華並不是一個人來的慈寧宮,另有一人在秋華同他說話的時候先一步進了慈寧宮的邊門,這會兒兩人一起沿著窄巷走進了蓁蓁暫住的小殿。碧霜為她們開了門,同秋華一起來的女子摘下兜帽快步走到炕邊,蓁蓁躺在炕上,連日的舉哀弄得她精疲力竭,而女子紅著眼眶喊了一聲:“姐姐。”

蓁蓁睜開眼睛費力地一笑,“你來了啊。”

珍珍的眼淚立時就掉下來了,“姐姐何苦這樣受累,要是日後落下病根怎麼辦。”

蓁蓁握著她的手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如今還不要緊。”

秋華走過來說:“國公夫人也是幫奴才勸一勸,主子如今身懷六甲怎麼受得住這一日三次的舉哀,皇上身邊如今有顧總管在,他是向著我們的,隻要顧總管給我們向皇上遞個話,主子就不用遭這罪了。”

珍珍聽了說:“姐姐就聽秋姑姑一次吧。”

蓁蓁費力地撐起身子半坐了起來,珍珍忙上去扶她。蓁蓁扶著肚子艱難地說:“如今還不是時候……”

“如今還不是時候什麼時候才是時候。”秋華說來又氣又急,“好好的一個人如今臉上哪還有半點血色。”

蓁蓁指著秋華對珍珍笑說:“你看看,你姐姐我平時就過這樣的日子,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能騎到我頭上。”

秋華心知蓁蓁這又是想把話題扯開,氣悶地摞下一句:“奴才給主子泡參茶去。”

珍珍道:“秋姑姑突然到永康門外來找我說姐姐要用人參,我立馬就回家把府裡藏的幾隻老參都拿來了。”

蓁蓁問:“你那婆婆沒為難你吧?”

珍珍寬慰地一笑,“如今好多了,她也不是那般糊塗的人,姐姐如今得寵,國公爺仕途又順,她心裡明白裡頭什麼關係。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珍珍解開帶來的包袱,裡頭是一打子薄貼。“姐姐的事我也不敢聲張就找了府裡的郎中問,當初我婆婆生國公爺的妹妹時難產,是他救了我婆婆的命,國公爺一直都很信任他。他說姐姐如隻是疲累沒有下紅也無其他不適那便無大礙,除了每日繼續用人參吊精神外一定要注意保暖。如今天寒地凍,姐姐月份大了氣血不暢就容易早產。這是他做的暖宮保胎的薄貼,姐姐放火上烤化了貼後腰上。”

蓁蓁讓碧霜拿了一張放火盆上烤化了,珍珍幫蓁蓁解開衣服,蓁蓁穿的厚外表看不出,衣服一脫就能看出肚子膨成一個圓球。碧霜遞上烤化了的薄貼,珍珍小心地貼上蓁蓁的後腰,蓁蓁忽然“哎呀”喊了一聲。珍珍嚇了一跳,“怎麼了?”

蓁蓁翻過身瞧著她笑了,“彆怕,他剛踢我呢。”她拉過珍珍的手輕輕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珍珍感覺到手掌下姐姐原本平滑的肚子突然凸了起來,好像有什麼隔著姐姐的肚子在頂她的手,她嚇得一下縮了手。蓁蓁笑著說:“彆怕,他動起來就是這樣的。”

珍珍仍是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之前四阿哥他們在姐姐肚子裡的時候也這樣麼?”

“是啊,都是這樣的,往後你有了身孕就知道了。”

珍珍還沒有生養聽了臉一紅也不回話,薄貼此時開始生效,蓁蓁覺得從後腰到小腹都暖了起來,人一下就舒服了不少,她靠在炕上摸著肚子說:“姐姐的這幾胎裡,隻有如今肚子裡這個和當初懷四阿哥的時候皇上不在身邊……那時是因為皇後娘娘去世,如今又是因為太皇太後……”

她說著說著眼淚突然掉了下來,珍珍忙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姐姐受了那麼多苦為什麼不告訴皇上,皇上一向疼愛姐姐,有皇上一句話姐姐就不用再受苦了。”

蓁蓁搖了搖頭。“你不懂……你不懂……”她喃喃著重複著這句卻始終沒有說出後麵的話來。

因百官百般勸阻元旦這一日皇帝好歹是休息了一日,人卻沒有離開慈寧宮。元旦一過一日三次舉哀又恢複如常。自太皇太後殯天已過了近半月,所有人都被這場繁重的喪禮弄得疲憊不堪。阿哥們大都年幼,頭一兩日還是真傷心地哭,這熬了十幾日再傷心也變成了煎熬。有些年紀小的難免就有些坐不住,可毛躁想動的時候看著前頭太子大阿哥跪得筆直的腰板,再想著保姆一遍遍的耳提麵命也隻能強壓著心裡的躁動老實跪著。

胤祺跪得是百無聊賴,突然聽見身後響起一陣不高不低的呼嚕聲,他轉頭一看,五歲的胤俄垂著頭,嘴角邊還趟了一道口水,他竟然就這麼跪著睡著了。他往胤禛身邊挪了挪,小聲說:“四哥,胤俄睡著了。”

胤禛雖然看著跪得好好的,其實心裡也難耐的很,這會兒胤祺主動來和他搭話倒剛好趁了他的意。他壓低了頭對胤祺說:“你彆吱聲,他跪在咱們後麵有咱兩擋著彆人瞧不見他。”

胤祺覺得他說得在理極了,“嗯”了一聲馬上挪了回去。可跪了一會兒他越發無聊,身後胤俄的鼾聲像催眠曲一樣,他越聽是越想睡,他不得不把身子往胤禛那探了探,說:“四哥,你同我說會兒話吧,否則我也要睡著了。”

胤禛試著裝下正經,不過蠢蠢欲動的心思攔也攔不住,他悄聲問:“說什麼?”

胤禛這一問倒把胤祺給問住了,他隻想和胤禛說幾句話解解悶,還真沒想過到底能說什麼。胤禛見他不說話就問他:“你之前怎麼半個月都沒來上課,師傅都教了好幾篇新文章了。”

胤祺聽得一撅嘴,“祖母要侍奉太太,額娘說我要好好侍奉祖母就不讓我去,說我反正也跟不上。”

胤祺自從得了那場病後基本都是在太後膝下長大的,連他功課不好宜妃都能得過且過“四哥,師傅都教了什麼?”

胤禛便小聲把最近書房裡師傅們教的文章都和胤祺說了一遍。他聲音雖輕跪在他前麵的太子、大阿哥和胤祉卻聽得一清二楚。大阿哥對這素來不怎麼感興趣,聽見了也隻當是兩個弟弟在絮叨。胤祉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想:老四就愛裝腔作勢,就這麼幾篇功課也要在老五這個土包麵前顯擺。太子卻聽得心驚肉跳,他記得最近幾個小的剛開始學《孟子》,師傅們才講過一遍老四竟然就能一字不差地說給老五聽了。

才死了一個整天被王熙掛嘴邊的胤祚,這怎麼又來了個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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