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眼波橫(1 / 2)

鐘情心裡突然就覺得很沒有意思。

可她同時卻偏偏又非常清楚、極為冷靜地明白, 她是沒有去覺得“憤懣”的資格、“憤懣”的餘地、“憤懣”的對象的。

除了她自己。

她認命, 服輸。

卻偏偏又忍不住去厭惡, 抵製那個沉淪、墮落、認命而又服輸的自己。

就這樣吧......鐘情懶懶地攤著身子, 隨意地想, 計較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作甚, 這一輩子, 隻要允僖能好好的, 她就再沒什麼彆的所求了。

成帝卻其實壓根沒怎麼注意到鐘情心中的那些子亂七八糟的思緒,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每天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 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像對著鐘情展示的那般的,十足有耐心之人。

就比如說, 成帝其實很不喜歡, 下了朝之後還要再去猜測自己枕邊人的諸多心思。

之於鐘情身上,成帝已經耗費了尤為之多的心力了。

再加上日前接連“被迫”素了好幾天了,今日總算是做成了一件謀劃已久之事, 趁著氣氛正好求歡成功,成帝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鐘情方才的顫抖, 其實也還是略微留了心的, 但也僅僅隻是把那當做是鐘情的羞怯,亦或者是欲拒還迎。

他並沒有意識到鐘情那打心底裡浮起, 又幾近要浮於表麵的抗拒與反感。

意亂情迷, 漸入佳境之時, 成帝突然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寶兒......那日韓氏與傅氏來你宮裡,是尋你說什麼呢?”

那日?哪日?什麼韓氏傅氏......鐘情怔了怔,好一會兒才呆呆地反應過來成帝是在與自己說什麼了。

“哦......”鐘情迷迷糊糊道,“韓姑娘與秋姑娘因故錯過了太後娘娘的壽辰禮,怕太後娘娘斥責,尋臣妾過去說說情......不過太後娘娘寬宏大度,壓根就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倒是省的臣妾再去笨嘴拙舌的說情了......”

怕不是母後寬宏,而是她壓根就沒留意到自己的壽辰禮上少了區區兩個小小的待選秀女吧......成帝狀若漫不經心地再次隨口追問了一句:““......待了大半天,就隻是說了那麼一件事麼?”

鐘情哪裡還有心思去仔細思量成帝這話裡的彎彎繞繞,隻迷茫懵懂地抬了抬眼,怔怔地看著成帝,想反問他“那不然呢?”,卻是於不經意之間,恰恰對上了成帝那漫不經心的神色之下暗藏著較真的眼神。

鐘情突兀地意識到,怕是在她沒留心的地方,成帝卻覺得哪裡有什麼“不應該”、“不妥當”的東西了。

可那又是什麼呢?鐘情一時想的腦子都要懵了,情/欲翻滾之間,再分心跑神就想這個,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同床共枕近十年,就如同鐘情看得出成帝雲淡風輕的眼角眉梢之下隱含的未儘之意,鐘情懵懵懂懂的迷惘神色,成帝自然也一下子都看了個透徹。

成帝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去追問,神色之間,卻隱藏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

他實在是不想問鐘情,為什麼是“秋姑娘”,而不是“傅姑娘”。

就像他也不敢開口去深究,鐘情為何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幫那位出身虞寧侯府的傅家小姐的忙。

——鐘情素日雖然純善,卻也不是熱心腸到什麼不相乾地人求過來都大包大攬的。

更何況......成帝恐怕自己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回,閒敲棋子對弈手談之間,傅從楦略略抬頭,向自己漫不經心地提出的那個賭注的。

傅從楦雖是狀若隨手一指,成帝卻是一輩子都沒法釋懷了。

成帝知道,那是因為自己......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