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 177 章(1 / 2)

“您是太子。大清未來的皇帝, 您無所畏懼。”

太子突然想起索額圖那句話, 心驟然間就鬆了。是啊, 孤是太子, 區區幾個聰明的弟弟有什麼好怕的。

胤禛自然是不知道兩個哥哥心裡各自微妙的活動,他還在滔滔不絕地對胤祺講功課絲毫都沒注意到有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們跟前。這兩人已經聽了有好一會兒了,其中一個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 另一個肅著一張臉咳嗽了一聲。胤禛一抬頭,對上的是伯父裕親王嚴肅端正的臉和旁邊四叔恭親王似笑非笑的俊逸麵龐。胤祺飛快地挪回了原位,兩個孩子都知道闖了禍把頭一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常寧剜了福全一眼責怪說:“二哥你出什麼聲,四阿哥五阿哥這不都挺乖的麼。”

福全瞪了他一眼。“這還在舉哀呢。”

常寧才不理他,一把將胤禛抱了起來,“彆理你伯父,他就是這樣無聊的正經人。”

胤禛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被常寧這樣一抱臉都紅了。“四叔……快放我下來。”

常寧把他放下摸了摸他的頭頂, 那都長出了不少頭發渣來,摸著甚是紮手。“都累了吧,回去睡吧,除了太子和大阿哥外其他人一會兒晚刻都不用過來了。”

胤禛他們都被四叔的話驚著了, 福全也是震驚地看著常寧, 常寧說:“二哥, 你陪著皇上熬了幾天我看你走路腳下都虛,何況阿哥們呢?才是多大的孩子, 這都半個月了哪裡受得住。回頭皇上要發火就衝我來好了。”

福全無奈地歎了口氣:“大阿哥, 你帶他們都去隔壁歇息吧, 一會兒都不用過來的,這事我會同皇上說的。”

這皇子們都知道:四叔常寧雖然嗓門大,不過說話不作數,伯父福全平時是個悶葫蘆他說的話卻是能信的。皇子們跪了這十幾日也真是累了,大阿哥朝福全一拜便走到胤俄身後,輕輕往他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胤俄身子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打剛才就一直在打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會兒是一臉的茫然。大阿哥領著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溜了起來,“走了胤俄,要睡去隔壁睡會兒。”

其他幾個皇子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小阿哥裡胤禩跪得是最認真的一個,這會兒腿早麻了,才爬起來一個沒留神就又摔了回去。他同裕王府的大阿哥保泰差不多歲數,幾日沒見到愛子的福全此時對胤禩起了憐愛之心,“摔疼了沒?”

他彎腰把胤禩抱了起來。皇帝平素忙碌,兒子裡也就幾個大阿哥多關注些,胤禩長那麼大彆說抱了,皇帝連同他說話的次數都有限,平日他身邊勉強算得上男人的就是太監了。他頭一次被年長的男性長輩這樣摟著又這樣溫柔地同他說話,他一時愣住了。福全以為他是緊張,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伸手為他整了整摔皺的衣角。他突然看見他腰上係了一個寶藍色的荷包,心中一震,他瞧著胤禩的臉問:“你……你是胤禩?”

胤禩不明白福全為什麼這麼問不過仍是乖巧地點點頭。

福全抓起那荷包又問他:“這是誰給你做的?”

胤禩搖搖頭,“我不知道,是母妃拿給我的,說是有人親手做的讓我掛腰上不要辜負那人的一片心意。”

常寧看福全抓著胤禩不放走過來問:“怎麼了?”

福全鬆開手說:“沒什麼。”

常寧拍了下胤禩的後腦勺說:“成了你也快去吧。”

午時的舉哀這會兒也是結束了,嬪妃們起身各自回去歇息,蓁蓁起身後突然捂著肚子彎下了腰,惠妃忙走過來扶她:“怎麼了?肚子疼嗎?”

蓁蓁說:“剛那下踢得有些重……”

惠妃對兩個宮女說:“快把德主子攙回去。”

一行人匆匆護送著蓁蓁回屋,看著她躺下後惠妃仍免不了又是憐惜又是生氣。“你晚刻不用去了就在屋裡好好歇著吧祖宗,誰都看出你麵白如紙搖搖欲墜的,這會兒沒人會來逼你賢良淑德了。”

蓁蓁笑著說:“皇上可沒準,我哪裡敢。”

惠妃氣得瞪了她一眼,“哪個敢說我就鬨到皇上那去,大冷的天還讓你跪那裡是準備要你的命嘛?”

蓁蓁笑著握住惠妃的手:“還是姐姐疼我。”她話音才落突然“哎”地抽了口氣,惠妃緊張地問:“怎麼?又疼了?我看還是我去請太醫來看看吧。”

蓁蓁說:“沒事,就是他又踢我了,天氣一冷他就愛踢我。”

惠妃說:“你妹子不是給你送了暖宮的薄貼來麼,趕緊貼上。”

碧霜開了匣子又取了張薄貼出來放火上烤化了給蓁蓁貼上。這幾天天氣益發冷了,珍珍先頭送了兩打來這幾日用的都快見底了。“你主子怕冷再添個火盆吧,我一會兒就回慈寧宮去了,我屋裡的火盆用不上,你去拿來給你主子燒吧。”碧霜喏喏地應了去了。惠妃又陪了蓁蓁一會兒,直到屋子裡兩個火盆都生了屋子裡暖了起來她才走。

蓁蓁也實在是太累了,惠妃走後她幾乎馬上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的她卻覺得人越來越冷,她幾乎是被凍醒的,掙紮著爬起來一看地上兩個火盆竟然都熄了。

“來人,碧霜,來人啊!”

她喚了兩聲半天也沒等到有人來,她抓過脫下的衣服披上想起來瞧瞧,誰知一動,小腹突然一陣劇痛,她一個不慎從床上摔了下來,膝蓋著地時一股鑽心的疼痛漫過她的全身,接著一道熱流湧了出來。蓁蓁抽著氣低頭一瞧,原本白色的衣擺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來人,快來人!”

蓁蓁疼得滿頭冷汗,她捂著肚子喊了幾聲還是沒人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不是要生了,她先前從來沒有這樣腹痛如刀割一般過。她掙紮著爬到門邊,身子拖過的地方全是血跡,她舉起手想把門打開卻怎麼也拉不開,隻能用最後的力氣拍著門板氣若遊絲地喊著:“快來人……來人啊……”

四周依然是靜悄悄的,隻有蓁蓁費力的喘息在冰冷的空氣裡遊蕩。就在蓁蓁覺得自己要昏過去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惠妃驚叫了一聲:“蓁蓁!”彎下腰把她扶了起來。她見地上和蓁蓁的衣擺上都是血驚恐地回過頭說:“快給她看看,快啊!”跟在她身後的太醫立刻閃進屋蹲到蓁蓁身旁查看。

說來也都是巧,惠妃走後越想越是放不下心,她找了個由頭從正殿退了出來,又叫人找了太醫來想給蓁蓁看看,若非如此,怕是蓁蓁的血真要流乾了。

那太醫看了一眼立馬翻出包裡的銀針來。“娘娘出血太嚴重了,臣現在要先給娘娘止血。”銀針的光在蓁蓁眼前一晃,她一下回過神,警惕地往惠妃懷裡縮了縮:“不行……彆讓他碰我,不行……”

那太醫眼見蓁蓁不配合急得是滿頭大喊,忽然他靈犀一動,湊到蓁蓁耳邊說了一句話,蓁蓁費力地凝神看了他一會兒認出了眼前這張年輕的臉。“你……你是劉長卿?”

劉長卿道:“是微臣。”

蓁蓁長鬆了口氣身子一下子放鬆了。劉長卿飛速地在蓁蓁幾處關鍵穴位插上了針,又喂了蓁蓁幾顆止血的藥丸,他看蓁蓁臉色稍霽才擦了把冷汗對惠妃說:“扶娘娘躺回床上吧。”

惠妃忙叫跟進來的宮女合力把蓁蓁抬上了床。劉長卿跪在床邊給蓁蓁號脈,惠妃問她:“這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一個人倒在地上,碧霜人呢?”

蓁蓁忍著劇痛說:“她是佟佳氏的人……”

惠妃臉色大變。“你明知道還把她放身邊?你嘴裡一直說的時機時候難道就是這會兒嗎?”

蓁蓁淒慘地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把霽雲秋華都留在永和宮獨獨把碧霜放我身邊就是等著她佟佳氏出手算計我的這一刻,隻是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狠,竟然是想要我的命,還是趁太皇太後大喪的時候。”

惠妃注意到床榻邊的兩個火盆都熄了,屋子裡冷得像冰窟窿一般,她吩咐早雁說:“快把火盆點上。”早雁拿了打火石來想把火盆重新點上,奇怪的是她試了幾次都不成功,她剝開最上層燒儘的炭灰後滿滿一盆紅羅炭露了出來,照那薄薄的一層灰燼來看,這火盆先前點著後燒了不過半個時辰自個兒就熄了。早雁奇怪地伸手一摸,那一盆子紅羅炭竟然都是濕的,她又撥開另外一盆上的灰,底下的紅羅炭也都是濕的。

惠妃看她蹲在那半天都沒把火生上不由得催問:“怎麼了?”

早雁扭頭說:“主子,德主子屋子裡這兩盆炭都浸過水,是生不起火了。”

惠妃聽了大怒,“毒婦,她真是想要你的命麼,明知道你如今身懷六甲若是氣血不暢是多危險!”

給蓁蓁號脈的劉長卿突然在旁說:“娘娘這脈象不是受凍後氣血不暢,反倒是血氣行徑過旺,看著更像是用了什麼活血之物。”

惠妃扭頭對早雁說:“去把碧霜給我抓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蓁蓁滿頭冷汗卻仍不忘抽著氣補了一句:“記得……咱們一定要比佟佳氏先找到她……”

惠妃心疼地緊緊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這事我找人去辦,你先省著力氣生孩子。聽話!”

劉長卿擦了把汗說:“兩位娘娘的大計回頭再議吧,德主子的胎是拖不了了,幸好胎兒已經入盆了,臣這會兒要給娘娘施針引產。”

他拔出先前止血的針,又在另幾處穴位上施了幾針,蓁蓁覺得小腹一墜,鑽心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尖聲叫了出來。她從來沒有那麼疼過,孩子每往下滑一寸仿佛就是在用刀割她肚子裡的肉一般。

劉長卿把針拔了出來,擦了把頭上的冷汗說:“成了,快叫穩婆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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