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 206 章(2 / 2)

皇帝伸手像碰什麼易碎的東西一樣握住她的手。

“是朕不好,朕發誓往後再不會了。”

“您生氣是應該的,我不怪您,您應該直接把我打死毒死吊死,您說得對,您對我足夠好了。”蓁蓁先是輕輕笑了,卻又傷感地說,“宮裡任何女人能得到您這份好怕是死也無憾了。”

“蓁蓁,彆說了。”

蓁蓁帶著一絲拒絕,一絲決然輕輕推開皇帝的手。“皇上,欲壑難填,要是十四年前的我聽到您說這句話怕是會感恩戴德千恩萬謝。”一滴淚劃過蓁蓁的眼角,她又看向皇帝說,“現在,欲壑難填。我怕我這一次贏了,會要的求的更多,總有一天您不會再給我了,下一次,我便不會這麼幸運了。”

皇帝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壓在角落裡,額頭抵著她,想從她的眼底深處找尋他要的東西。

“不會的,朕都給你就是了。”

皇帝輕輕吻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的肩頸,每一處,他說:“朕都給你就是了。”

她在他身下輕輕歎息卻沒有推開他。

一個人以為是妥協,另一個人卻隻是放棄。

即便頸項交纏卻終是同床異夢。

景山的深夜裡兩個久違的、愛過的人相互取暖的瞬間,是愧疚是思念的掙紮,有過一瞬間,皇帝希望過這個夜晚能天長地久,永無儘頭。

可最終,蓁蓁推開這個男人,她說:

“您不會給,您給了,我也不想要。”

當夏日的蟬鳴儘絕,便是秋日最絕望的寒冷。

……

蓁蓁睜開眼,身邊的人已經離去了,若不是他倉促狼狽下遺落的腰帶落在了她的枕邊,她真要以為那是一場舊夢。

送飯的宮女提著食盒門也不敲地走進屋子,她一瞧見散落了一點的衣服差點驚叫出聲。

“你……你……你果真偷人了!”

蓁蓁坐在梳妝鏡前一下下梳著頭發,她頭也沒回,冷冷地說:“是啊,我偷人了,還不快回去稟報你的主子去。”

宮女對著她妖嬈的背影“呸”了一聲,提著食盒就衝了出去。

蓁蓁動都未動,鏡子中她明豔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

一夜秋風秋雨過後落葉鋪了一地。

貴妃覺得屋子裡有些冷,偏還沒到生炕的時候,她便叫人燒了個暖盆放屋裡。炭火劈啪作響,不過屋子裡確實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貴妃極難得地笑了笑,讓宮女給眼前的人上茶。對座的女子接過茶來,細長的眼睛往茶杯裡一掃便笑了。

“這上等的老君眉臣妾也就隻有在貴主子這才能喝上。”

貴妃淺淺一笑,“你若喜歡我讓她們包一包一會兒送你那去。”

衛答應盈盈一笑。“那奴才就不同貴主子客氣了,謝貴主子賞賜。”

兩人坐著品了一會兒茶,衛答應捏了帕子抹了抹嘴角先開了話題。“如今宮內能有這般的風平浪靜都是貴主子的功勞。”

貴妃道:“此事你也是有極大的功勞的,這些我心裡都記著,日後定不會虧待你的。”

衛答應起身盈盈一福,“奴才不敢,貴主子讓八阿哥來給奴才請安已經是全了奴才的願了,奴才謝貴主子恩典。”

貴妃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衛答應身子往前傾了傾說:“如今延禧宮的斷了一臂已經不成氣候,佟家的丫頭片子又羽翼未豐,奴才思忖著此時是最好的時候了,貴主子可想著再進一步?”

貴妃垂下眼睛幽幽道:“此事怕不是我想就能辦到的……”

衛答應一聽輕輕笑了。貴妃抬起那雙丹鳳眼問:“你緣何發笑?”

衛答應說:“貴主子切勿妄自菲薄,貴主子是公主血脈,十阿哥出身高貴,那佟佳氏都敢做的夢,貴主子為何不敢?”

貴妃似是隨意地撥弄了下指套,歎道:“隻是皇上先前已經明說了,不打算再立新後。”

衛答應一挑細眉:“堂堂□□上國之主怎能是個鰥夫?後宮不可無主,皇上隻是一時還沒有想明白罷了。”

貴妃說:“道理大家都懂,隻是不知皇上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

衛答應掩口一笑,“咱們的萬歲爺聰慧非凡,,如今隻是因皇後故去傷心過度而一葉障目罷了,若是有人能在旁勸一勸皇上,皇上想必就能下決定了。”

貴妃眼中精光一閃,“正如你所說的,是我糊塗了呢。”她端起青茶杯掀開蓋子正要喝,突然想起什麼事來手一頓又放下了。“你的事我也是聽說過,隻是不知道那一位貴人為何決心要助我?”

衛答應眼神閃了閃:“那位貴人也是一心一意地為了皇上,皇上身邊這些奸邪不除,總有一日國無寧日。”

貴妃嘴角露出一絲頗值得玩味的笑容,“清君側嗎……”

衛答應聞之笑而不語。

“主子。”

舒穆祿氏在外急急地喊了一聲便掀了簾子進到屋裡。她匆匆走到貴妃身旁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貴妃神色陡變,一甩手將手裡的茶杯重重地擲到了桌上。

“這個妖婦!都進了那個地方竟還能勾引皇上!”

衛答應雖說沒有聽見宮女對貴妃說了什麼,但就從貴妃這隻言片語裡也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禁也是臉色一變。

貴妃一扭頭橫眉冷對衛答應道:“我那時便說過,斬草要除根,皇上被這妖婦迷惑心智多年,沒準哪一日風一吹這火就又燒起來了。”

衛答應忙站了起來俯首告罪。“奴才彼時也是如此想的,隻是那位貴人終是心軟,怕打了老鼠傷了玉瓶,這才說此事不宜急行,徐徐圖之方可。”

貴妃冷冷一笑。“那位貴人不就是因為這性子才落今日這般地步麼,要成大事必有犧牲,如此畏首畏尾優柔寡斷的才總是功虧一簣。”

衛答應一句話都不敢說任由貴妃的責備劈頭蓋臉而來,貴妃說了這番話怒氣稍散了些,她瞥了低眉順眼的衛答應一眼說:“我也是,衝你發什麼火,你不過也是聽命與人罷了。”

衛答應道:“貴主子體諒,奴才萬幸。”

貴妃眉頭緊鎖,心不在焉地轉了轉指甲套。衛答應道:“此事奴才回去也會向那位貴人稟告的,不過宮裡的事終還是要貴主子這……”

貴妃一抬手攔住了她後麵的話。“此事我心裡有數。”

“是,奴才多嘴了。”衛答應諾諾地應了一句後退出了屋子。她眯著眼睛遙望了一陣北方山上那堪堪露出一角的屋簷,一個旋身快步走出了長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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