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情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在心裡把成帝翻來覆去地痛罵了好幾遍, 尷尬得簡直是想立刻找個地方鑽進去了。
鐘情含含糊糊地咕噥著應了一聲, 最後是怎麼端起茶送走拘惠的, 鐘情簡直是連想都不願回想了。
這種惱羞成怒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念酒大驚失色撲進來, 結結巴巴地喊著:“出事了, 娘娘, 出事了,四殿下出事了......”
鐘情霍地一下站起來, 霎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什麼都顧不得了。
“你有話慢慢說,說清楚點!”抱琴趕緊上前一步,扶住鐘情搖搖欲墜的身子, 嗬斥念酒道, “四殿下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一句一句說,說清楚些!”
“四殿下,四殿下, ”念酒上氣不接下氣地語無倫次道,“四殿下被長信宮的人扣下了, 三殿下說四殿下推了二殿下, 皇後娘娘發了大怒,說是要鬨到謹身殿去, 鬨到陛下, 陛下那邊......”
“啟稟娘娘, ”念詩錯一步趕過來,略略平複了氣息,言簡意賅地概括道,“殿下與二皇子二人單獨在淩河邊小敘,二皇子意外落水,今春春汛未退,淩河水湍急,殿下援救不及,幸而是承蒙路過的待選秀女白氏伸出援手,才將二皇子救了上來,但二皇子身體羸弱,又在淩河裡被灌了好幾口水,閉過了氣去......長信宮那邊得了消息立即趕了過去,皇後娘娘大怒......且奴婢過來前,當時正好路過淩河的三皇子說他看到......是我們家殿下推的二皇子。”
念詩說到最後,一貫平穩的語調裡也帶上了幾分激憤——允僖是個多麼善良可親的孩子,永壽宮上下無人不知,三皇子這話,她們是半點也不會信的!
但她們信不信是一回事,於傅皇後而言,無論三皇子這話是真是假,出現在此時......都格外地令她誅心,令她燒心灼肺的痛。
鐘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開抱琴的手,穩穩站住,沉聲先問道:“二殿下如今如何了?”
“奴婢過來前,”比起念酒的慌亂,念詩要冷靜理智得多,當即有條不紊地答道,“太醫院的徐院判等大人們都已經趕過去了,長信宮的宮人們把淩河畔圍了個嚴嚴實實,看樣子......二殿下當是還沒有醒得過來。”
鐘情閉了閉眼,二話不說,抬腿便往淩河邊趕。
抱琴等人一路小跑著追上,抱畫跑到一半,突然想起來,站定回頭,招呼來一個小宮女,叫她們去把拘惠和雪盞一道請來。
——雖然不清楚這二人究竟有何專擅,但看上去就不像是一般人的模樣,俗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得就派上什麼用場了呢?
永壽宮離淩河不遠,鐘情一路疾行,趕過去時,正好聽到允僖暴怒地衝著周圍的人吼道:“我說了,我沒有推二哥......怎麼就沒人相信我呢!”
鐘情的心尖打了一個顫,腦海裡不期然的,就浮現起了上一世的某個極為相似的場景——同樣的人,同樣的話,不同的,隻是當時出事的不是二皇子,而是大皇子。
——當年大皇子允康冰嬉時出事,險些被割斷了腳脖子再也站不起來,當時在場上的,隻有他與允僖兄弟二人,大皇子是當時便痛得昏過去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婉貴妃自然把這筆賬算在了允僖頭上,怒不可遏地罰允僖去未央宮外跪著,允僖憤怒地辯解大皇子是他自己扭到腳摔的,鐘情趕到時,太醫說大皇子這雙腿很可能徹底就廢了,鐘情當時沉默了片刻,也是要允僖去賠罪。
允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難以接受的大喊的“怎麼就沒人相信我呢!”......鐘情記到如今,想想都還覺得心痛難忍。
鐘情想,自己上輩子已經縮過一次了,好不容易才再活一回,再沒有去再壓著自己兒子的頭認錯的道理了!
鐘情沉了臉色,緩緩地走了過去。
“四弟何必如此焦躁,”鐘情趕到的時候,入耳的是大皇子允康怡然自得的看戲語調,“......三弟不過隨口那麼一說,自家兄弟,推沒推的,大家心裡也都有數......如今二弟這還暈著呢,你倒是急著先給自己脫罪了,無論如何,也得先等著二弟醒了再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