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惠微微笑著,但也沒有推辭,隻不卑不亢地向鐘情行了一禮,便欣然落座了。
既然這個是會武的,鐘情心裡也大約有了數,那麼另一個定當是......看著雪盞那稚嫩一團、目測也就十三四歲的小臉,鐘情不由微微一愣。
“鐘妃娘娘可彆光看我年紀小,”雪盞不服氣地鼓了鼓嘴巴,被鐘情那隱隱帶著些難以置信的眼神略略刺到了,當即發下豪言壯語,“......但我人小本事大啊!拘惠姐姐是李十一娘的徒孫,我的祖師爺可是羲季夫人!‘琴行甄柳,杏林羲季’的那個宓羲神醫!......師父也說,我是師兄弟裡資質最好的那個了,如若不然,也不會叫我來......”
拘惠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雪盞打了個磕絆,意識到自己方才差點說漏了什麼,小小的臉蛋猛地漲得通紅了,磕磕絆絆地解釋道:“反正就是,我,我很厲害的就是了......鐘妃娘娘以後就知道了......”
“雪盞,”拘惠眉頭微皺,終還是忍不住出聲提醒她道,“在娘娘麵前,當得自稱奴婢。”
“哦哦哦哦,”雪盞這才恍然,匆匆忙忙地找補道,“反正就是我,奴婢!奴婢是很厲害的就對了!”
鐘情被她逗得微微笑了出來。
“兩位都是陛下請來的高人,”鐘情客客氣氣道,“本就是委屈暫居在我永壽宮,在外麵守那些規矩便罷了,關上門,我們自己人坐一起說說話,倒是不必講究那些虛禮了。”
“真的麼?”還不等拘惠開口推辭客氣一番,雪盞已經當即撫著胸口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高高興興地應了,開心道,“鐘妃娘娘您可真好,內務府那些規矩,搞得我腦袋都大了,那些條條框框的,比《皇帝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神農百草經》加起來都難背!......您要是不計較,那可就太好了!果然,五師兄說的淨是些瞎話,什麼‘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好招惹’......要我說,怎麼會呢,看看鐘妃娘娘,那明明是越是漂亮的人越是善良,人美心善!”
拘惠在心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閉上了嘴。
鐘情卻是覺得這樣很有趣。
大概是身邊守規矩的人太多了,猛地來了一個這麼不按著規矩來的,反而令她覺出了幾分新奇,況且雪盞年紀尚小,又長得玉雪可愛,讓人看著就心裡歡喜,說起話來雖是喋喋不休的,但她聲音清脆,如黃鸝婉轉,讓人不覺得她嘈雜,隻覺得她活潑潑。
不過雪盞的話也確實是實在太多了,些許功夫,她已經與鐘情攀扯到臉上用的香膏了,鐘情聽著啼笑皆非,拘惠見狀,趕忙出言打斷了她,鐘情便趁機先請了她們二人去安置歇息,有什麼事,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
雪盞當即興致勃勃地起身跟著抱琴走了。
拘惠卻是遲了半步,留下來,委婉地詢問鐘情道:“不知娘娘屬意,是先練外家功夫,還是先修內家心法?”
“本宮還可以學自己選麼?”鐘情微微吃驚,又驚又喜地反問拘惠道,“......本宮這年紀,還能有什麼內家心法可以學的麼?”
鐘情想到那些話本、說書人口中飛簷走壁的武林大俠們,一時心神激蕩,不由把自己向成帝提出這個事情的初衷先暫時地拋到了腦後,話語裡隱隱帶了些躍躍欲試的意味。
“這要看娘娘和陛下的意思了,”拘惠含蓄地暗示道,“內家功夫也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奧妙高深,隻是真論起來,這上麵,陛下練得當是比奴婢師門的厲害多了,就是不知娘娘與陛下是如何想的呢?”
“哦,這樣啊,”鐘情想到自己當時向成帝提出要學武時對方好笑又無奈的反應,訕訕地笑了一下,難掩失落道,“本宮一個弱質女流,也就是隨便練練,強身健體罷了......又不是真要去與人打鬥,就簡單的強身健體就行......”
鐘情心裡暗道,隻要讓我的身體強健些,不至於先好不容易破了上一世的死局,最後又真的因為純粹的“難產”再倒在生產這道門檻上就行......那可真是氣都能氣活了。
“若是這般,”拘惠微微笑著,含蓄地提點道,“娘娘於房事上,還是得要先克製一些......奴婢鬥膽說句,娘娘如今這麵色,可是已略有些陰虛之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