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紫禁之巔 06(1 / 2)

葉孤城停住了腳步。

原本他踏花而來,誰看了都得覺得,這可實在是一幕仙氣飄飄的場麵。

尤其是空中依然還在落下的花雨,更是讓這一幕充滿了一種雖然與劍客有些違和,與他葉孤城卻並沒有什麼違和之處的飄然浪漫。

可現在多了這個快板應和,好像突然就不對勁了起來。

也何止是葉孤城,就連與李燕北同在春華樓之中的陸小鳳,都忍不住要朝著這敲打快板的人的方向看去。

到底是誰這麼天才,突然來了這麼個伴奏?

快板發展到明朝,已經有沿街乞討的人用這東西表演。

但即便他們給自己認了個用快板的祖宗,正是昔日的洪武皇帝,卻大概並沒有在京城裡也能到處表演的意思。

陸小鳳並非沒有見過這東西,但這東西該不該在春華樓前出現,他還是知道的……

他更是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在街頭敲打快板,給葉孤城的出場增加了一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的背景音樂的家夥——

那不是司空摘星又是誰!

陸小鳳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認出司空摘星來。

現在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了,非要在葉孤城出現的時候用這樣的法子得罪他。

更讓陸小鳳覺得司空摘星的作死水平更上一層樓的是,他赫然看到,正在葉孤城轉向了司空摘星的時候,這家夥忽然有了開口的準備。

司空摘星這張嘴的氣人程度,陸小鳳是親自領教過不少次的,無論是嘴皮子的利索程度還是損人水平都堪稱一流。

要是再加上了一個快板,陸小鳳簡直要懷疑他會不會能成功登頂葉孤城心中的當殺名單。

當然在這位白雲城主這裡到底有沒有這種東西另說。

司空摘星,真有你的!

在這快板聲的伴奏下,就連身在此地的唐門公子唐天容,都收起了自己摸向腰側的豹皮暗器囊的手。

方才看到葉孤城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葉孤城平安無事現身,也就代表唐門暗器無解的說法被攻破。

為保住唐門暗器的名聲,他本該是得出手的,隻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大約不會是葉孤城的對手。

現在有人先來了一出頂風作案,唐天容自己還能省事了。

反正有人問起來他就說自己沒反應過來好了。

唐天容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並覺得非常合理。

此地的主角也確實不是他。

葉孤城已經冷冷地看向了司空摘星的方向。

在這張威嚴與謫仙氣度並具的麵容上,出現怒火的時候也要顯得比之常人懾人得多。

被這樣的目光盯上,饒是司空摘星做好了準備也不由覺得後背一涼。

先前繡花大盜一案,司空摘星是從陸小鳳那裡聽到過葉孤城出現在平南王府中的消息的。

更知道以陸小鳳的靈犀一指,也不過是勉強接住葉孤城的一劍罷了。

他司空摘星跑是跑得過,接劍還是不用想了。

幾乎在察覺到葉孤城有出手意圖的前一刻,他就已經飛快地中斷了快板,又將這東西朝著葉孤城拋了出去。

在眾人的視線中,貌不驚人的乞丐裝青年腳底抹油,一邊跑一邊還不忘按照戚尋要求的那樣來了句,“葉城主下次出場可以再帶點樂器,快板的入門門檻低正合適。”

他腳下的步子飛快,幾乎出現了一道殘影。

隻是他還沒跑兩步便感覺到頭頂一陣冷風,那正是葉孤城看到他急掠到街對麵春華樓,想借著人多遮擋飛簷走壁脫身的時候,發出了一道悍然朝著司空摘星的方向劈出的劍氣。

葉孤城麵沉如水。

他往春華樓走的這一趟本就是為了混淆視線。

傳聞之中他受傷在了唐天儀的手下,這當然不屬實。

但他是抱著目的來到京城的,此刻要的是讓所有人看到,他在明麵上依然可以用出天外飛仙,卻在暗中掩飾自己的傷勢。

尤其是要讓陸小鳳這種聰明人猜到他確實是中了陰招。

隻不過為了確保這場論劍能夠如期舉行,絕不願錯過那個對手,所以他決定勉強自己,強撐著傷勢,做出了一個他依然身體康健的假象。

他也更要察覺到他身體有恙的人聯想到,這些一路鋪來的鮮花,都為的是掩蓋他身上毒砂傷勢發作的惡臭。

如此一來也就自然不會有人想到,他還能在此時有本事滅口一些知情人士。

所以他來此當然是要出劍的。

那麼這一劍天外飛仙,他到底是在說出了唐門的暗器一文不名的情況下,挑釁唐天容出手後出招,還是對著這個不知道為何會以快板來打節奏,堪稱一句膽大包天的家夥,對葉孤城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彆!

誰都看到了這一道炫目又驚人的劍光,比之這位忽然闖入人群又淩空而上的乞丐所施展的輕功,速度還要快得多。

但戚尋按照西門吹雪的實力估計,覺得司空摘星能躲得掉這一招,也顯然並不是一句瞎話。

對危險的本能預測,讓司空摘星在這一劍襲來的時候下意識地選擇淩空身形一頓,就仿佛是在空中按了個急刹車一般,甚至還輕盈地回落了一點距離。

此舉讓原本算準了他的行動軌跡而出劍的葉孤城,出手的這一劍赫然打了個空。

但在此時並不會有人說葉孤城的本事不夠。

在場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數,隻要長了眼睛就不會看不出來,這個打快板的青年雖看起來容貌平平,卻實在有一手讓人覺得足以獨步天下的輕功。

也正在那打空的一劍將春華樓的外側木板打出了個窟窿,木屑橫飛之時,葉孤城已經出手了第二劍。

而這一劍比之上一劍還要強橫得多!

即便是以陸小鳳的眼光,他也不覺得葉孤城的這一劍會再度失手。

那好像是迅疾到直來直往的一劍,又好像是讓人無從估量其出手何往,有若雷光電掣的一擊。

哪怕是司空摘星這樣的輕功,大約也不能逃得過這絢爛至極的一劍。

但在葉孤城劍出之前,折身而下了一點距離的司空摘星,巧之又巧地跟站在二樓窗口的戚尋來了個對視。

他一向是很不讓自己逞強的。

現在他激怒葉孤城的目的已經達到,又自覺自己可能逃不出葉城主的劍勢,戚尋還如約出現在了春華樓的二樓,那麼現在豈不就是應該是她出手攔住葉孤城的時候了?

有人當擋箭牌自然是好事。

厚臉皮的司空摘星想都不想就跳進了窗口。

當葉孤城發覺即將擊中的並不是司空摘星,而是另一個人的時候,已然沒有了收招的可能。

可在他的劍光之前,一道長綾忽然橫空擊出。

比起天外飛仙的絢爛,這道明明在日光之下出現的劍氣,卻仿佛是被吞噬掉了所有的光彩,更是在掃出之時,充斥著一種讓人覺得幽暗奇詭的光。

更讓人稱奇的是,這一明一暗的兩道劍光對峙,赫然是不分勝負的狀態。

甚至因為其中一方用的並不是劍,而讓人覺得這一方其實才是更占據優勢的一方。

也或許還有個理由是,戚尋是在司空摘星跳入了雅間的窗口後,在倉促之間才出的招,卻不是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出劍的準備。

劍氣相撞的震蕩,將原本鋪落了一地的鮮花都給狂卷而起,朝著四方吹散了出去。

連帶著這酒樓門前縈繞停滯的花香都仿佛在此時徹底化為了烏有,隻剩下了這兩位劍客的出招。

直到月白色的長綾上讓人覺得蟄伏到極致的暗劍之氣,在徹底吞噬掉了那一劍天外飛仙後又收了回去,這些人才從如此驚豔的對招中緩過神來。

他們也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接下葉孤城這天外飛仙一劍的,正是近來在京城裡聲名鵲起的白發姑娘。

知道她將紅鞋子組織的公孫蘭擊敗,送入到京城大牢之中,和真正見到她出劍與葉孤城打了個平手,完全不是一回事。

發色冰白,就連麵容中也透著一股冷清意味的少女站在窗邊,白衣墨發珠玉檀木冠的青年站在街上,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遙遙對視。

即便此刻周遭已經不剩下了任何的花瓣和花香,但雙方對峙之間的淩厲氣場,還是讓人覺得這春華樓的氣氛依然與平日有彆。

“好劍法。”葉孤城忽然出聲打破了這個平靜。

他雖然是今日才入的京城,但這紫禁之巔決戰本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他又怎麼可能對決戰中多出了一個對手一無所知。

在他看到戚尋的時候,也看到了她身邊的孫青霞,以及他身後那把劍。

於是他問了個在此刻集聚在春華樓內外的人都想問出的問題:“紫禁之巔,為何不是你比劍?”

既然她有此等劍術,在葉孤城看來也該當是當世最頂尖的劍客之一了。

若是為求劍道的突破而想要與合適的對手殊死一戰,也並非不合常理。

起碼葉孤城就並不會小看一個這樣的劍客。

但他目光中所見,這藍衣姑娘一邊坦然地迎接著他疑惑的目光,一邊將手中收回的長綾在手腕上繞行,隻拽著個端頭在指尖,像是隨時可以再一次出手的樣子。

她給出的回答卻是,“若是我參與了進來,自己下注押自己獲勝大概並不那麼合適吧?”

“……”這話說的不僅囂張,還很讓人覺得窩火。

起碼葉孤城聽來,便像是這紫禁之巔的對決在她這裡也不過是一種賺錢的手段而已。

他本想當即拂袖而去,卻又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未免失了他這白雲城主的風儀氣度。

“那麼我就靜候這位孫公子的劍術了。”他一邊說一邊將劍收回了劍鞘。

可正在他轉身的時候他又聽到戚尋開了口,“白雲城城主打碎了彆人酒樓的外麵,難道就不需要賠償嗎?”

葉孤城的腳步又是一頓。

他現在有點懷疑方才那個快板其實也是出自戚尋的安排了。

但細想之下又覺得她並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隻是為了展現她這個下注的人也有跟他對招的本事。

他便隻是抬了抬手,示意身後跟著的仆從將銀兩送到春華樓的掌櫃手裡,這才帶著人離開。

掌櫃很想嘀咕兩句,這年頭的江湖人士是不是有點過分講禮貌了。

其實在將春華樓當做這場賭鬥盤口設立地點的時候,他這個當掌櫃的其實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家酒樓很有可能會被人從頂到底都拆卸個乾淨了。

他要的是這個舉辦重大活動的名聲。

何況更讓他不免覺得驚喜的是,在盤口正式開設起來之前,李燕北和杜桐軒這兩個老對頭都已經各自給了他一筆錢,用來支付酒樓倘若遭到了毀滅性打擊之後的重建。

也因為這個,掌櫃甚至都想好了,等到紫禁之巔的決戰結果出來,他就做個好人,讓那些個輸得傾家蕩產的拆他的酒樓玩。

反正以他得到的錢來看,重新將酒樓蓋起來簡直就是綽綽有餘。

結果前有戚尋開設了第個選項,在牆上搞破壞後給了他一筆修繕的銀兩,後有葉孤城的天外飛仙在外牆上打了個窟窿又給了一筆錢,掌櫃都覺得有那麼點不好意思了。

既然兩筆賠償都跟戚尋有關,他乾脆很上道地決定給二樓的雅間多送兩道菜,也順便近距離地看一看這位能跟白雲城主抬杠的劍客。

總的來說他還是不虧!

“天外飛仙果然名不虛傳,也不知道這位姑娘用的又該叫什麼?”樓下的街上有人說道。

他們眼看著葉孤城讓人給完了銀子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儘頭,而他落腳的地方自然不會是春華樓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

這個出現在京城裡沒有一點征兆的男人,消失之後也讓試圖跟上去的人很快跟丟了人。

這些人本打算隨即散去,卻忽然看到了那扇二層雅間的窗戶準備合上之時,這藍衣姑娘猛地側過了頭去。

在那張從正臉轉為呈現在眾人視線中的側臉上,本就看起來不太豐盈的血色更淡了一點。

她又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翻覆的內勁衝撞將一般,轉頭咳嗽了幾聲。

隻是下一刻這窗扇就被人合上了,完全讓人看不到裡麵的情況。

上來找司空摘星的陸小鳳和上來送小菜的掌櫃在雅間的門外撞了個正著,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屋內的咳嗽聲停下,而後孫青霞打開了房門,同意他們兩人進去。

戚尋此刻麵上的模樣已經和方才沒什麼區彆了。

但陸小鳳是何等敏銳的嗅覺,又不像是楚留香一樣有什麼鼻子上的問題,怎麼會聞不出來在這雅間內滯留著一種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司空摘星和孫青霞兩人看向戚尋暗藏了幾分擔憂的神情更是證明了他的這個判斷——

她受傷了。

這其實不奇怪。

葉孤城並沒有傷在唐天儀的毒砂之下,甚至還能弄出這樣的排場來,更能用出這樣的一劍,可見還是身體康健的狀態。

以這位經營劍道十年的水準,戚尋再如何來曆神秘甚至劍道天賦絕高,大概也其實並不是葉孤城的對手,方才硬生生接下來那一劍,想必是花費了她的全身氣力,甚至還對她本身造成了什麼傷勢。

陸小鳳是這麼想的,上來親自送菜示好的春華樓掌櫃也是這麼想的。

戚尋雖然給的錢不少,還替他從白雲城城主這裡敲詐來了一筆維修費用,但到底還是李燕北和杜桐軒兩個大財主給得更多一些,等到他出了雅間,便迎來了這兩位的打探。

他雖然說的隱晦,也隻是說了自己看到聞到的情況,但這個受傷的消息還是被自動翻譯出來,落入了這兩人的耳中。

杜桐軒原本就因為葉孤城沒受傷而得意,現在在李燕北看來,他更是一派讓人心煩的趾高氣揚。

葉孤城的實力越強,杜桐軒的勝算也就越大。

可他又哪裡知道,一等那春華樓的掌櫃走出去,戚尋的樣子分明還是跟葉孤城對上之前的模樣。

“姑娘,你……”陸小鳳傻眼了。

“我碰個瓷。”戚尋慢條斯理地從袖中取出了一條帕子,在上麵殘存的血痕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又擦了擦唇邊還殘存的一點微不可見的痕跡,這才將帕子徹底在手中震碎成了齏粉。

這一出手陸小鳳便看出來,這種內斂到極致的內功,可絕沒有什麼被劍氣反震而走岔了氣的情況。

“換個說法,我需要那位掌櫃替我傳遞出去一點假消息,你說這樣一來會不會押注在葉孤城身上的人更多了?”

也隻有這樣她才能更好地完成自己的賺錢大計。

連敲打快板都是出自戚尋指示的司空摘星,越看越覺得自己今天往四大恒錢莊存入了銀兩,押注孫青霞獲勝實在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戚尋這種明明可以不讓自己示弱,卻還是要傳出一個自己受傷在葉孤城劍下的假消息的做派,既然連自己的威風形象都不要了,明擺著還是撈錢第一位,司空摘星可不相信她會讓自己派出的人在最後的交手□□虧一簣。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戚尋朝著陸小鳳看過去,發覺他臉上的神情稍微有那麼一點微妙。

“姑娘就不怕我將你並沒有受傷的消息說出去?”陸小鳳問道。

“你陸小鳳是這麼多嘴多舌的人?”戚尋好笑地反問道,“你名字裡是有個鳥字,但大概並不是鸚鵡八哥。”

陸小鳳確實不是會在這種事情上多嘴的人,何況有戚尋的這句話在,他也就更加不能說出去了。

他原本還想問問司空摘星為何會跟她有交情,或者說為什麼會用快板來吸引葉孤城的注意力,卻發覺自己大概已經不需要問了。

因為戚尋已經從袖中取出了一本薄冊遞到了司空摘星麵前。

司空摘星翻了翻,頂著易容都能看出來他這會兒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

司空摘星當然要高興了。

看到戚尋連對個掌櫃都沒讓對方吃虧,他還幫忙達成了她的目的,可見更不會遭到虧待。

事實也真如他想的那樣。

在翻動這個冊子的時候,他發覺其中何止是有如何不用熬製牛皮膠,用彆的手段來頂替後也要更加方便於快速換臉的技法,還有幾種能讓易容/麵具的膚質看起來更加逼真的特殊配方。

司空摘星自己是不喜歡按照犬郎君那一類人一樣,人皮/麵具就真的用人皮來做的,戚尋給出的這個回饋無疑是正戳中了他的心思。

這年頭上哪裡找這麼實誠的交易對象!

至於這個實誠人其實才把京城裡的人又玩了個團團轉這件事,反正司空摘星尋思著既然跟他沒關係,也就不影響他做出的這個判斷了。

說不定他還能跟著發一筆橫財呢。

他將書冊一合揣進了自己的懷中,笑道:“老板大氣,下次有這種交易的買賣還可以找我。”

隻是敲個快板之類的簡單活,雖然差點被葉孤城的天外飛仙打個對穿,但戚尋都親自出手了他還有什麼好覺得不滿的。

彆說是給葉孤城配個樂了,就算是安排個什麼為決鬥之後慶祝的棺材,再配上一個吹嗩呐的樂隊,司空摘星都覺得自己可以去試一試。

陸小鳳怎麼會沒看出司空摘星這個眼神的意思,這讓他忽然有點為西門吹雪發愁。

好好一個劍客對決,現在好像畫風越來越奇怪了。

“姑娘確實身體無事?”陸小鳳又問了一句。

“難道陸公子希望我有事嗎?我在這京城裡可還有彆的事情要做,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去。”戚尋說道。

“那倒不是……”陸小鳳回道,“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葉孤城雖然甚少踏足中原,但上次平南王府一見,我總覺得他並不是這種會做出這種排場的性格。”

若是他真是個如此注重場麵的人,那麼平南王府邀請他擔任世子的劍術師父,就不應該是個在外界幾乎沒有傳出來的消息了,而應該廣而告之,更讓對方借此聲名更上一層才對。

這些矛盾衝突的地方確實是讓陸小鳳有點想不明白的。

“說不定對方現在也覺得奇怪呢?”戚尋回道。

比起葉孤城,戚尋的奇怪之也不隻是一星半點。

葉孤城並沒有直接去他本該繼續演戲的破廟中,而是先與平南王府的人會合在了一處。

平南王世子,或者大多數時候被更簡略地稱為南王世子的這位世子爺,生了一張和朱棠格外相似,甚至若是在眉眼的細枝末節之處稍稍修飾,再換上一身龍袍也就更加相似的麵容。

隻是這張臉上因為大事將成,他也即將頂替朱棠坐在那個唯一的皇位上,而被這種勃發的興奮激動之色,破壞了七分這張臉在另一個人身上所表現出來的氣質。

哪怕是在看到葉孤城走入屋中的時候,早已經將自己視為未來君主的南王世子也隻是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我聽說酒樓前的事情了,父王提早安排在杜桐軒身邊的人也傳來了消息,那個跟你對上的女人並不是你的對手,反而受了傷。老師的劍法的確是這天下第一流的。”

他口中雖然稱呼的是老師,葉孤城可聽不出他的話中有任何的尊敬之意。

隻聽出了滿滿的優越感。

但他又旋即留意到了南王世子話中的信息。

“這不可能!”葉孤城沉聲說道。

他這話說的很是肯定。

他這個和戚尋正式交手的人,比誰都清楚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

在方才的劍招對峙中,他為了表演得逼真絕對沒有留手,可這身在二層還是晚一步出手的姑娘卻實打實是留了餘地的,如此情形也依然戰平,可見實力問題。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問出為什麼戚尋不親自參加這個劍客決戰。

他原本還在擔心那些個花瓣在劍氣震蕩之下都被吹走了,隻怕他是無法製造出他其實是在用花瓣掩蓋傷重的假象了。

但他細想之下又覺得自己未嘗沒有另外一種機會,比如說他大可以裝作是戚尋的一劍沉寂將他給打傷了。

結果對方已經先他一步演上了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體會到被人碰瓷是什麼感覺的葉孤城覺得有點茫然。

最讓他覺得如鯁在喉的是他還偏偏有一個豬隊友。

南王世子光想著葉孤城在春華樓前的一劍,很給他們南王府長臉,卻完全沒意識到,被戚尋弄出來的這一出,其實是將他們的計劃給完全打亂了。

那麼他現在該用什麼理由來佯裝受傷來著?

而彆人又真的會相信嗎?

葉孤城陷入了沉思。

顯然以南王世子的腦容量是不會想到這一茬的。

戚尋卻不必有這樣的煩惱。

演戲演完,她身在春華樓上,隨便讓司空摘星或者孫青霞其中一個出去看看樓下的盤口都能知道,原本還打算押注孫青霞碰碰運氣的人,現在已經很默契地都轉向了葉孤城。

當然在這種氣氛之下,原本押注西門吹雪的都沒心情吃飯了,尤其是陸小鳳那個有十個公館的朋友。

可這對戚尋這個意圖通吃的人來說再好沒有了。

她安逸地享受了一頓午膳,其中還有兩道加菜是不必她多掏錢的。

被她這種舉動所影響,陸小鳳這會兒也顧不上賭局的事情了,跟著坐了下來。

他一向喜歡跟有意思的人交朋友,戚尋顯然就很符合這個有意思的標準。

當然戚尋也覺得陸小鳳很值得認識認識。

雖然他這個交朋友的眼光,讓戚尋覺得當他的朋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活像是個debuff在身的狀態,但他實在是個風趣幽默、且不會多加打探彆人的**讓人覺得逾越的朋友。

大約這人的不請自來也帶著一種讓人覺得足夠可愛的感覺。

戚尋倒是還沒忘記,她上一次來這個世界刷入夢副本的時候跟陸小鳳擦肩而過,也就自然沒有這個機會激活對應的卡牌,最後選擇觸發的是花滿樓和朱棠的卡。

所以她其實還挺想知道,陸小鳳會是什麼屬性的卡牌的——

也不知道應該是他這個稱號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心字,還是他這種跟披風同色熱情似火的性格所代表的火。

戚尋現在不缺心卡,但是她的火卡牌到現在還沒收集滿張,所以她當然更希望陸小鳳是後者。

陸小鳳自然發覺到了戚尋對他的打量,這種過分專注的目光讓他不免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卻沒想到戚尋其實隻是在思考要如何從他身上薅出一張卡牌來。

“說起來,我聽人說過陸公子的輕功,也見過了司空摘星的輕功,不知道兩位誰要更勝一籌?”飯畢之後,戚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饒有興致地問道。

這兩人連連續翻跟頭都要比一比,戚尋不太相信他們會沒在輕功上做個比較。

司空摘星和陸小鳳也確實比過。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