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心口便愈是抑塞。
葉清雋片刻問道:“婚期還有多久?”
青衣道:“還有三個月。”
葉清雋沉默不言。
她是那種在三個月之內就能看上彆人,會想要與彆人許下終身的人麼……
答案是肯定的。
畢竟當初她把他當馬奴看上的時候,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用到。
隻是如今他被她那半個吻激得黑了心肝,她若是敢在三個月之內悔婚的話,他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來了。
雲黛哪裡能想到因她當日拒絕葉清雋拒絕的太過狠絕,以至於他如今滿心陰影,根本就不信她能真心喜歡他了。
且不說她是不是個花心的姑娘,便是這三個月她也要呆在府裡忙於婚嫁的事情。
哪裡還能有時間出去勾三搭四,然後悔婚?
雲黛這會兒想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要嫁給那人,心裡便愈是羞赧。
聽夠了旁人的打趣,她便靜下來與長粟一起將喜被繡好。
“到時候嬤嬤也同我一起陪嫁過去嗎?”雲黛問道。
長粟“嗯”了一聲,“姑娘不必憂心,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到時候我會告訴姑娘。”
雲黛見她雖不善麵,在府上時常又是個冷淡的性子,可該提點關照到自己的時候,她卻一點都沒少幫雲黛。
“隻是有一點,姑娘卻該想清楚了。”長粟忽然說道。
雲黛抬眸看她,疑心她要告誡自己一些嚴肅的話,正要繃緊了聽去。
長粟見狀,卻慢悠悠道:“霽國公府永遠都是姑娘的後盾,姑娘可以恣意妄為。”
“嬤嬤指的是什麼?”雲黛問道。
長粟道:“譬如姑娘日後變了心,不喜歡他了,可以大著膽子與他和離。”
“唔……”雲黛竟有些無言以對。
長粟暗笑,姑娘到底年輕。
她既不能強勢,又如何能如她母親那樣,叫她父親連三妻四妾都不敢有。
雲黛顯然沒有想得那麼長久。
她繡著喜被,繡了喜枕,又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地繡了一隻兔子和大尾巴狼。
小兔子躲在一片芭蕉葉下可憐兮兮的避雨。
大尾巴狼過來一把奪走它頭頂上的芭蕉葉子,然後……
溫暖的大尾巴蓋在了小兔子的身上,既給它擋住了雨,又給它取了暖。
大尾巴狼麵容凶惡,目光溫柔,小兔子也終於慢慢發覺他是頭好狼了。
三個月的光景一閃而過。
雲黛一覺睡醒,再睜開眼的時候,府上已經到處都是喜慶的顏色。
虧得她昨兒晚上睡得早些,被人鬨醒來,便被一堆丫鬟婆子擁著更衣打扮。
雲黛洗漱稍清醒幾分,上妝之前,卻有全福人專程為她開臉。
那夫人極具賢名,且兒女雙全,家中幸福美滿。
雲黛閉上眼睛,方便夫人下手,麵上又疼又刺,卻也不是那麼難忍。
那夫人一麵絞麵,一麵唱詞,祝願她婚後美滿如意。
這廂葉清雋卻也換上了新郎的袍服。
隻是臨了,他卻忽然想到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她似乎有幾個哥哥……”
青衣險些沒繃住臉,又謹慎提醒道:“不算上早夭的哥兒,至少也有六七個了。”
而此刻,青衣口中的那些哥哥們,都能在門上結成一堵牆了。
雲黛妝成,鳳冠沉墜,嫁衣壓肩,她不知外麵的光景,但聽得鞭炮聲劈裡啪啦響時,外麵便忽然變得喧嘩熱鬨起來。
有人小聲笑說:“新郎官來了。”
雲黛抿著唇,麵上燦若朝霞。
婚禮流程複雜且漫長。
既是皇室,更是要精致仔細。
雲黛在出嫁前夕便得了不少傳授,又有喜婆指點,全程雖疲憊,卻也都禮節到位。
拜天地,入洞房,撒帳合巹,迎賓待客。
乃至天色陰沉,一切熱鬨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在葉清雋去淨室更衣沐浴,雲黛便坐在帳子裡走著神,方才瞌睡了一會兒似還沒有清醒。
長粟趁這機會又叮囑了她幾句,而後便領著丫鬟們都退出了屋去。
待葉清雋重新回到寢屋時,雲黛便立馬坐直了身子,困倒也沒那般困了。
她早就淨麵更衣過了,卸下那些沉甸甸的負擔之後,甚至還瞌睡了一會兒。
這時見他來,便立馬精神起來,瑩美的霧眸也正是嬌嬌怯怯。
葉清雋目光淡淡的掠過她白嫩的麵上,稍稍一頓。
待落下了紅帳,二人便立馬被困在了這緊密狹窄的空間內。
葉清雋正想著如何開口,雲黛便歡喜地撲到他懷裡,雙手攔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心口輕蹭。
“我今日一直都在想您呢……”
她那張嘴,又說著甜言蜜語,叫他心口的情緒幾欲湧出。
“嗯。”
他淡淡的應了一聲,纖長的手卻忍不住按住了她纖細的後腰。
這時候他二人卻不再是白日裡衣冠整齊的模樣。
彼此身上都是一件絲滑薄軟的料子,貼著肌膚並未比赤誠相見要好上許多。
雲黛仰著臉望著他,微羞赧道:“嫁給您我也真真是高興得很……”
葉清雋聽不得這些。
她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從蜜罐子裡撈出來一般,香甜黏膩。
仿佛恨不得當晚就將他齁死。
雲黛還要開口,卻見他目色冷淡地打住。
“不要說話。”
他扶著她後腰的掌心炙熱,手指微微一顫,又頗是生硬地吐出這話來。
今晚是頭一回,他卻不想因她這些哄人的話而失了水準。
雲黛抿著唇,以為他有話要說。
隻是等了片刻,他都沒能開口。
葉清雋正想把她塞到被子裡去,雲黛卻又撲閃著杏眸,望著他道:“我再說一句行麼?”
葉清雋望著她。
雲黛眼波柔嫵,眼角亦恍若抹了胭脂,小聲央求:“您親親我行麼?”
“那天……沒有親好呢,而且……”
她目光裡溢滿溫柔,二人距離極近,彼此的喘息交織在一處,已是極為曖昧。
她柔軟的身軀壓著他,擠著他,溫柔的話語哄著他,誘著他。
他叫她不要說話,她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偏生下了一劑猛藥。
“能不能……”
雲黛還要再說,可葉清雋哪裡還能受得住她撩撥。
他俯下身再無猶豫堵住她的嘴,力度稍重。
雲黛話音戛然而止,嫣唇被人含入口中吮弄蹂、躪。
今晚上沒了旁的香氣的乾擾,她能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未知的壓迫。
彼此炙熱的吐息交融,雲黛仰起細頸承接著,身體也變成了泥樣倒在他懷裡。
她憋紅了臉,好不容易推開了他,眼裡溢著水光,氣喘籲籲一陣,又細聲道:
“能不能先讓我瞧瞧它有多醜?”
葉清雋頓時一僵。
她這喜好雖是惡俗,但也是能夠理解。
畢竟喜好美好的事物乃是人之本性。
可樣樣皆美,連那處也要被她拿出來評頭論足,他一時也不能夠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