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ivresse(2 / 2)

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10981 字 3個月前

劇院下午有人排練,晚上有表演,半夜才最嚇人也最危險。

“那我該怎麼辦?”

克莉絲掃見一架立櫃,示意莉迪亞幫忙推過去,整個堵住破洞。

“這樣不就行了。”

克莉絲又調侃說:“如果是鬼,那你也跑不掉,要是人,你就有機會在他推開這裡之前逃出去了。你也不用怕,你名氣比他大,我覺得他說不定更怕你呢。”

“其實,我更建議你相信自己的溝通能力,你可以試著和他搞好關係,說不定以後逃跑都會方便很多。”

杜朗:“……”

葛朗台夫人的慈善晚宴很快就到了。

第一女富豪到巴黎後,這是她頭一次在住處中做東,賓客大多非富即貴,除此之外,就是在索漠時就與她早有往來的慈善家和貴婦。

接到邀請函後,德·奧勃裡翁子爵——曾經的夏爾葛朗台,心裡不自覺湧上了一些期待。

他曾經見過特·篷風,很清楚知道堂姐會與那個鄉巴佬結親,全因為自己的信傷透了她的心,她沒法在索漠那樣的地方一個人呆著,才選了那個人做她的狗。

果然,特篷風死後,堂姐就改回了姓氏,守寡至今。

據說她有一個年輕的情人,奧勃裡翁也曾打聽過,知道他們是在馬賽一個舞會上認識的,那是一個俊秀斯文的英國青年,節儉的葛朗台夫人買了一堆亮晶晶的首飾打扮她的“小先生”,甚至為了赴任的領事親自來巴黎,替他鋪路,打開社交局麵。

可是這樣一看,他豈不是更特殊了?

歐也妮過去或許還是個鄉下妞,不敢來巴黎,但是後來會去馬賽,明顯是接手了家產,所以不得不為了家業四處奔走。

說不定,因為他在這裡,即使熟悉了出遠門,十幾年了,她寧可去更遠的普羅旺斯,也沒有來巴黎。

他的伯父一毛不拔,顯然歐也妮堂姐也繼承這些品質,所以隻是給那個英國人買點金銀飾品,就讓那麼多人驚歎她對情人太好。

可是當初他拋棄她時,她依舊不聲不響替他償還的父親留下的所有債務,那可足足有一百萬法郎。

奧勃裡翁越想越覺得堂姐對自己餘情未了。

他剛剛發財歸國時,法國時局還很穩定,貴族依舊光輝亮麗,在船上,他結識了現在的嶽母。

這個交際花出身的女人手段巧妙,許諾隻要他替奧勃裡翁伯爵贖回宅子,娶了他難看刁鑽的獨生女兒,他們就會替他改姓,讓他承襲爵徽,得到一份年金,再給他一個內廷行走的職務。

夏爾葛朗台被未來和野心晃花了眼,忘記了那個昏暗屋子裡隻有一點溫柔的堂姐,連她資助的那點錢都變成了無息的債務。哪怕從特篷風那裡知道,原來那個貧瘠的鄉下堂姐足足有一千多萬法郎的家業時,他也不曾動搖。

結果時代同他開了玩笑,複辟多番周折下來,許諾逐漸都化為了泡影,他像是巴黎城裡所有的老貴族,一邊為了體麵的生活慘淡度日,開舞會也要小心計劃,一邊看著一些暴發戶成為了新貴族。

兩度複辟,巴黎人已經明白,放在手裡的金幣才是更穩妥的。

他的堂姐這些年靠投資發了不小的財,一躍成為法國最富有的女人,加上近年熱衷大做慈善,大半個法國教會都與她有來往。

路易十八纏綿病榻,王黨最得勢,哪怕不能重修舊好,自己代為牽線,讓她幫忙,日後王弟上位,自己也能再進一步,這樣兩家得益的買賣,隻要是葛朗台家的人,就一定會乾。

一邊想著一麵打聽,終於在長廊儘頭見到這裡的主人,奧勃裡翁心熱起來。

“歐也妮!”

葛朗台夫人慢慢回身,看著他,麵露陌生,“請問,您是?”

“是我啊,堂姐。”

在那雙還很清澈的眼睛裡,是奧勃裡翁走樣的身材,被假發遮掩的腦袋,還有被酒色和時光變得老邁油光的臉。

被看著不到四十歲,氣質恬淡的女性照得醜陋不堪。

因為那驚訝錯愕的表情,奧勃裡翁終於從被情人吹捧的虛假裡清醒過來。

到如今,隻能和她追憶過去,攀親緣關係了。

他麵露關切說:“堂姐,好多年不見了,您還好嗎?”

葛朗台夫人克製頷首。

“謝謝關心,我這幾年過得很不錯。”

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態看上去簡直就像她那個油鹽不進的父親。

他試探著失落說:“您邀請了我,我以為,我是您的客人呢。”

葛朗台夫人終於想起什麼,態度大方鎮定道:“這要看您怎麼選了,您如果還想保留體麵,那麼您就是我的客人。”

奧勃裡翁開始覺得事情麻煩起來。

“我這次來巴黎,主要是為了我的好友班納特領事,此外,也是為了查我在巴黎的經紀人格拉桑先生。他知道一些關於我的過去,似乎篤定我一輩子不會來巴黎了,所以這些年貪婪得不知收斂起來,我從他那裡,還得知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當年,通過我的關係,您與先夫特篷風先生結識,你們聯手,暗中錢權交易,做了許多小動作。”

“格拉桑先生把他的一切償還,現在已經破產,回到了索漠。奧勃裡翁先生,我今天請您來,同樣是來向您收債的。”

“看著我們曾經是同姓的份上,我給您這個機會,如果您今晚按數額將這筆錢捐出去,我可以當做這件事不存在。如果您舍不得,那我就隻好向法院提出訴訟了。”

奧勃裡翁看著麵前平視也像高踞俯瞰的女人,終於意識到,替他償還債務後,那個傻傻等了他七年的羞怯堂姐已經不在了。

“歐也妮!”

一個輕快悅耳的聲音親昵叫著。

葛朗台夫人的表情突然變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柔。

“克裡斯。”

看上去隻有二十歲的青年從花房裡走出來,將挑選出來的鮮花替她認真彆在衣服上,才看向杵在一邊的奧勃裡翁,以一種英國人特有的倨傲神氣衝他頷首。

一麵替年輕人摘去肩頭的葉子,似乎擔心他們起衝突,葛朗台夫人不再看他,隻是招呼一邊矮胖的女管家遞文件過來。

接過那些詳細的記錄,直接掃到最後精確到生丁的合計數額,奧勃裡翁臉色變化,控製不住失聲說:“我沒有那麼多錢。”

這句話讓英國領事意會過來,擋在情人和她的舊愛之間,蘊了譏誚揚眉。

“你就是夏爾葛朗台?”

話裡完全不掩飾輕蔑和敵意。

用青年特有的意氣挑釁道:“你具體有多少錢我們一清二楚,歐也妮就是太善良了,隻讓你把全部家當捐出去,沒讓你去欠債。”

“不想拿錢沒關係,我們來決鬥,等你死了就不用還錢了。”

這句話說完,年輕人被年長情人噙笑輕拍了一記,本來齜牙咧嘴的小狼狗一下變得溫順起來,委屈又不滿哼著彆開頭。

連他過去的名字和堂姐今天的用意都知道,顯然剛才葛朗台夫人不看自己,是怕年輕氣盛的情人為此吃醋。

也就是說,克裡斯班納特根本不是他的替代品。

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不是,奧勃裡翁終於萬念俱灰,又聯想到對方有元帥都讚不絕口的槍術,隻好打消了趁機撕毀或者威脅的念頭,訕訕應承下來。

等那個人走遠,克莉絲才收斂了凶巴巴的樣子,關心看向身邊。

“我真的沒事。”

歐也妮笑了笑,“他回國後,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快二十年,單是相貌,我也已經認不出他了。現在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陌生人。”

克莉絲不由想起了她家的政|治犯。

十六年過去了,那位未婚妻還能認出他嗎?

她正想著,歐也妮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人,微笑著遙遙頷首,這才側頭說:“這件事情處理完,我就要回索漠了,春天的葡萄園離不開我。”

“不過我也不放心你,在巴黎,少了女性幫襯,社交會變得很麻煩。而且我走後,那些貴婦就不那麼好解決了。幸好,我在一次慈善活動裡認識了那位善良的夫人。她品行高尚,你可以放心與她往來。”

克莉絲點頭,陪同歐也妮走到廊邊。

“梅塞苔絲,我有這個榮幸向你介紹我最親愛的小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