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河東(1 / 2)

他/她到底在想什麼?這個問題, 不隻是允僖,連剛剛從長信宮裡見過傅皇後出來的傅韻秋, 腦海裡浮起的第一個想法,也是她到底在想什麼?

傅韻秋對麵,蘇鳴嵐, 也就是嵐寶林亭亭地立著, 巧笑倩兮,意味深長道:“自當年到而今, 你我也有八年多沒再見了, 如今偶而重逢,嬪妾要是再叫一聲‘秋姐姐’的話,秋姐姐可願陪我廣陽宮坐下喝喝茶, 說兩句?”

傅韻秋便不知道蘇鳴嵐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卻也隻下意識地想拒絕。——而今正是多事之秋, 後宮裡,未央宮被圍,永壽宮六皇子又反複生病, 朝堂上, 鎮南侯府、四皇子一脈、謝家已然已經幾方混戰在了一起,互相攀咬廝殺,在這樣的時節,對於蘇鳴嵐這麼一個八/九年沒有見過、當時也不過交情爾爾的同批秀女,傅韻秋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拒絕。

“謝十一竟然就這麼死了, ”趕在傅韻秋開口拒絕之前,蘇鳴嵐幽幽地歎息道,“想當初在儲秀宮時,我們那一批,印象最深的,怕都是謝十一與韓家那姑娘打的那一場架了,可一轉眼,韓沒了,謝十一也沒了。”

傅韻秋的心底驟然一痛。

她不知蘇鳴嵐是真的年日太久記不得韓雪蘭的名字了,還是故意如此,但無論是哪一個情況,蘇鳴嵐這一句輕飄飄的“韓沒了”,讓傅韻秋突兀地,就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了。

——韓家人是該死,都該死,可,可雪蘭,雪蘭她這一輩子,為了生來帶的那個“韓”字,最終,最終就落了那麼個結果……傅韻秋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卻全然地接受不了。

韓雪蘭算是當年入宮那一批裡,與傅韻秋感情最好、後來交往也最多的人了。

蘇鳴嵐輕輕地審視著傅韻秋那一瞬間有些扭曲的臉色,在心底冷冷地嘲笑了一聲,嗬,這些世家閨秀,說什麼明事理知進退,那是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誰都能輕飄飄地說一句“看開”了,但等真砍到的時候,該疼的,還不是自己偷偷捂著疼。

“對了,說起來,秋姐姐就一點也不好奇,”蘇鳴嵐笑吟吟道,“當年韓姑娘賀禮的“壽”字上少的那一點,到底是誰做的啊?”

“謝十一是跋扈無禮,且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便又處處得理不饒人,可那一回,還真不是她做的呢!不,應該說是每一回,那些鬼鬼祟祟的小動作,秋姐姐都不覺得奇怪麼,以謝十一的腦子,她是怎麼做得出來的呢?”

傅韻秋沉默半晌,終於抬起眼皮,冷冷地望著蘇鳴嵐,啞聲道:“嵐寶林,您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接說吧。”

“是白雙箬,”蘇鳴嵐聳了聳肩,看傅韻秋不咬餌,心道你與韓雪蘭的姐妹情分也不過如此,也就頗感無趣地直接講了,“當然,白雙箬也早都死了,希望她們三個到了陰曹地府裡,彆在閻羅王麵前再打起來吧。”

“但願吧。”傅韻秋冷冷接道,“嵐寶林還有彆的吩咐麼?沒有的話,就容臣婦失禮,先行告退了。”

“當然,跟秋姐姐沒什麼舊可敘了,但,”蘇鳴嵐勾了勾唇角,看左右無人,索性也直接攤開講了,“我這裡有點東西,怕是傅姑娘是會感興趣的。”

蘇鳴嵐特意在“傅”字上咬重了音節。

傅韻秋的眉頭深深地擰了起來。

“關於未央宮那位,”蘇鳴嵐傾身過去,附在傅韻秋耳邊,也不扯舊事攀關係談感情來妄圖與傅韻秋拉近距離了,開門見山道,“我有些侯爺大概會比較感興趣的東西,勞傅姑娘,幫忙轉個手?”

傅韻秋深深地凝視了蘇鳴嵐半晌,僵持片刻後,微微地點了點頭。

虞寧侯書房裡,傅韻秋急匆匆叩門進來,斂衽行禮後,將蘇鳴嵐主動找到她的事兒情原原本本地與傅從楦說了。

“這麼說來,這個二十一年就入宮的蘇氏,她在宮裡無寵無愛地靜候了八年多,”傅從楦倒是微微有些驚詫了,“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天,能一舉扳倒謝家和婉貴妃,給昔年的蘇寶林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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