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商戶子,走官途 七月犁 10249 字 4個月前

“怪我怪我…雲大人有所不知,玉祁、中意皆十分熱衷書法,對你是仰慕已久。知我今日要在此宴請你,故早等在樓裡。我這是趕也趕不走啊…”

梯·子架上了,甘玉祁順溜往上爬:“貿貿然來,唐突雲大人了。一會某自罰杯,給雲大人賠個不是。”

“覃某今日帶來一兩好茶,宴後親自煮來給雲大人賠罪,還請雲大人原諒一回。”一點臉麵不給李文滿,不愧是背靠沐寧侯府,底氣足得很。隻響州府不是京城,也望這位雲大人明白。覃中意厚唇微揚,顯得有點憨厚。

這類場麵,雲崇青前生見多了,指勾了掛在玉帶上的青竹小珮把玩,漫不經心地問:“一位做何營生啊?”

甘玉祁瞄了一眼李知府,見其賠著笑,心裡也有計較,嘴上不敢遲疑:“回雲大人的話,甘某祖上是個匠人,專給人打打精細物。積攢幾代,好容易開得幾間鋪子,給客人製些新穎的金銀首飾,混口飯吃。”

“隻打金銀器,不賣嗎?”雲崇青平靜無波的桃花眼,望著甘玉祁。

要說這雲崇青年紀也不大,可不知為何,甘玉祁對上那眸子覺滲人得很,不由吞咽了下:“雲大人玩笑了,銀樓哪能不賣金銀呢?”

“那就不是隻混口飯吃了。”雲崇青麵上轉暖,移目看向另一位:“覃兄呢?”

經了甘玉祁,覃中意不敢輕心:“多謝大人高抬,覃某祖上居新厲山。想必各位都知,新厲山最出名的便是黃梨木。覃家就吃這黃梨木。”

雲崇青點了點首:“新厲山那修了路?”

“沒有。”覃中意麵上的笑帶了幾分苦澀:“所以說是小買賣,全靠勞力把實沉沉的木頭往外運,利薄得很。但要罷手不做,卻是不能。新厲山那一片,許多人家指著這吃飯。”

“真是如此,那本官一會得敬覃兄一杯。”雲崇青溫和:“就為了…”沉凝兩息,意味不明,“新厲山的百姓。”

覃中意心頭一突:“大人抬舉了,譚家也是想略儘些綿薄力。”

“這話本官可記住了。”雲崇青笑了。站在後的雲崇悌手都癢,他想就地寫張條子,讓覃中意簽字畫押。白紙黑字的,日後才抵賴不得。

“說起生意…”李文滿看向記恩:“我還想著雲客滿樓的美酒佳肴,不知在我們響州地界何時能享用上?”

記恩正等著話茬,抬手拱禮:“多謝李大人惦記。響州府有嶽吉樓在,我雲客滿樓怕是難有一席地。”

“這…”

“不過各位也無需失望,”記恩搶言:“城東沒有雲客滿樓,但我有意在城西建客滿樓。等建成開門經營時,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一定一定。”

幾人忙應聲。雲記恩剛那話可不是推崇嶽吉樓,畢竟到此刻嶽吉樓的茶他都沒喝上一滴。他這是擺明了說,雲大人已知道嶽吉樓背後的主是誰。不在城東鋪雲客滿樓,跑城西去開客滿樓,意味…避讓分。

隻這“避讓分”不知是僅針對嶽吉樓,還是包括知府府衙?

半隱在雲崇悌身後的蔣方和,勉力壓著嘴角。李文滿此回是遇著真章了。他就說這響州府的天,不會一直陰著。

“記恩兄弟是在寒磣我呀。”李文滿冤屈:“嶽家在此開嶽吉樓,不圖其他,隻為我夫人喜好。她就那張嘴委屈不得,方來響州府吃不習慣,隔差五地鬨著要回海安。記恩兄弟…你聽我的,放心大膽地鋪排。嶽吉樓明天就不再對外。”

“您這般,可是叫雲記恩無地自容了。”記恩乾脆坦言:“今日去過城南、城北,我是實在沒臉於響州府鋪什麼雲客滿樓。建客滿樓,也是望著能給這方增點營生。還請大人理解一一。”

譚毅心一緊,這是掄起一巴掌扇在了知府府衙的臉上。屋內靜寂,甘玉祁、覃中意還沒見過此般陣仗,不自覺地瞄向李知府。嗯,臉上還有笑,就是僵硬了些。

雲崇青淡然:“響州府確不宜開設雲客滿樓。李大人向往,可待他日歸京後,攜夫人去武口街那的雲客滿樓用膳。”

“李某慚愧。”

這方機鋒沒有影響到右邊房女眷,嶽麗嶸確是個八麵玲瓏人兒。溫愈舒在她牽引下,認識了蔣通判的夫人趙一琴,同知譚毅的妻子洪梅,還有府學教授的繼室唐氏。兩個商婦作陪。一屋少女幫著捶背揉肩,幾人嬉嬉笑笑,談著趣事。

“溫妹妹可彆惱我,我剛瞅了一眼雲大人,心都亂了。你是真有福氣,姐姐我都羨慕死了。”

才給了熱臉,就把嘴往她男人身上放了。溫愈舒不愉:“我不惱,不過李夫人還是要忌點口舌。這話要是被哪個嘴不牢的傳出去,不止會傷了您和李大人多年的夫妻情分,還會有損我夫君的清譽。”

趙一琴來時,就跟丈夫通過氣了,知道該怎麼行事,幫腔道:“雲夫人才成親多久,李姐姐可不帶這樣開她玩笑的。您說我,我臉皮子厚實,不怕您羞。”

“那也得蔣通判臉嫩啊哈哈…”嶽麗嶸染了蔻丹的手搭上溫愈舒:“妹妹,姐姐性子自小就野,還百無禁忌,你大度包容包容。”

溫愈舒揚唇,低眉扯了扯衣袖上的折痕:“姐姐既說我大度,我也是該放開心。但人啊…是活的,很多時候都心不由己。”

嶽麗嶸麵上依舊,撒嬌似的輕輕搖了搖溫愈舒:“那是姐姐不對,姐姐向你賠不是,行了吧?快彆氣堵著了,一會姐姐還要帶你享受彆的。”

“氣,不是因為姐姐剛才失言。”溫愈舒幽幽一歎:“咱們坐在這…”抬眸掃過高粱華柱,移目向伺候著的女婢,“說說笑笑,不愁吃喝,有閒心還勾鬥兩嘴。不念眾生,自愚自樂。”

兩次番的,嶽麗嶸也不願捧這矯情了,輕柔地收回手:“妹妹此話怎講?”

溫愈舒指腹拂過嶽麗嶸剛挽著的地方:“幾位姐姐也知,我隨我夫君剛到響州府,家裡什麼都缺。”

“缺什麼雲夫人儘管說。”趙一琴笑言:“咱們幫著張羅。”

“倒也不用幾位姐姐費心。”溫愈舒抬眸:“就是啊…今晨府上采買的管事去糧鋪買米麵,發現響州府貧窮,米麵卻比邵關府貴。一打聽,才知糧價幾日前將將漲了一回。

這就叫妹妹寒心了,現正當青黃不接時,糧行漲價不是在逼貧民去死嗎?”驀然轉頭,衝嶽麗嶸問,“姐姐,這樣的事兒,知府大人不管的嗎?”

趙一琴目光飄移,到底是京城來的,膽子就是比她們的大一圈。響州府城的糧行早年已落到嶽麗嶸娘家手裡,這方糧價全看海安嶽家的心情。“糧價漲了嗎?”嶽麗嶸扯著唇角,笑得牽強:“我竟不知。”

溫愈舒莞爾:“姐姐安居知府內宅,不知民間疾苦也合情合理。就是這時糧食漲錢,無異乎造孽。我也是實不忍,咱們不在意那一星半點。但百姓呢?”拂開捶背的丫頭,“彆捶了,捶得我骨頭都痛。”

“奴婢該死。”

兩個商婦看著跪地的丫鬟,大氣都不敢出。在響州府,還是頭回有人敢打嶽麗嶸的臉。品著溫氏的行事,不禁擔心起男屋。

這個溫愈舒是不是忘了什麼?她嶽麗嶸乃朝廷賜封的四品恭人,沒讓雲溫氏跪下行禮已是她不拘小節了。

“姐姐怎麼不說話?”溫愈舒笑眼對嶽麗嶸,打趣:“您現在這表露,活像我今早聽聞此事時的樣兒。”目光移轉,挨個看過一圈,“我也是個百無禁忌的主兒,歡歡喜喜的怎就提了這茬,掃了你們的興了。還望莫怪。”

溫氏如此,她敢翻臉叱罵嗎?嶽麗嶸自答,不敢,臉上氣怒不減:“這可不是掃興,我得替我們家滿哥謝謝妹妹。若非你告知,我們還被瞞在鼓裡。造孽的事,可不能乾。”

溫愈舒佯作鬆了口氣:“姐姐不怪我就好。”

“哪能呢?妹妹彆怕哈哈…”一陣笑過,這樁也就過了。

左邊屋裡,記恩已經喝上了醉千秋。酒一入喉,濃烈似千軍萬馬襲向四方,醇厚綿長。品過了,酒是好酒,但…再抿一口,確定一下。

這不是生醉嗎?

旁人也許除了好,品不出啥。但記恩不一樣,酒是他釀的,絕不會認錯。抬眼看向坐對麵的李文滿,這就有意思了。

李文滿察覺目光,回視笑問:“怎麼樣,醉千秋喝著還成吧?”

記恩點了點首:“是很好,不下於生醉。等城西客滿樓建起,我做東請各位喝我親自釀造的生醉。”

“那就這麼說準了。”甘玉祁端杯起身:“到時記恩兄弟可一定不能藏私,要把最好的酒拿出來招待咱們。”

記恩不拒,端杯迎上:“好。”

一頓飯吃到戌時末才散。次日雲崇青將將看過知府府衙送來的一些文書,就有重禮上門了。不是甘家、覃家,而是海安嶽家,即李文滿老丈人家裡。

清點過後,雲崇悌都咋舌:“折…折算成銀子,足萬兩。”單大金錠子,一十兩一錠,兩盤五十錠。銀子十兩一錠,兩大箱。外加玉器寶石若乾。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