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第二個念頭。
他是真的覺得很遺憾,也是真的覺得很可惜。
對於麵前的這個男人,阿納托利惱怒於對方的種種行徑,但在惱怒之餘,未嘗沒有從心底裡泛出一絲欣賞。
以及棋逢對手的喜悅。
他本也不是個平凡人。這個來自於俄.羅.斯寒冷地帶的男人,有著西伯利亞寒風灌注的冷漠心腸,也有足夠出色的天資實力。
從失去一切到一手組建這一個令人不容小覷的B.W.組織,阿納托利完全是白手起家。
他的確瘋,的確狂,卻也的確令人無可奈何。
阿納托利看不起很多人,也從不將那些愚蠢的家夥放在眼中。哪怕是對於自己的親弟弟,這個男人也是一直用一種冷淡疏離的態度去看待的。
不過——
琴酒倒也值得他放在眼裡。
於是出乎意料的,麵對琴酒的這句近乎挑釁意味的話,他並沒有被激怒。
哪怕他已經意識到,琴酒說的人到底是誰了。
那位阿納托利曾經視若珍寶,心心念念想要複活的、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意義。
那位靜靜的沉睡著,擁有震驚世人的絕世容顏,卻在最美的年華香消玉殞的少女。
被琴酒盜竊的珍寶。
這大概,也是阿納托利同意與琴酒談判的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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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對麵的一直以來,都是異常狂傲的老者,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示弱的態度。
他的麵上難得泛起無奈,以至於身邊的下屬都克製不住露出驚疑的表情。
“你要什麼,才肯把她還給我?”阿納托利凝視著琴酒,輕聲道。
老者的聲音帶著沙啞與淡淡的傷感。他的聲音很輕,尾音幾乎讓人無法分辨,這一縷清淺的音色飄散於空氣中,戴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愁緒。
但琴酒卻對此無動於衷。
因為愁緒中隱藏著的,是根深蒂固的危險。
“她是你的嗎?”
頓了頓,琴酒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其實他本不該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中含著太多的嘲諷意味。
而此時此刻,兩人已經略過了互相試探的階段、到了談判的環節,激怒阿納托利對琴酒並沒有好處。
但他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琴酒是真的想知道,對方的回答。
這一句問話之後,阿納托利就驟然抬眸,血色的眼瞳冷冷的看著琴酒,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沒有做出任何氣急敗壞的舉動,但無論是緊抿的唇還是周身猛然增強的壓迫感,都足夠令人心驚膽戰。
一片安靜。
老者身後的下屬中,已經有心理素質不夠的家夥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仔細一看的話,就連剩下的那幾個,身體也有不同程度的僵硬。
琴酒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身體下意識的緊繃。
“……不是。”沉默許久之後,阿納托利回答了這個問題。
他的語氣很平靜,然而那雙紅褐色的眼眸卻隱藏著沉沉的煞氣:“她是屬於她自己的,我永遠不會枉顧她的意願。”
“但是——”在這種真心實意的愛戀之後,阿納托利輕笑起來。
在這一刻,這個男人骨子裡的瘋狂在他的麵容上彰顯無遺:“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她的身邊,也沒有彆人了,不是嗎?”
是嗎?
即使是有彆人,估計你也會讓他/她無聲無息的消失吧。
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琴酒想。
他們兩個的本質就不一樣,那麼……他自然也不會成為阿納托利。
這一刻,原先的猶疑儘數散去,琴酒不免感到了一陣輕鬆。
“我的目的很簡單。”琴酒言辭淡淡:“我把她還給你,你把資料給我——我的目的也隻有這個。”
坐在對麵的老者凝神看他,眸中有著幾分說不清意味的似笑非笑。
兩人對視許久,周遭一片沉寂。
“好啊。”最終,阿納托利說出了這樣的話。
他們看似已經達成了共識。
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