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 229 章(2 / 2)

皇帝結束南巡回京後忽然連發數道諭旨,接連降罪索額圖及其子和家人,最後一道上諭,將索額圖永行圈禁在宗人府。

半年後,索額圖餓死在圈禁之所,仁孝皇後家的承恩一等公長泰、索額圖之子格爾芬全部被殺,皇帝親口說:“索額圖乃本朝第一罪人。”

毓慶宮安安靜靜,太子連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替母家說。眾人此時方才明白,南巡路上,皇帝已經與太子達成了一致。

就在京中還在議論索額圖之事時,裕王府傳出消息,裕王病危了。

皇帝帶著大阿哥和幾位太醫火速趕到了裕王府,他一進門看著家仆們手裡抱著的壽衣整個腦袋就一暈轉身怒罵保泰:“你發什麼瘋!你阿瑪會好的!”

保泰哭著說:“不是兒臣不懂事,這事是兒臣的阿瑪交代的,他說先備著,這樣事到臨頭才不至於亂了手腳。”

皇帝瞪著他,指著這一屋子的白幡說:“都給朕扔了!”

皇帝這一發話裕王府的家奴們也隻能火速把從倉庫裡搬來的壽衣白幡又都給搬了回去。

福全躺在床上,大福晉西魯特氏坐在他身邊不時地給他擦著頭上的冷汗,他麵色蒼白,喘氣都喘得甚是艱難,儼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皇帝在裕王身旁坐下,福全費力地咳了幾下慢慢睜開眼,“皇上來了啊……”

五十年的兄弟,皇帝固然懂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句話,隻是沒有想過這一切馬上就要來了。

這事不能細想,一細想,皇帝的心就隱隱作痛。

“朕帶了太醫來,你安心養病,這個坎說過就過去了。”

福全雙目裡盈滿了淚水,“臣也想……”

皇帝按著他的肩。“既然想,那就好好治病,好好吃藥。”

“皇上。”福全握住皇帝的手,“臣有幾句心裡話想同皇上說,皇上就當臣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皇帝劍眉一擰,輕輕罵了一句:“胡說!”

福全費力地轉過頭,“保泰,帶大阿哥他們都出去吧。”

保泰點點頭,大阿哥目光凝重地瞧了瞧福全,又去看皇帝。皇帝一抬手,大阿哥懂了他的意思跟著保泰出去了。

福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對皇帝說:“皇上,這句話,臣放在心裡已經十年了,臣知道隻有到臣要死的時候才能把這話說出來。”

皇帝沉重地點頭。“你說。”

“皇上,太子不賢!萬不可將祖宗江山大業托付與他!”

福全激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皇帝卻異常的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震怒,像是他早就料到了福全會說這句話。守候在屋外的保泰卻是嚇得魂都快飛了。父王這是瘋了嘛!他轉頭看身邊的大阿哥,他雙手抱胸閉著眼一派氣定神閒。

屋子裡皇帝半晌之後才沉著聲說:“朕知道,朕處置了索額圖就必然有後麵的打算。隻是朕想問二哥,諸皇子中,以你之見誰最賢記德?”

福全緩緩吐了口氣:“八阿哥最賢。”

大阿哥忽然睜開眼,一轉身用不可思議地眼光盯著屋門,一旁保泰也驚訝極了。

倒是皇帝反倒坐在屋中不露聲色,但他的聲音卻仍是透了幾分詫異:“你說胤禩?”

福全緩緩點頭:“八阿哥生母低微,他從小由惠妃撫養,聰明靈慧,德才兼備,更重要的是性格溫和寬容大度。”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方才擰著眉說:“朕知道了。”

皇帝又在裕王府待了一會兒細細交代了太醫要治好裕親王這才回宮。皇帝自然是不會把同裕王的這番談話對蓁蓁透露半句的,不過第二日蓁蓁還是從大阿哥的嘴裡聽說了整件事。

惠妃驚訝得手裡的杯蓋沒拿穩,“哐當”一聲又掉在了杯口上。

“胤禩?”

大阿哥點頭。

惠妃驚得又問了一遍:“為什麼是胤禩。”她一轉頭瞧著身邊咯咯直笑的蓁蓁,更是不明白了,“德妹妹,你笑什麼呀?”

蓁蓁解下帕子擦了擦眼淚。

“我笑呀,裕王還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不是幫著勸皇上早換儲君嘛!”

惠妃說:“勸歸勸,我還真不明白,為什麼裕王好好的會突然提起胤禩來。”

蓁蓁垂下眼眸,掩住一閃而過的寒意,“大概是胤禩討他喜歡吧。算了,裕王說的不重要。”

惠妃領著心事重重的大阿哥離開,蓁蓁正要穿過東次間回裡屋換衣裳,走過書架的時候她無意間瞧見了架子上擺著的玉簫便停了下來。

“主子,怎麼了?”

到底要借他的手問清楚嗎?

蓁蓁想了想說:“你明日出宮一趟,替我辦一件事去。”

……

招涼精舍裡,蓁蓁嗪著笑意飲著當季的荷花露手中拿著鐵獅子胡同恭王府的回信、

正在此時,屋外忽然響起一個年輕人俏皮的聲音。

“娘,什麼事讓你高興成這樣?”

一扇窗戶“哐啷”一聲從外被推開,一個年輕和尚一躍跳進屋子。

蓁蓁欣喜地起身牽住他的手,“你這孩子,上回南巡以後又多久都沒有音訊了。怎麼腦門上的頭發又被你剃了?”

胤祚握住蓁蓁手,眼中甚是依戀,“娘,我又要動身去西邊了。”

蓁蓁笑著問:“去西邊,你是要學那三藏法師去西方取經嗎?怎麼總是往西邊跑?”

胤祚調皮地一吐舌頭,“西邊那個國師大喇嘛鬨的厲害,兒子想去一次同他會會,鬥一鬥佛法。我問皇阿瑪要了多倫青廟的住持,藏地那群喇嘛不敢小瞧我。”

蓁蓁笑著在他光溜溜的腦門上拍了一下。

“你啊,出家人怎麼還這般爭強好勝,半點平常心都沒有。還有你什麼時候又肯叫皇阿瑪了?”

胤祚努努嘴說:“他哭得可慘了,那我又不好太氣著他。”

她握緊愛子的手,眼神裡突然染上幾分哀愁,幾分不舍,她像一個尋常母親在孩子要去遠行之際一般囑咐道,“去吧,路上小心,記得捎信回來,若是見著你妹妹,叫她也寫信回來。”

她的聲音裡染上了幾分沙啞。胤祚用力擁住母親,輕輕“嗯”了一聲。

“額娘!”

胤禎突然大大咧咧地穿過院子進屋,一眼瞧見額娘和一個年輕和尚抱在一起,驚得徹底呆住了。

可當那和尚一回頭,他又目瞪口呆,這人除了年紀稍大又是個禿驢外,那張臉同他實在太像了。

“你……你……”

胤祚嬉皮笑臉地在胤禎臉上捏了一把,飛速地從來的地方跳了出去。

“小十四,回頭見。”

胤禎記指著那禿驢的背影,結結巴巴地問:“他……他是誰!”

他猛又想起來這人剛才竟然抱著額娘,他不禁大喊:“你彆跑!你慢點!你給本皇子回來說清楚!”

同時撒開腿就往外追著胤祚而去。

蓁蓁笑著在他身後嚷道:“胤禎,你可慢著點!彆嚇著人了!”

胤祚和胤禎打鬨的聲音越傳越遠,蓁蓁還是笑著,盛夏新荷初開,她怡然自得地坐在招涼精舍的水榭裡遙望滿湖碧綠。

等到皇帝走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這幅景象,他拿著兩本折子坐在了她對麵。

“怎麼了?”蓁蓁給皇帝倒了一杯荷花露問,“怎麼心事重重地來?”

“你……”皇帝欲言又止,他將荷花露一飲而儘,腦海中全是剛剛顧問行來報的那句話。

“德主子派人去尋了恭王,想在碧雲寺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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