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十五個巴掌(1 / 2)

“柯爾騰那邊, 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麼?”暫時成功甩脫了緊緊咬在身後的那隊人馬後,韓昊陰沉沉地舒了一口氣, 不耐煩地追問手下道,“韓淼到底怎麼做事的, 為什麼比預計的遲了這麼久都還沒有消息遞回來?”

手下紛紛垂頭,沒有一個敢正麵應答這位煞神的。

這三個月來, 風雲際會,世事無常, 瞬息萬變, 走到這一步,不知韓昊是幾多悔恨幾多痛惜,但還跟著韓昊的這些人,兔死狐悲、唇亡齒寒的悲涼,多多少少,都還是免不了的。

西川城內發生巨變前, 韓昊為了牽製韓岐, 已然先下手為強, 偷偷給韓岐的妻室子女皆用上了芙蓉膏, 並在最後兩邊正翻臉的關頭攤出此事, 韓岐之妻孫氏當場自刎, 而韓岐本人, 一步錯步步錯, 先機喪儘, 被這位更為老道狠辣的伯父寸寸壓製, 費勁力氣才帶傷逃了出去。

而以此為分界線,之前猖狂到不可一世的西川韓氏,韓昊膽敢說不南調就不南調、說斬欽差就斬欽差、說翻臉造反就翻臉造反的底氣所在,西川第一大姓,也就是從這個時間點開始,掀起了其由盛轉衰、以摧枯拉朽之勢飛速敗亡的序幕。

及到而今,韓昊發妻嫡子逃出西川時也該舍的都舍了,嬌妾愛婢在逃亡路上為防其遇俘後受辱,也皆被他親手絞殺了,讓韓淼帶著皇太子裴允晟北上,可以說是韓昊在走投無路的境遇下最後的孤注一擲了,誰成想,他是如此信賴愛重韓淼,韓淼做事卻是如此的不可靠!這都多久了,竟然仍還一絲消息都無!

韓昊越想越氣,這氣裡,也多多少少帶了點窮途末路的悔怨,心道:誰知道洛陽那個皇帝老兒壞得很!那太子可就是他親手立的一個靶子吧,看上去他可是一點都不在乎的!

早知道那皇太子捏在手裡沒有半分用處,自己當時,也不會一時心喜,高興上頭,反得那麼倉促了!

唉!都是那該死的皇帝老兒,天下九州之大,分他一個雍州怎麼了,就緊著那麼一點子的權勢,連兒子都不要了!鬨得韓昊是殺之無味,棄之可惜,鬨得他不上不下的,眼不見心不煩,隻能想著把皇太子賣給柯爾騰人最後一條路了。

韓昊一邊在心裡翻來覆去地痛罵著洛陽城裡的皇帝和虞寧侯傅從楦,一邊憂慮著北邊的情況,順便將韓淼這個做事不趕趟的來來回回臭罵了好幾遍,一邊絮絮叨叨地上了客棧二樓。

出門在外,韓昊也不講究那麼多了,讓手下的將士們圍了一個客棧,掌櫃小二一律拉出去砍了,然後包了一整個讓自己人住著,既方便又安全。

然後在推開天字一號房前,韓昊的鼻子便微微抽動了一下,裡麵淺淡的血腥味,讓韓昊警惕地皺了皺眉。

韓昊摸了摸懷中刀,閃電般地逃出,一刀劈在門上,然後閃身躲開。

木製的房門被韓昊一刀劈斷,樓下的手下們紛紛往上湧,擔憂地詢問道:“將軍,怎麼了?”

韓昊死死盯著屋內的一切,瞳孔微微緊縮了起來。

天字一號房內,密密麻麻,整整齊齊,掛了三排風乾的屍體。

整整三十六具。

每一個都在生前被完完整整地剝下了皮來,然後在放乾血又原封不動地將皮給套了回去,是而,在最大的程度上,每一具屍體,都儘量圓滿地保存了其生前的麵貌。

韓昊額上的汗微微滲了出來,浸濕了他鬢角近些天來飛速花白下去的頭發,粘乎乎的,很不舒服。

手下們擠過來,紛紛驚叫了起來,七嘴八舌地喚道:“夫人!”/“少將軍!”/“小公子!”

“其實還有兩個的,”允僖踹開窗戶跳了進來,左右一手一個,抱著兩顆圓滾滾的腦袋,徑直扔到韓昊腳下,微微笑道,“隻是為了整齊,也為了能放下,就委屈這兩個隻能留一部分給韓將軍瞻仰了。”

“韓將軍,您這一支,一共三十九口,”允僖緩緩抽出了承影劍,森森笑道,“麻煩現在請好好地點一點,不過,也不用著急,反正你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他們在下麵團聚了哦。”

“自古英雄出少年,”韓昊的臉色瞬息變幻後,卻是由驚懼猙獰又緩緩平複成了慣常的陰森沉鬱,麵對滿懷仇恨而來的允僖,不僅不怕,還饒有興致地哈哈大笑道,“是老夫大意了!在滄江一時心軟,留了小子你一命,卻是要再毀在這個自己曾經小看過的人手裡了!”

“不過,小子,”韓昊不屑地冷笑一聲,譏誚道,“這裡麵的,既然能被你追到,便都是老夫我早已舍棄了的,拿著一堆老夫扔了不要的棄子過來顯擺,你以為你這樣做,老夫就會如何心痛難忍了麼?”

允僖聽了,卻是輕輕地笑了出來。

“無妨,”允僖輕聲道,“那些都是開胃的,你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呢!”

“韓昊,帶著你滿手的鮮血罪孽,和你對我二哥的傷害,一起,下地獄去吧!”

“你不怕死麼?不要緊的,一會兒,你會跪著求著我讓你去死的!”

兩個時辰後,程雙陸在征西軍一群壯漢期盼渴求拜托的目光裡上了二樓,彼時客棧的內外上下,已然在總領青州方麵的征西軍從後方趕到、屬意兩麵夾擊的項凜的主持下,將最後的尾巴掃了個乾淨。

剛剛邁上樓梯口,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程雙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才敢推開門進去。

“對不住,”允僖見她進來,禮節性地先道了個歉,“把這裡弄的太臟了,我讓他們先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