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急。”赤井秀一搖頭。
他露出一個笑,隨即舉起了被他仍在一邊的手風琴。
“你想聽什麼?”擺弄了兩下手上的手風琴,看似破舊的黑色手風琴發出不成調的聲音,赤井秀一有模有樣的調試一二,隨即抬眸看向幾步開外的琴酒。
“隨便。”
“我可不會彈《隨便》。”隨口開了個玩笑,赤井秀一認真起來:“我拉的還是不錯的,你選一首吧。”
他大學的時候,還以此在酒吧打工賺生活費呢。
不過這件事琴酒說不定知道?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在酒吧。
琴酒微微垂眸,冷綠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顯得柔和了不少。他雙手插兜,目光劃過赤井的麵龐,以及對方手中的手風琴,半晌,他的嘴角勾起一點弧度。
“《yesterday once more》。”他平靜的說:“會嗎?”
赤井秀一沒有回答。他輕輕一笑,抬手演奏起了這首源自上個世紀、風靡世界各地的經典隱約單曲。
他用實際動作回答了琴酒。
舒緩的隱約流淌於布魯克林的街頭,樂調婉轉起伏,燈影寥落有致。赤井秀一的身後就是布魯克林大橋,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長身玉立,眉眼溫柔。
不知不覺間,周圍已經多多少少聚集了一些晚歸的路人。他們有著不同顏色的頭發、不同色澤的皮膚,就赤井秀一為圓心,鬆鬆散散的圍了一個不太規整的圓。
赤井秀一宛若未見,自顧自的演奏。
仿佛這隻是他一個人的舞台,麵對的也隻有一個觀眾。
琴酒對此適應良好——他本就是即為自傲的人,對於這種被圍觀的場麵,也絲毫不見窘迫。
他是獨立於塵世的黑暗,是由刀也血構成的堅冰,不屬於光明,卻也不會溶於光明。
在這清冷的月夜,在眾人的圍觀中,一曲終了。
赤井秀一露出一個有些放肆的壞笑——這個時候的他,倒是很有先前二人共事時的樣子——他伸手拉住琴酒。
後者沒有拒絕。
“我們跑吧?”他低沉的聲音縈繞於琴酒的耳畔,帶著溫熱的吐息,琴酒略略挑眉,掃了一眼或興奮或好奇的圍觀群眾。
他仍舊沒有拒絕。
——雖然在他看來,大半夜的跑在紐約街頭,真的很傻。
——估計……是酒精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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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紐約街頭——更準確的說,是布魯克林的街頭,逛了很久。
相對而言,紐約的治安比起其他城市,算得上不錯——不過這也僅僅是相對而言。
一路上,兩人也碰上了試圖打劫的家夥。不過麵對的一個是fbi精英探員,一個是黑衣組織top killer……也真不知道是哪個更倒黴些。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著,間或閒聊幾句,大多時候是赤井秀一在說……不過琴酒也會接話。對話的主題天南地北,有時候還會互懟幾句。
也許是彼此都以真實的身份麵對對方,又或許隻是不必小心翼翼的避免暴露,褪去了‘萊伊’的偽裝,赤井秀一的言辭犀利了不少,反駁的時候也更多了。
對此,琴酒並沒有不悅。
相反……他還,挺高興的——即使他並沒有表露太多。
更多的時候,兩人隻是沉默。
沉默的走在街上,沉默的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卻沒有絲毫不耐。
以一種獨特的、陪伴方式。
然而在某時某刻,就仿佛約好了一般,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該道彆了。
他們同時想到。
又或者……連告彆都沒有必要。
這一刻的沉默,顯得尤為尷尬起來。
打破尷尬的是赤井秀一。
他凝視了琴酒三秒,英俊的麵容顯出幾分掙紮,隨即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從外衣口袋裡取出一物。
“送你的。”
在看清對方掌心的銀色飾品時,琴酒稍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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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類似鑰匙扣一般的掛墜,中心部分,赫然是一枚銀質的子.彈。
銀色子.彈。
不知道……具有多少含義的……一個意象體。
琴酒沉默的看著對方手中的銀質子.彈狀裝飾物,月光下,銀色的飾品閃爍著輕微的光澤,就像月輝銀絲流轉其上。
於是琴酒抬眸看向赤井秀一,瞥見對方眼瞳中的一絲輕微笑意。
“你的外號……就是‘銀色子.彈’吧?”雖說是問句,但琴酒由嗓音低沉語調平緩的說出,就仿佛一句簡簡單單的陳述。
“這是挑釁?”他似笑非笑的問道,綠眸凝冰碎玉,冰上轉著清光,玉裡含著月華。
“不。”赤井秀一否定,他輕輕勾起一個笑,俊朗的麵容顯出幾分柔和。
“你可以當成宣戰。”他緊緊盯著琴酒,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琴酒依稀看到了一隻正在舔爪子的美洲豹。
美洲豹先生的笑容擴大,綠眼睛在路燈下閃閃發亮。
“也可以當成告白。”
分明說著柔情繾綣的話語,赤井秀一的神情卻是充滿攻擊性的,他的目光像是凜然利刃,整個人就像是身在戰場——一場不允許輸的戰場。
人生不是戰場。
然而琴酒卻喜歡戰場。
於是琴酒哂笑一聲,接過了它。
就像接過一封筆掃千軍、力透飛瓊的挑戰書。
下一秒,他轉過身,不去看那所謂宿敵臉上的表情。
嘖……沒見過這麼笑得這麼傻的美洲豹。
——估計……也是酒精的作用吧。
琴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