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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班納特“先生” 僅溯 20520 字 3個月前

神甫正用一種讚賞的目光看他。

像是在賽馬前逛馬棚,陡然相到了一匹會影響當天戰局的馬。

抹去心裡那點異樣,懷疑自己是被那個奇怪的男仆影響了,安德烈亞繼續道:“我的父親始終不願意告訴我母親是誰,我心裡明白了自己隻是個下流的私生子,死後也要下地獄,所以不想打擾她。”

“可是我多麼想有一個媽媽啊,哪怕隻要遠遠看她一眼也好。”

神甫像是那份文件中一樣口風不牢,在安德烈亞的感情攻勢和哀求下,他還是告知了他母親的身份。

“是唐格拉爾夫人。”

安德烈亞麵上感激告辭,走出房門時,就見男仆坐在門外,正摸一隻羽毛雪白的小鴿子。

他剛要說話,窗外傳來一陣翅膀的拍打,跟了他一路的那隻遊隼停在了窗台,分不清是衝著他還是男仆,用力啄窗戶,把玻璃敲得砰砰響,一邊歪頭狠狠往裡看,似乎下一秒就要衝進來。

到底是猛禽,安德烈亞頭皮發緊,連忙問男仆:“你們這裡有其他出去的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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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格拉爾夫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她的女兒歐仁妮唐格拉爾卻沒有繼承她柔美的臉,反而受到唐格拉爾影響,在加上這個孩子性格倔強孤僻,好好一個小姑娘,看上去非常男孩子氣,永遠都是冷漠著臉,連她自己有時候也說不出為什麼要怕這個孩子。

和自己鄙夷的男人生下的女兒,唐格拉爾夫人對她並沒有太多感情,為了體麵,乾脆對外宣稱這個孩子“喜歡自由”,所以放任她自己決定一切。

唐格拉爾夫人對自己說,或許她所有的母愛全都被當年生下就死去的孩子帶走了。

現在,上帝把那個孩子還給了她。

“……我的繈褓上繡著H和N。”

“是的,你是我的孩子。”唐格拉爾夫人淚水漣漣拉住英俊少年的手,“我叫埃米娜(Hermione),N是我前夫奈剛尼男爵的紋章。”

聽到前夫,一下明白了全部,安德烈亞心裡冷笑了一聲,麵上更加動情:“媽媽!”

“孩子,”唐格拉爾夫人心碎叫道,“我可憐的孩子。這麼多年,你過得該有多麼難啊。你既然住在維爾福家,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

下一刻,安德烈亞的臉色變白了。

他麵露痛苦道:“是啊,我不該來的,我答應了神甫不會打擾您……維爾福先生沒有告訴我,是我自己找到您的。”

唐格拉爾夫人臉色也跟著煞白,隨即尖叫出來:“維爾福先生?!天呐,為什麼私下裡,你也要叫你的父親維爾福先生?”

安德烈亞苦笑道:“這是我應得的。”

“我隻想看看您,可是我沒有忍住,剛才我以為自己在做夢,現在,請您就當做做了一場夢,忘記我吧。”

唐格拉爾夫人拿出手帕,可憐啜泣起來:“為什麼?是因為我已經不配做你的母親了嗎?”

安德烈亞:“不,是我不配,我這樣的孩子是不該得到哪怕私下的承認的。”

“你經曆了什麼?”

“我在科西嘉長大。”

聽到惡魔(拿破侖)的家鄉,男爵夫人驚呼了一聲。

“那家人對我很不好,我隻能四處偷東西來填飽肚子。也是為了吃的,我和我的養母發生了一些爭執,然後我不小心撞碎了燈,點燃了屋子,我太害怕,就逃出來了。”

很多時候,母愛是非常盲目的。

安德烈亞很聰明,他學什麼都非常快,很小就在外“闖蕩”。有時候為了某些目的,不免要裝作各種各樣的人,他容貌出眾,在團夥裡就負責扮作窮學生或者落魄公子,騙一些女人上當,知道親生母親已經會無條件袒護自己,就毫無顧忌說起來。

“逃出來後,我又被人抓走,被他們逼著做假|幣,後來我進了監獄……”

又顛倒黑白了一陣,他也跟著啜泣起來,“我在荒蠻的外省長大,隻是認識幾個詞。來了巴黎,見了維爾福先生,才知道過去做的事情有多可怕。您千萬不要怪罪他,我能活著已經是他努力的結果,我的親生父母都有了家庭,我做卡瓦爾坎蒂先生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說起那些“過去”,唐格拉爾夫人就跟著時不時歎息驚呼,聽到最後忍不住抱住他:“天呐,我苦命的孩子。”

安德烈亞也回抱過去,心中算著今天已經足夠,要讓這位夫人幫忙對付貝爾圖喬,還得改日再盤算。

因為母家地位水漲船高,知道這個時候丈夫不敢來打擾,唐格拉爾夫人放心把貼身的女仆也屏退,這對失散多年的母子倆就這樣各懷心思,兩個人都有意討好對方,所以聊得十分投機賓主儘歡,都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人。

“看我聽到了什麼秘密。”

唐格拉爾背著手往回走,想著就忍不住笑起來。

他知道妻子曾經和大名鼎鼎的德·維爾福在一起,卻沒想到那個孩子居然還活著。

沒有破綻的檢察官,現在露了好大一個把柄在他手裡。

銀行家開始盤算,怎樣讓這條消息帶來的利益長久最大化。

走進書房時,唐格拉爾已經收斂了那副算計,露出討好的笑容。

“很抱歉,伯爵。我以為您在男爵夫人那,所以先往那邊去了。您這個時候來訪,是為了什麼事情嗎?”

伯爵說:“也沒什麼,我出來閒逛,恰好看到克裡斯的鷹在您的屋頂上,所以好奇進來拜訪。”

唐格拉爾聽說過領事的遊隼。

班納特是整個巴黎城最大的話題人物,他連寵物也充滿個性。

整個冬天它都縮在屋子裡,溫度回暖後它就開始外出,從來不吃彆人給的東西,對什麼都一副傲慢冷淡的模樣,偶爾在廣場追趕鴿子,還會呆在領事館對麵的路牌上,接領事回家。

大部分要找班納特的人就知道了,如果天氣晴朗,遊隼不在路牌上,那麼領事今天肯定不在辦公室,可以去香榭麗舍三十號碰碰運氣。

唐格拉爾心情很好,所以有心情接這個話題:“可惜,班納特先生不在我這裡。您和他今晚不在一起嗎?”

伯爵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神情說:“克裡斯和他的未婚妻在我家,我不想打擾他。”

唐格拉爾:“……”

把自己的大彆墅留給朋友談情說愛,大晚上跑出來閒逛,這得是多深厚的友情。

伯爵又道:“對了,您既然這麼富有,想必也很了解整個巴黎城的東西了,您覺得,我應該給他送什麼樣的訂婚紀念禮物?”

唐格拉爾沒有朋友,更沒追過女人,這輩子就給合作夥伴送過錢。

那種答案這位走心的大客戶肯定不滿意。

他沉吟一會,才模棱兩可說:“班納特先生這麼愛那位小姐,我覺得,您可以選一個會讓他未婚妻滿意的禮物,隻要能讓他喜歡的人滿意,他自己肯定也是滿意的。”

伯爵微不可見笑了笑。

“那麼或許要花一大筆錢了。這位小姐花了五百萬和克裡斯跳舞,恐怕是繼承了一筆不小的遺產,普通的東西可能看不上眼。”

伯爵理所當然說:“對了,您許諾過,一旦意大利的消息過來,就會替我連同利息全部補齊的吧。我昨天得到湯姆生·弗倫奇銀行的消息,說早就已經將款項撥給您了。”

唐格拉爾隻想給自己一耳光。

這筆錢他倒不是拿不出來,因為剛剛有俱樂部把一筆慈善款項存在他這裡了。

連零帶整,剛好夠他許諾給基督山的五百萬加利息,而且裡麵的五百萬恰好就是班納特那個未婚妻掏的跳舞錢。

他的未婚妻替他花的錢,前一秒剛揣進自己的口袋,還沒熱乎,又被他的摯友拿走,還要再花到他頭上。

發現自從領事出現在巴黎,自己就連連倒黴,唐格拉爾一瞬間想去求班納特放過自己。

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對銀行家來說,錢隻是一種商品,真正的貨幣是信用。

自己沒能做到,還出爾反爾,以基督山這幾個月在巴黎的矚目程度,隻要放出消息並得到證實,直接就會被發現資金周轉問題,說不定會被誤認為他要破產。

如果這些人紛紛要求提款,到時候他就真的麻煩了。

最後唐格拉爾咬著牙,咽下血,含著淚簽了支票。

又去了趟郊外的驛站辦事,回到香榭麗舍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在林地的車道拉了鈴,車穩穩停住,伯爵走下來,一身風塵仆仆,將懷表拿出來看了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更加晦暗起來。

阿裡知道,每逢入夜,或者和那些人來往後,主人都會變回在突尼斯,自己剛遇到他時的樣子。

因為眼前比黑夜還要濃稠的沉凝氣氛,啞仆不敢亂看去卸車,心裡隻盼明早見過班納特少爺後,他能儘快恢複。

伯爵呼哨一聲,過了一會,遊隼撲扇著落到他帶的厚手套上。

“乾得不錯,格裡芬。”

他誇了一句。

格裡芬並不領情,歪頭想啄他的發帶,被輕拍了一下,隨即不滿發出咕咕聲。

他的表情這才鬆動一些。

緩步走回彆墅,因為聽到門房的動靜,貝爾圖喬已經在門廊等著了。

管家心裡惦記著怎樣向雇主坦白,撞上他嚴肅的模樣不由有些心虛,滿腹心事上來替伯爵摘了鬥篷,又提著燈在前麵引路,走到他們的樓層前才想起來,低聲驚呼。

“少爺今晚歇在您的房間裡。”

看過兩個人親密的相處,下意識說出這句話,貝爾圖喬才發現自己說得相當引人誤會。

愛德蒙僵住了,緩緩扭頭,確認道:“他怎麼說的?”

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管家屏氣凝神不敢抬頭,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轉述:“少爺說,雖然訂婚了,為了未婚妻名譽考慮,不能晚上也住在一起。我也建議了給那位小姐重新買房子或者好好布置一間房,但是少爺說他不放心,也不想麻煩您。”

“少爺還說……這段時間就和您一起睡了。”

登確定不會有人在上樓,不可能造成什麼誤會後,愛德蒙才去試了試“未婚妻”住著的房門。

門被從裡麵反鎖了。

所以是她給貝爾圖喬聽的說辭。

分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歎了一口氣,愛德蒙去了浴間,走出來時,在他臥間外套間的花瓶裡看到了那束白山茶。

是維爾福小姐祝福他和“神秘情人”訂婚的禮物。

同是維爾福的孩子,瓦朗蒂娜和安德烈亞簡直站在黑白的兩個極端。

愛德蒙想著,終於覺得有什麼不對了。

為什麼她會把花放在這個房間?

他緩步走到臥間門口,發現自己的房門也被從裡麵反鎖了,拿出鑰匙,好幾次都沒捅對。

終於悄無聲息打開門,沒有過去熟悉的一室漆黑,恰好相反,壁爐裡燃了木柴,隻有熟悉的布料晾在那,擋了一些光,整個屋內朦朧著暖色,有極淡的香水味道。

床頭櫃有一本夾了書簽的,四柱床的帳幔被好好放下了。

愛德蒙小心掀了一角。

足夠他看清睡在他床上的人了。

因為眼睫很長,她閉上眼睛時,更加顯得人毫無防備,睡相也非常乖巧,身子好好縮在織物下麵,小小一個陷在他過於寬敞鬆軟的床裡,就好像一下就連著那些柔軟的情緒也塞進他的心裡。

再沒有那些因為複仇而作亂叫囂的情緒,心中隻剩見到她的歡欣,愛德蒙不由屏住呼吸,緩緩湊近。

然後被一隻手按住了臉。

終於,愛德蒙想起了這是一個會在枕頭下塞著匕首,睡著後依舊保持警覺,能在醒來後第一時間保持均勻呼吸繼續裝睡,當初其實知道自己不告而彆的疑心病。

愛德蒙忍不住輕聲問:“你到底有沒有睡著?”

“我對開鎖的聲音很敏感。”掃見他已經洗漱過,不是回家就跑來見自己,潔癖才鬆了手,又討好吻了他的下顎,一麵含糊解釋,“而且我睡眠很淺,幾乎不做夢。”

克莉絲的嗓音還有些啞,確實是睡著了才醒。

“繼續睡吧,”他柔聲說,“明天還有事。”

克莉絲點頭,一麵順手撩起被子,不說話,隻是帶了一些小心和希冀看他。

她要忙的事務很多,工作還算遊刃有餘,但是除此之外也要完成侯爵的作業(希臘那些文物就包括在內),每天要花不少心神,隻要有空,他還會像當初在攝政街陪她午睡一會。

這還是頭一次夜裡這麼要求。

愛德蒙把暗處的一切都看得很真切,她果然穿著那種胸口有堆疊遮掩的長睡裙。

想到才十二歲的她一個人在公學,因為時時要小心被發現身份,所以連睡眠也不安穩,心一下就被揪緊了。

愛德蒙自然躺進去,將帷幔重新掩好。

如果她搬過來,明天要讓他們換個遮光效果更好的床幔。

他一麵想,擔憂問:“又做噩夢了?”

克莉絲在昏暗裡沉默了一會,才說:“我隻是發現,和你一起,我會睡得比較沉。”

算是彆扭承認了。

愛德蒙摸索著,把克莉絲帶進懷裡,

抱住她後,像是把他自己不安的部分也充盈了。

“那就一起睡。”

“手下那裡,有我管著,不會亂傳。你的身份不會暴露,出現意外情況,都有我保護你。”

“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想,也什麼都不用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o橋o、無梢的手榴彈,感謝豆仔X3;唯曦、Reginleif、張小魚、夏~桃源的地雷~感恩比心。

寫完看了下時間,淩晨四點。看了下字數,接近一萬。捉蟲今晚估計不用睡了,等我下次更新再說吧。

管家不知道伯爵的幾個馬甲。阿裡才是知道一切的人。

最近確實特彆忙,把前幾章的加精補上啦,希望沒有遺漏的優秀選手。

納什:少爺您今晚翻誰的牌?少夫人還是伯爵?

克莉絲:告訴夫人我今晚不去她的屋,入夏了,伯爵抱起來比較涼快。

貝爾圖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