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四十三個前男友(2 / 2)

那隻假山外竄出去的貓是她用符紙變出來的。

她浪費時間去幫荀夫人,不過是因為張淮之看不下去想要站出去阻攔,而她不能放任他摻和進彆人的夫妻感情中。

萬一因為多管閒事,破壞了她今夜原本的計劃,那便是得不償失。

但在看到荀夫人意圖邁進荷塘自儘時,黎諄諄知道這事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了。

最多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去開導荀夫人,費些口水,還能在張淮之麵前繼續加深她善良的人設,她也不虧。

可這並不代表她是個濫好人,願意舍命潛進荀氏家宅中救出鹿蜀一族的族人。

黎諄諄拒絕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到荀夫人道:“黎姑娘應該聽說過荀家的凝元靈草,禁地之中,藏有最後十根凝元靈草,此物便是由鹿蜀一族鹿靈所製,已是將要絕跡於世。”

聽到凝元靈草幾個字,黎諄諄到嘴邊的婉拒拐了個彎,正色道:“但既然夫人開了口,我一定會儘力而為。”

荀夫人朝她笑了笑,不知從何處取了一張圖紙給她:“我的前半生受父親所控,被逼著嫁人後又成了荀家夫人,他們犯下的罪過我並不是毫無所知,卻自欺欺人了數千年。”

“我身後無枝可依,即便反抗也不過是螻蟻撼樹,無畏掙紮。本以為隻要一直隱忍下去,總有熬出頭的那一日,可我低頭低久了,便忘了抬起頭還能看到月亮。”

黎諄諄接過圖紙,展開一看,竟是荀家老宅的布防圖。她怔了一下,聽到荀夫人道:“我此生做過最忤逆的事情便是救下君懷,但我從未後悔過。”

待她回過神來,荀夫人已是隨著侍衛走遠了。

黎諄諄仔細看了一遍,而後將圖紙收好,走到張淮之身邊:“淮之哥哥,我們也回去罷。”

“諄諄。”張淮之忽而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疑惑地抬頭看他,他雙眸直視著她,“不論往後如何,我永遠是你背後的依靠。誰都不可以欺負你。”

黎諄諄怔了怔,隨即笑了起來。

見他那般嚴肅的模樣,她以為他要說什麼。原來是聽到荀夫人那句“無枝可依”,忍不住生出感慨來。

她伸手勾住他的尾指,笑得粲然:“淮之哥哥,我不是荀夫人,沒人可以欺負我。”

黎諄諄的字典裡沒有“隱忍”二字,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而她通常都是退一步越想越氣。

傷害過,得罪過她的人都要付出代價。隻有他們和她一樣痛苦,那才叫道歉。

黎諄諄和張淮之回到寶靈閣內的時候,蕭彌已是在她的坐席上等候已久。

他坐在黎諄諄坐過軟墊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擺弄著果盤裡的蜜橘。

見兩人牽著手回來,蕭彌眸色一暗,看似純良的臉龐上綻出一絲笑意:“黎姑娘。”

她挑起眉,明知故問道:“你來我座位上做什麼?”

“今日在慶陰廟多有得罪,怪我太思念我師姐。”蕭彌斂住笑意,垂下眸,嗓音也降低了幾分,“我師姐名叫黎殊,千年前為封印魔頭黎不辭而隕落,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她。”

“前段時間她回到天山,我因閉關錯過了與她相見,待到出關時,她卻是莫名失蹤了。剛巧黎姑娘與我師姐眉眼相似,我今日看到黎姑娘,還以為是我師姐。”

蕭彌倏而站起身來,微微俯身:“若有冒犯,還請黎姑娘不要見怪。”

黎諄諄視線在矮幾上掃了一眼,在看到莫名多出來的青瓷暖玉酒壺時,眸底劃過一絲了然。

他這般誠摯的解釋與道歉,若非黎諄諄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怕是都要被他精湛的演技蒙騙過去了。

她沉默著未應聲,蕭彌起了身後,果然執起桌上的青瓷暖玉酒壺給她斟了一杯酒:“倘若黎姑娘不嫌棄,可否與我交個朋友?”

黎諄諄還是不說話。

蕭彌轉而看向張淮之,似笑非笑道:“莫不是你的道侶不讓你跟男子交友攀談?”

這一次,黎諄諄接過酒杯,將酒水一飲而儘,乾脆利索道:“既然你來賠禮道歉,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酒我喝了,做朋友便不必了。”

蕭彌凝視著她,半晌,笑了起來:“好。”

他端起酒壺走了回去,越過黎諄諄身側時,身形微頓。他隱約嗅到了她身上散發著的體香,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氣息,甜美而讓人沉醉。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待那神仙醉發揮了藥效後,她會從現在高不可攀的矜貴模樣,變成怎樣毫無底線的下.賤樣子,他便有些急不可耐了。

“諄諄……”蕭彌一走,張淮之便下意識開口解釋,“你想跟誰做朋友都是你的自由,我不會乾涉。”

在他潛意識中,身為男子,即便是沒有道侶,也要與其他女子保持距離,更何況他如今有道侶。

但黎諄諄卻不需要如此,她本就是翱翔的鳥兒,他喜歡看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樣子。

“淮之哥哥莫要多想,我就是不喜歡他。”黎諄諄安撫他一句,視線往主位上掃了一眼。

宴會將要結束,鹿鳴山掌門已是讓人準備了馬車。她拇指在食指上的鈴鐺指環上摸了摸,已是感覺到體內開始逐漸升溫。

黎諄諄知道蕭彌還在盯著她看,她便也不掩飾自己的異樣,抬手扇了扇風,又用手背擦了擦額間的汗。

起初她還是在做戲,但演著演著,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低估了這神仙醉的威力。

那酒觥極小,她雖然在蕭彌麵前作勢將酒水一飲而儘,實則隻是咽了一小口。

便是這微不足道的一小口,不過片刻,已是讓她頭昏腦漲,待到宴席散後,連上馬車都是被張淮之攙扶上去。

鹿鳴山掌門宴請了五嶽中的另外四大宗門掌門一同前去內城泡私泉,那些掌門加上張淮之都是男子,唯有黎諄諄一個女子同去。

從外城到內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而那私泉便建在荀家老宅之中。黎諄諄渾身生汗,口乾舌燥,她掀開車窗上的竹苓,迎著冷風才勉強好些。

便是如此,她從馬車上起身時,那車廂上的軟墊竟是浸濕了一小片。

好在夜色昏暗,張淮之也沒看清楚。黎諄諄紅著臉,慌忙扯著他下了馬車,跟隨鹿鳴山掌門到了所謂的私泉外。

“這個玉簡你拿著。”她嗓音有些黏糊,低啞著語調,“若我有什麼事情,便會通過玉簡找你。”

張淮之明顯察覺到她的異樣,他接過玉簡,低聲道:“諄諄,你喝醉了……我去與鹿鳴山掌門說清楚,那私泉不泡也罷。”

黎諄諄攥住他的手,又忍耐不住倏而鬆開:“鹿鳴山是他的地盤,他背後插刀,你能耐他如何?”她長長呼出一口氣:“淮之哥哥便在外邊等我,我手中有荀家老宅的布防圖,待我先將他們應付過去,稍候便出來找你。”

張淮之見她執拗,隻好接過玉簡:“你有事千萬要記得叫我。”

荀家老宅單是占地麵積便有十萬平左右,那私泉從外看像是一座奢華輝煌的蓮花宮殿,踏進去卻彆有洞天。

私泉是露天私泉,一共兩個入口,侍女引領黎諄諄進了右邊那一側的入口。

蓮花宮殿的私泉內似是幻境般夢幻,一抬頭就能看到夜空上藍綠色的極光,碧綠泉水中清晰映出宮殿金黃色的蓮花倒影,氤氳霧氣縹緲縈繞在周身,晃似仙境。

這泉水似是沒有邊界,一眼望去看不見儘頭,而蓮花宮殿憑空聳立在水中,似是水中綻放的金蓮。

黎諄諄褪下鞋襪,足尖微微弓起,觸碰到那溫涼碧透的泉水時,她身子顫了顫。

私泉確實不負傳聞,那壓抑不住的燥熱,在她觸碰到泉水的那一瞬,竟是被澆滅了七七八八。

但那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情,熄滅的火光很快又燃了起來。黎諄諄為了緩解燥意,直接穿著紅裙跳進了泉水中。

她雙臂把持著蓮花宮殿邊沿上的繁花冰麵,身子微微向後仰著,呼吸輕輕吸入,卻重重吐出。

那該死的蕭彌什麼時候才能來?

黎諄諄攥住宮殿邊沿的冰麵地磚,胸腔起伏不定,她闔上眼,又躁動不安地睜開眼,正當她忍耐不急時,蕭彌的倒影落在了泉麵上。

她佯裝出驚駭的模樣,朝著水中撲通了兩下,轉過身看向立在的蓮花宮殿上的蕭彌:“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蕭彌笑了聲,將食指輕輕抵在唇間:“噓!師姐,你的小情人便在外麵等著你,若是讓他聽見了你的喊叫聲,衝進來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那可就不好了。”

他的嗓音低啞著,眸子似是無骨的蛇,黏在她頸上漸漸下滑:“師姐,你真是好生厲害,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你竟是還能保持清醒……”

蕭彌走到宮殿邊沿,緩緩蹲下身來,用兩指勾起她的下巴:“神仙醉的滋味如何?”

他指腹貼著她的皮膚向下,劃過她的喉嚨,徑直沒入泉水:“師姐,你求求我,你求我,我便給你一個爽快。”

儘管黎諄諄本能厭惡蕭彌的觸碰,身體卻因神仙醉的毒性而下意識迎合上去,她雙眼迷離著,緩緩將手臂從水中抬起,搭在了他的後頸上。

便像是控製不住想要親吻上去。

蕭彌漆黑的眼底劃過一絲得意,可他嘴角的笑還未來得及勾起,忽而聽見背後傳來‘唰’的一聲空響。

他憑著本能躲了過去,一轉頭便看見宮殿內多了數十個黑衣人,他們黑布蒙麵,隻露出一雙飽含殺氣的眼睛來,手中架著短型弓.弩,唰唰飛出精巧的暗箭來。

蕭彌身體不斷向後空翻,吃力地躲避著他們的追殺,但他們卻對他緊追不舍,仿佛與他有仇一般,步步緊逼。

他朝著水中瞥了一眼,黎諄諄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便是這一分神的功夫,那黑衣人尋到他的破綻,一箭射在了蕭彌肩上。

蕭彌捂著肩膀吃痛,許是被惹惱了,他擰著眉,從腰後拔出劍來。儘管受了傷,他發起瘋來亦是駭人,身影如風般穿梭在黑衣人中,劍式雜亂無章,隻下了死手與他們拚命。

數個來回之後,那黑衣人死的死,傷的傷,蕭彌也沒討到好果子吃,身上中了數箭不說,腰上又被黑衣人用匕首砍傷。

黑衣人是衝著殺人滅口而來,不論箭上還是匕首上均是塗抹了劇毒,而蕭彌亦不是善茬,他劍上有致命蠍毒。

到底是寡不敵眾,在刺死七、八個黑衣人後,蕭彌嘔出一口血來,身子搖搖欲墜地晃了兩下,終是扛不住倒了下去。

餘下的兩個黑衣人,為求穩妥,又用匕首在蕭彌心口上捅了兩刀。直至蕭彌沒了聲息,他們便帶著傷將同夥的屍體收拾乾淨,身形一晃,從暗道離開私泉回去複命了。

他們前腳一走,黎諄諄後腳便從泉水裡冒出了頭。她扶著蓮花宮殿的邊沿喘了兩口氣,看著已經斷氣的蕭彌,揚起唇笑了一聲。

蕭彌剛一進來,黎諄諄便察覺到了私泉外有異動,想必這私泉中該是有什麼暗道才是。

她裝作親近的模樣,勾著他的脖子,不過是為了方便給蕭彌貼上符紙。

那些黑衣人想殺的人是她,因此她將蕭彌變作了她的模樣——便是先前她在幻境中青樓裡使用過的符咒。

如今蕭彌代替她死了,活著的黑衣人回去複命,想必一直到鹿鳴山掌門與另外四位掌門泡完泉水之前,都不會再有人闖進私泉打擾她和張淮之的好事了。

正如蕭彌所言,這神仙醉滋味確實不好受。黎諄諄幾乎要喪失理智,她死死咬著唇,取出玉簡:“淮之哥哥……”

她一連喚了他兩遍,張淮之的嗓音很快從玉簡那頭傳來:“諄諄,我在。”

黎諄諄帶著一絲哭腔,用著含糊不清的嗓音,低聲哀求道:“淮之哥哥,我被人下了藥……你快來,我,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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