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ivresse(1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2046 字 3個月前

吊在繩索上的人最先反應過來, “班納特!”

這個聲音愛德蒙太熟悉了。

那個“黑發情人”的故事, 這些年,出於不同的心情, 他琢磨過無數次。

杜朗壓著嗓子繼續抱怨:“你這個疑心病!住個房間都要放出假消息, 還布置兩個人守著!”

克莉絲沒搭理他, 目光在愛德蒙身上停了停,才衝住在客房的近侍吩咐:“放他們進去,我馬上過來,你再去樓下找個房間休息吧, 有人問就說我臨時想起有急件要處理。”

現在的客人都不走門的嗎。

巴特覺得這位小先生的交際圈比老紳士還難懂,隻能收起槍:“知道了,先生。”

“克裡斯?”

有一個女聲在屋裡擔心道。

克莉絲側了身, 衝著屋內輕柔說:“沒事, 來找我的, 你繼續睡吧。”

彆墅裡有本來就配備的仆役, 巴特被安排住在這裡除了比較方便, 還因為他能順便看管文件, 拿不準兩個人和領事是什麼關係, 但是大半夜跑來肯定不是什麼正派人士,近侍開始打包屋內的重要文件。

等待被放進去時, 兩個不速之客隻能掛在窗台外吹風, 看著要找的人走回屋子, 被那個年長溫柔的女聲輕訓不愛惜身體, 似乎要去拿披風, 被年輕人打趣安撫著勸躺回去。

沒有身邊人優秀的聽力,隻能含糊聽到一陣低語輕笑,杜朗輕嘖一聲,這會屋內的光透出來,認出攀在一邊的是克莉絲的貼身男仆,百無聊賴開始搭訕:“看來是我想多了。不過我也沒想到班納特這麼長情,幾年不見還和葛朗台夫人在一起,晚上都舍不得分開,還讓侍從替自己住在客房裡。”

“他主動來拜托我私下替他們牽線‘做生意’,我就覺得不對,哈,這小子果然喜歡年紀大的女人。”

愛德蒙:“……”

當初他就很奇怪,馬賽議員拉皮|條被自己截斷了,之後兩個人也完全沒有任何交流,結果“單純白紙的大少爺”還是被拐去了索漠,隻是自己那時候滿腦子都是調查父親的死因,所以沒有多想。

原來是這個人幫了忙。

所以歸根結底,是自己順手扳倒了當時的地頭,才讓杜朗抓住機會,有了能力幫她們再見。

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為,是他間接促成了她那個名義上的情人。

男仆在馬賽時就總是一副冷淡古怪的模樣,看到對方突然沉了臉,杜朗也沒放在心上,看到窗戶終於完全打開,靈活爬了進去。

他沒有等太久,朋友換好衣服就從門進來了。

杜朗忍不住說:“我才剛到巴黎,都不用出門就聽說了你那些風|流韻事,你的情人竟然不會妒忌或者心中不滿?”

“你自己不也管著一個俱樂部嗎,”克莉絲撥了壁爐裡的火,走到唯一空餘的椅子上坐好,“那些姑娘們難道就不吃醋?”

杜朗難得正經了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條街完全是方便我藏貨和周轉。”

“你也說了是藏貨,為什麼會突然被通緝了?我記得你一直很有分寸,過去幾年也隻在南法活動,巴黎現在各派都自顧不暇,還分不出心思來抓你。”

因為兄弟的直白嚇了一跳,杜朗下意識看向一邊,發現黑發男人一臉心不在焉,朋友也沒有避諱的意思,想到這個男仆能跟著疑心病這麼多年,至少是值得相信的,不再掩飾,苦笑起來。

“這個麻煩,起源說起來就很遠了。”

“滑鐵盧的時候,皇帝的殘餘部隊被解散,他的奴隸兵也沒被放過,直接在軍營被屠|殺。那時候很多人為了活命逃出來,一些地主和資本家趁機把他們悄悄收到自己手下,當免費勞工。”

克莉絲隻知道拿破侖有不少埃及的奴隸兵,因為英國立法禁止買賣奴隸,對所有掛中立國旗的船隻也會嚴搜,走|私成本變高,奴隸價格也因此飆升,一個非洲黑奴有時候抵得上一個彆墅,那些人會動心思也不奇怪。

“形勢正亂,沒人會去清點那些埃及奴隸,有一些拿破侖的官員也趁亂混在裡麵。你知道我是怎麼發家的,這麼多人不知道轉了幾次手到桑切茲手下,連交易契書都已經成真的了,我也沒想到裡麵混著拿破侖黨人。”

“現在國王不是重病嗎,他們有些人就把心思打到維也納那位身上了。”

維也納那位,就是拿破侖唯一的兒子,拿破侖二世。

拿破侖徹底失敗後,他就被送到了外公奧地利皇帝那裡,他二十歲都不到,身體不好,也沒有什麼野心,但是那些拿破侖黨人還是堅持叫他羅馬王,就像反清複明分子看待朱三太子一樣,期待能讓他重掌父業。

維爾福能一手按下愛德蒙的案子,不被提審也沒有人懷疑,是因為他們根本管不了那麼多,有那些心理陰影在,對拿破侖的畏懼和警惕已經深入骨髓,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就直接斬草除根。

發現一個有名的賊首和維也納有來往,王黨和自由派掐得再狠,也要同心協力捏死他。

所以,杜朗算是管理不力,替手裡的拿破侖黨人背了黑鍋。

“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我更熟悉馬賽,但是離巴黎還是太遠,我想拿到第一手消息。沒想到你在巴黎,路邊都能打聽到你的住處,就來看看你。”

克莉絲這次陪威廉和瑪麗去馬賽,他們沒有見麵,那時候他在維也納處理事情。

“我剛見過警務大臣,他們早就知道你來巴黎的消息,還布了陷阱。”

愛德蒙突然說。

杜朗一愣,想明白是身邊有內鬼,表情微變。

克莉絲衝馬賽首領調侃:“看來你的‘家庭打掃’做得不太仔細。不過也沒辦法,他們的警務部每年有一百多萬法郎的經費,你能買通彆人,彆人當然也能買通你身邊的人,對了,你來我這裡是一個人行動吧。”

“我這點警惕心還是有的。”

被好友還能開玩笑的模樣感染,杜朗也笑起來,“你其實是間接救了我。我來見你是突然的念頭,如果按照原計劃去接頭,我現在已經被抓了吧。可惜,沒法請你喝酒了。”

“你要走了?”

“我知道你想幫我,但是你身份太特殊,我不能在這裡給你帶來麻煩。”

這麼說,她算是窩藏了兩個極度危險的拿破侖黨人?

要是有人知道英國領事和拿破侖黨人來往,那肯定就是全歐洲的大事件了,能打仗的那種。

克莉絲頗有閒心想。

“我可不像你們這些法國人,看到拿破侖這個名字就會失去理智思考,要不變得極端擁護,要不就是逃避畏懼。”

“再說了,你自己也不知道該信誰吧,單獨行動我不放心,其實我也不能做主讓你住在這裡,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去處。”

克莉絲說著,走到一邊的寫字台上,拿了貯水筆和一張便簽。

“這個人認識我的筆跡,他欠我一個大的人情,會給你提供幫助的。”

她一麵寫地址,一邊說著,抬頭看到兩個人剛好站在身邊看自己,嚇了一跳。

愛德蒙起初以為她會寫他的住處,這樣一來,她為了朋友也得時時去找自己,結果湊近看,卻發現地址是巴黎的一家戲院。

戲迷相當滿意這個足夠掩人耳目,還照顧自己愛好的藏身處,激動之下要抱身邊的好兄弟,結果就被貼身男仆猛地拉開了。

連克莉絲都打不過,腦力派毫無反抗之力,好不容易掙脫,才憤憤告狀:“我早就說你這個男仆相當不聽話,不如你辭了他,我剛好偽裝了,假扮在你旁邊。”

被一邊的“男仆”幽幽盯著,克莉絲想也不想就果斷拒絕了。

“你做不來。”

杜朗戲癮上來,捏著嗓子說:“真無情。你忘了我在馬賽陪著你度過的那些夜晚了嗎。”

聞言,克莉絲麵露和善微笑。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你能不能和我解釋一下,蒼白憂鬱的黑發情人是什麼?”

“我都不知道居然還有女人愛我到這種地步,為了我的前程狠心離開,不如你介紹我認識一下?”

杜朗聽到這裡,知道自己編的瞎話傳到本尊耳朵裡,也就是說從意大利一路傳去了英國,頭痛起來。

他訕笑著不住後退,最後急急忙忙說“趁著天沒亮我要趕緊走了”,推開窗子翻出去,一把抄起繩子就溜了下去。

看著他帶上鬥篷帽子,消失在街角,克莉絲才關上窗子。

現在,她能分出全部心神來對付“黑發情人”的人設原型了。

因為窗外的溫度太低,克莉絲順勢走到壁爐邊。

“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來這裡,是想要和你解釋。”

他來的時候,在窗台外,準備了很多話。

但是……他沒想到會真的看到她和名義上的情人同床共枕,聽見她熟練向年長的女人撒嬌賣乖。

還有一個剛到巴黎就打破計劃見麵,說著就要動手動腳的男性好友。

也是普羅旺斯人,還是她每晚去紅燈區找的“黑發情人”,所以能和她一起查探事情。

她去德比郡辦事的時候卻把他支開了。

還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