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個巴掌(2 / 2)

鐘情閉了閉眼,安靜地扯開抱棋的手,淡淡道:“本宮還沒說要怎麼罰你呢,何必做出這幅淒淒慘慘的模樣來......你先擦了淚,起來說話吧。”

抱棋低頭把臉在袖子上蹭了蹭,不敢起來,又不敢不起來,顫顫巍巍站定了,等著鐘情發話。

鐘情對她,其實是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鐘情大概也猜得出來,抱棋此回應當也沒說什麼假話,她就是害怕罷了,在未央宮那回是,後來鐘情難產那回......她也是。

——抱棋不一定對下毒的凶手清清楚楚,但她必然或早或晚地就察覺了些許端倪,在產房時,她的那驚顫恐懼的神色,分明是多多少少地發覺了些什麼的。

隻是一次、兩次......她都是不敢開口的那個。

乃至在鐘情靈前,抱琴撕心裂肺地高聲為鐘情哭著喊冤時,她仍是不敢開口的那個。

這樣的人,鐘情留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鐘情不殺抱棋,隻不過是感同身受地知道抱棋那種“凡事都沒有自己的命珍貴”的心態,抱棋說的不錯,她自跟著鐘情以來,一直是規規矩矩地服侍她,不曾動過什麼於鐘情的不利的心思,單論這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到底,大家都是這宮裡的可憐人,鐘情想,何必呢,殺了個抱棋,於自己,無甚痛快,於那幕後害自己的人,更是不痛不癢......抱棋說白了,不過隻是這宮裡千千萬萬,務求自保的可憐人的縮影。

鐘情淡淡道:“你既當初學藝不精疏忽大意了,得虧後來托福年太醫,才未使本宮釀成大禍......既如此,本宮就罰你去尚藥局潛心學習一段時日,也免了日後再因你‘學藝不精’‘疏忽大意’了什麼......你可願意?”

無論如何,鐘情是不可能允許抱棋再留在永壽宮了,學藝尚藥局,不過是個托辭,聽上去光鮮點,也省了抱棋出去後頂著個“棄奴”的名,遭那閒人故意作踐。

抱棋哭著跪在地上給鐘情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抽噎著回道:“娘娘大恩,娘娘大恩......”

——

成帝過來時,鐘情就正倚著燭台靜靜地放空自己,成帝一貫是揮手免了宮人的行禮自己悄無聲息地走進來的,看著鐘情燈下眉尖微蹙似有愁雲暗罩這一幕,成帝不由自主地,手就癢了一下。

撫著鐘情半披半散的烏發,成帝微微笑著,問她:“這是在想什麼呢?”

都道燈下看美人,彆是一般滋味,如今成帝觀來,自當亦是如此。

鐘情乍然驚醒,趕緊起身挽了下成帝的手,掩飾般地笑了笑,然後先給了在殿外探首的抱琴一個眼色,叫她趕緊吩咐下去傳了膳來。

“正是念著陛下呢,陛下就來了,”鐘情站在成帝眼前,笑盈盈地福身行禮,“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成帝擺了擺手,製止了鐘情的剩下的動作,拉著她的手到案前隨意坐下,捏了兩下,才狀若不經意地問了句:“對了,朕方才才聽聞,你今個兒上午可是大顯威風,在皇後的宮裡,讓人把柳氏給按著打了?”

“陛下這是,”鐘情微微一笑,嬌嗔道,“來臣妾這兒問責、給柳麗容撐腰了麼?”

成帝搖了搖頭,有些受不了這些女人的酸氣,好笑道:“朕若是給柳氏撐腰,今個兒下午就不是叫關紅來你這兒宣旨了。”

“看來臣妾還是要多謝關公公,”鐘情眉尖一挑,溫溫柔柔道,“......腿腳麻利,跑得夠快,說不得陛下今日剛翻了臣妾的牌子,扭臉聽聞了上午的事,就後悔來錯了地兒呢。”

鐘情很少這樣夾槍帶棒地與人說話,成帝默了默,敏銳地意識到了鐘情今日心情怕很是不佳,成帝在前朝忙了一天下來,既過來這兒,自然不是讓人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也更不是自己來給人找不痛快的......成帝略一思索,就把柳麗容的事兒隨手拋到了腦後,湊到鐘情耳邊,故意壓低了嗓音,調笑道:“寶兒確定,你要謝的是旁人......而不是朕?”

鐘情的臉色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