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自尊話題,再冷峻的男人都變得有些幼稚,沈華濃笑了笑,道:“嗯,你還沒有。”
雖然對那個“還”字不滿,霍庭這會也沒有繼續摳這個字眼,隻心裡暗暗想,她肯定是胡說八道的算了,以後還是少抽煙吧。
沈華濃問道:“心裡很煩是嗎?”
“嗯。”其實他心裡亂成麻團的煩惱,現在已經被一個大寫醒目的“萎”字給蓋上了。
“在生氣嗎?”沈華濃又問。
霍庭張了張嘴,一時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實話,醒來就麵對那樣的處境,他心裡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舒服,很不舒服,好像是心愛的妻子喜歡了另一個人,各種瘋狂的,憤怒的,放肆的念頭不斷的衝擊著他的理智。
可,每每這個時候就好像有個意念跟他在拔河拉扯,隻要他憤怒不快,那個念頭就會鑽出來左右並壓製住他的情緒。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竟然有這麼狂躁的一麵存在,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冷靜與克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
他好像不斷的在想要壓過和消滅那種暴躁情緒,但冷靜不過片刻,又會被“濃濃喜歡的不是我”這種想法支配得發狂,然後再次被冷靜再壓製隻要他生沈華濃的氣,他的意識就會受到一波新的衝擊,無休止的衝擊。
狂躁和冷靜就這麼糾纏了一整夜,他就在這種不斷的碾壓與反碾壓中完成了第二次夫妻敦倫。
像是身體上和心理上同時打了兩場仗,心裡的敵人沒完沒了的進攻和糾纏,讓他心裡疲憊不堪,意識是被衝擊得恍恍惚惚,他自己有幾個瞬間甚至都分不清楚究竟理智是他,還是暴躁是他,但卻沒有跟以往一樣徹底斷片,他昨天晚上能夠清楚且連貫的感受到身體的刺激和那種快活至極的愉悅享受。
酣戰結束之後,身體很滿足了,但是心裡卻因為發現了某個以前並不自知的特性,甚至是很排斥反感的特性而有些茫然和惶恐,原來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嗎?
在沈華濃出來之前,他站在這裡抽煙的時候,已經都忘記了打了一晚上心理戰的起因,是因為在生她的氣,他更多的是心煩對自我的重新認識。
沈華濃問起,他才恍惚反應過來,好像在他開始審視自己之後,這種生氣的情緒就已經消散了,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缺點,也不能否認,那都是他。
可是,雖然不生氣了,但是心裡還是有股絲線般纏繞著不散的悵然。沈華濃她更喜歡他的另一麵吧?肯定不是悶悶的現在。
沈華濃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回答,她也不再問了,她先伸了個懶腰,然後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各個骨關節,用這段時間收拾整理著自己嗶了狗一樣的心情。
這都叫什麼事,她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明知道他精分還跟他談戀愛來著!明明法律都規定他不能結婚!
在這個過程中霍庭隻是沉默的看著她。
沈華濃整理完了,道:“我尊重你的決定。”說完她轉身就走。
霍庭心裡一慌,長臂已經先一步伸出去拉住了她,“我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生氣。”
“是嗎?”沈華濃不相信,她還記得昨晚上,他冷然的望著她的樣子,上半身在禁欲,下半身在放肆,“晚上差點被你嚇死,幸虧我不是男人,不然肯定嚇得一蹶不振了。”
霍庭:“我真的沒有生氣,對不起,濃濃,我我的決定是跟你好好的。”
“那我跟彆人上過床睡過覺,還”
霍庭上前來捂住了她的嘴,將她堵在牆上,嚴肅的道:“這種話彆胡說。”
沈華濃唔唔了兩聲。
他又道:“隻有我,是我。彆再說那樣的話。”
他無法將自己的掙紮和情緒變化說出來,隻能這麼說。
然後鬆開了大掌,卻沒有馬上挪開,指腹摩挲著她的嘴角,緩緩道:“我們好好的,陪我好嗎?你尊重我的決定,你說的,彆反悔。”
“你”沈華濃剛開口,突然從旁邊傳來一聲大大的嗬欠聲。
兩人循聲望過去,就見隔壁的陽台上多了個男人,姓田,沈華濃是見過這人的,她剛搬過來的時候就跟人打過招呼,也進行了鄰裡之間的互動,是個挺和氣的男人。
“田科長。”她推推霍庭,打了個招呼。
“老田。”
老田一邊打嗬欠一邊伸著懶腰,見他們望過來,他笑著打了個招呼,羨慕的道:“還是你們身體好,精神旺,睡得晚,起得還早。”
“像我們這種過了四十歲的人就不行咯了,晚上容易醒,睡得時間倒是長,就是睡眠質量不怎麼好。”
沈華濃、霍庭:真的沒有意有所指嗎?
“我進去看昭昭起來了沒有。”
沈華濃走了,霍庭將一手的煙頭塞在褲袋裡,又從兜裡摸出來那半包煙,走到兩家陽台靠著的地方,將煙遞了過去:“老田”
老田倒也不客氣,笑嗬嗬的接了過去,隻抽出一根,其餘的又遞了回來,邊壓低了聲音道:“彆這麼客氣,我不介意,真的,都明白,都理解,霍庭你也有三十歲了吧?是得抓緊時間好好享受最後的龍精虎猛,男人過了三十五就有點力不從心了,你瞅瞅你這以前兩地分居後悔了吧,現在也就五年了”
霍庭:o一︿一o
“煙你拿著吧,我媳婦不準我抽了,打算戒了。”
老田手頓了一下,喲了聲,還是收回手去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也真是聽話,這娘們哪裡懂事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的滋味。”
霍庭嘴角抽了抽,看著老田,這會腦子裡卻不自覺的回想起住在這裡三年多有沒有被吵到過的事。
他這宿舍在最頭上,一邊沒人挨著巷子,一邊挨著老田家,兩家的臥室就隔了一堵牆,似乎還真沒有被吵到過幾回,好像有那麼一兩回,兩三回?但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就歇了,可以忽略。
不會吧?
他神情一凜,道:“老田,你等會,我還有幾張煙票,反正也用不著,都給你吧。”
“那敢情好,我煙票都敗活完了霍庭啊,你還真的打算戒煙了?”
沈華濃在屋裡聽著外麵的對話,忍不住笑了。
霍庭正好進來找票看她笑著,板著臉瞪她,沈華濃越發放肆的笑起來,“好了,昭昭,小家夥要起床了,昨天你不是還讓媽媽送你去托兒所看看嗎,那還不起來小懶貓。”
妻子,女兒,溫馨熱鬨的早晨。
霍庭看著看著,先前的掙紮與惆悵就在這時候不經意的消散了,時光好像倒回到了幾天前,回到了入睡前偷偷的親她的時候定格,然後重新運轉起來,所有的情緒都連貫起來。
不管怎麼樣,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還沒有被嫌棄和拋下,總歸是一件好事的。
霍庭也知道交通局那邊最近肯定是天天加班十分忙碌,今天已經比平時要晚了許多,他也沒有跟沈華濃多說什麼,趕緊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