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abime(1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0960 字 7個月前

“……你, 你說什麼。”

金發勳爵臉色變得煞白, 呆了一會,才從恍惚和驚懼的洋流裡掙紮出水, 恢複呼吸,得以開口說話,語調顫抖。

如同秋風中要被吹落的枯葉,隻要輕輕的觸碰就會傾瀉出更多的翻湧心潮。

“承認吧。”

克莉絲挑釁一樣說。

年長者不掩驚訝回視,諸多念頭和猜測都克製不住冒了出來, 好在經曆賦予他謹慎, 自尊心尤強, 在這樁涉及他性命的戀情上更加如此,因而沒有回應,隻是目光閃爍,如求證探尋, 又回歸了冷靜。

——沒有讓他驚懼的嫌惡,更沒有他妄想的心悅。

果然, 敏銳的年輕人抬眼看他,露出從容驕矜的笑,順勢不再用敬詞,換了更隨意的說話方式, “你不該對紅製服管理的俱樂部私密性抱有幻想,我甚至知道了你們在洗手房間的對話。”

“我還有一百種方法論證你的想法, 你不會想試試的。”

克莉絲欣賞了一會煞是好看的表情變幻。

一個從無感情經曆、也將心與愛情徹底隔絕的人, 在翻閱這本書時就像一個隻會看插畫的外國人, 根本讀不懂其中的情意,隻覺得被戳破心思後露出的表情有趣,既然扯平了,也就不再逼迫心口不一的假勳爵,轉身給他倒了一杯杜鬆子酒圓場。

愛德蒙自然接過,卻不喝,隻靜靜等下文。

“找你來其實沒有彆的事情。”

克莉絲在櫃台裡翻找出自己專用的杯子,也倒了一杯,還不忘譏誚說:“既然你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所以我決定回報你。你不是想要‘爬得足夠高’嗎,那麼我給你提供一個機會。”

愛德蒙立刻想起他們在紡織廠中的爭執,知道這是“我不喜歡欠人情”的班納特式說法。

也好,這份“恩情”還完,班納特少爺和威爾莫勳爵就再次兩清了。

“我能知道具體是什麼嗎?”

他姿態謙遜問。

穿著暗紅色夫拉克的人倚了窗座,用一種並不標準的姿勢拿了杯子,籠著杯子上緣的五指伸出一隻手指,示意他看街道對麵那座哥特風建築。

她用平靜的語氣說:“這條街已經是高檔俱樂部區了,對麵那家則是全英最老牌的四家之一,大半數的貴族在那都有會籍。”

“我年紀太小,無職無爵,自然沒有這個‘榮幸’了,不過他們的委員會裡有位先生欠我一些人情,所以替你運作也不是沒有辦法。以你的‘闊綽’,加入的難度不大。”

愛德蒙是頭一次聽克莉絲談論公事,這不同於對男仆的命令,與神甫的閒談。

這種認真的模樣,雖然像在米爾頓的那番自信發言,內容卻是全在為他計較打算。

隻想聽更多這樣的話,他心下激蕩,還是用那種冷冰冰的語調道:“你將你的機會讓給我,這不算公平的交易,而我並不想欠人情。”

俱樂部隻是一個團體組織,並沒有具體的管理者,所謂委員會,就是其中老資曆的會員組成的委托人,有一些特權,同樣也需要對會員負責。

老牌的私人俱樂部有著嚴格的入會機製,加入者需要一個甚至更多引見人,委員會的人會投黑球或者白球決定這個人有沒有入會資格,黑球有一票否決的權利。

會在委員會裡有這種關係,愛德蒙已經猜到,這是年輕人給自己留的一條路徑,隻是沒有爵位,而且年紀太小,所以一直擱置著。

克莉絲禁不住笑了,滿不在乎說:“你也太為我著想了。不過我有了新的目標,所以不會去這家啦,你不嫌它是我不要的資格就行。”

也就是說,社交季裡,他們不會在俱樂部見麵了。

這是值得鬆一口氣的事情。

愛德蒙在心裡提醒自己。

而且,有那家俱樂部的資格,他就可以儘快離開英國,換另一個身份赴約。

連“基督山伯爵”和“威爾莫勳爵”的決鬥也可以順勢解決。

絕不是想要正大光明與克裡斯班納特見麵。

“最近幾天你作為新成員都要來這家俱樂部,等大家熟悉你這個新成員後,我會安排你和那位先生在這間俱樂部見麵,他會先考核你。畢竟你收到黑球,他也得從委員會離職,所以你要小心應付。當然,在你加入之前,我會一直在一邊幫你。”

她可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委托人,連著這份人情外還收了那麼大一筆關於納什的“委托金”,就給他把事情辦好。

克莉絲想著,從口袋裡摸出一隻胸針,非常順手替麵前的人彆上。

愛德蒙僵在原地,如同被美杜莎看了一眼,全身所有知覺都被調動去感知那隻手隔著好幾層衣料的觸碰。

不解風情的人倒退幾步打量,挑剔說:“和你這件外套不配,到時候你記得換一套和這個相匹配的衣服。那些人可不好打發,一旦你的爵銜不夠高,就要從你的打扮挑剔你。”

克莉絲繼續道:“那位先生其實並不認識我。總之,你就當做買這個身份一樣,裝作從我這裡買到了這份信物。”

愛德蒙猜這和她賣護照的事業有關,好在威爾莫勳爵的性格設定也不會多問,隻是點頭。

又將自己了解到的入會資格告訴他,仔細描述了一些注意事項,戴上帽子,克莉絲向他告辭道彆。

“我還有個約會,就先與你彆過了,今晚我在這家俱樂部有牌局,希望能見到你。”

“……今晚見。”

距離晚上的“約會”還有很長時間,愛德蒙便請那位引自己進來的侍者帶著參觀一下俱樂部。

這家俱樂部從外麵看並不氣派,不過裡麵卻彆有洞天,酒窖餐廳遊泳池圖書室一應俱全,也有給會員待客談事用的小會客廳,穿過後部的小花園甚至能直接到達一座公園。

走到三樓時,侍者引他看了健身房,“西麵就都是住間了,您如果喝多酒,或者打牌太晚,不想回去,可以提出留宿,房間每天都會有人打掃。”

想到這位勳爵的引見人,侍者又隨口提了一句:“最儘頭那間就是班納特先生的房間,他的都是常留用的。”

愛德蒙問:“原來他在倫敦時常常來這裡嗎?”

“當然,班納特先生是好多年的老資曆會員了,我們這裡雖然比不上那些有名氣的,申請名單也排到下個月了,您能提前入會,完全是因為他。”

“他並沒和我說這些,沒想到才二十就已經有這樣的資曆了。”

“您不是倫敦人吧。”侍者笑了,“說句實話,俱樂部區,會留宿的基本是對婚姻完全沒有念想的老紳士,那些年輕公子當然也來俱樂部打牌玩樂,不過都眠花宿柳。一個還沒結婚就在俱樂部有常住間的年輕紳士,當然是因為無處可去啦。”

想到班納特家四小姐的離家求學故事,愛德蒙明白過來。

再次譴責了自己竟然想要束縛這個人自由的念頭後,他失去了繼續在外麵逛的心情,便先一步回到攝政街,交代男仆將“勳爵”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來。

最後站在鏡子前,愛德蒙才驚覺,這套有多麼像他的鄰居今早的打扮。

邁入十九世紀之後,男裝其實花樣不多,尤其英式上裝,無非夫拉克,夾克,背心的三件套,一旦照著顏色選,想要穿得相似根本不難。

還好為了防止被拆穿偽裝,他從來不讓男仆服侍穿衣。

因為換了太多套衣服甚至重新洗漱打扮後,愛德蒙才到了那間俱樂部。

克莉絲已經在打牌了,注意到他進來,用一種輕快的語氣招呼:

“威爾莫。”

雖然已經被提醒過會裝作關係不錯,愛德蒙心裡還是因為這份親密驚跳了一下。

因為室內很熱,隻穿了背心馬甲的年輕人看過來,仰了白皙的麵龐,彎起雙眼,連笑容溫和動人。

和前些天的視若無睹簡直是兩個人。

意大利首富這時候的心境,在他並不自知的時候,和某位計量單位富婆達成了一致。

——也太會演了!

終於意識到這並不會意味著“兩清”,反而會把兩個人的關係攪得更近,愛德蒙深深嫉妒起一個假身份來。

可以被自己的心上人介紹給相熟的牌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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