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紫禁之巔 08(捉蟲)(1 / 2)

戚尋當然跟葉孤城之間門沒有這種被司空摘星腦補出來的恩怨情仇。

也就是葉孤城稍微影響了一點她的賺錢大計,加上站的立場稍微有點問題,竟然想要行刺她好不容易刷好感度刷出來的錨點……而已嘛。

所以也不能怪她要針對一下葉孤城。

但這種理由顯然是不能跟司空摘星說的。

南王世子這件事在得到了朱棠的同意之前她也同樣不適合跟司空摘星坦言。

所以戚尋隻是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輕功。”

“我不問了。”司空摘星選擇閉嘴。

這種如此上道的老板實在是不多見了。

那他還是不要問那麼多有的沒的比較好。

既然這個偷人的交易決定了,戚尋也就可以跟司空摘星一道走回去了。

苦瓜大師正在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但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菜肴上,而在陸小鳳的手上。

他的手上拿著五條緞帶,在日光之下也顯得流光溢彩,說不出的醒目。

看到戚尋回來他又解釋了一次,“之前大內那邊透露出來的消息是,加上了孫大俠也無妨,但這紫禁城裡能用來把守決戰場地秩序的人手有限,所以隻能容許八個人進來,也包括了參與比鬥的三人,也就是最後隻剩下了五個觀戰的名額。”

“看來這位瀟湘劍客當了幾年的大內侍衛也當成了個老油條,他自己不想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就將這個派發緞帶的任務交給了你陸小鳳。”戚尋說道。

“正是如此,他還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燙手山芋,”陸小鳳舉起了其中一條緞帶,透過緞帶看著頂上的日光,“魏子雲和殷羨說,這種特殊的緞帶出自波斯,也因為是貢品的緣故在民間門找不到,在月光之下會變色,還會發出一種特殊的光彩,也被稱為變色錦,因為不容易被人模仿出來,所以充當憑證正合適。”

“也不知道這種緞帶到底是如何做的,為什麼能做出這種效果,我看在日光底下這材質也不是等閒手段能模仿得出的。”

想到戚尋用的百丈含光綾甚至能夠刀槍不入,顯然也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綾緞,陸小鳳也稍微問了兩句,在從她這裡收到了這是師門秘傳不可說的回複後,陸小鳳的好奇心又收了回去,轉回到了手中的月光變色錦上。

“隻有五條這可實在是太過難為我了,”陸小鳳歎了口氣。“我的朋友多,在京城裡的也實在多,如果古鬆和木道人今日也在此地,光在座的都不夠瓜分的,何況魏子雲會將這個分緞帶的任務交給我,我也當然不能全然按照親疏遠近來給。”

“更不能靠著這個去大賺一筆,雖然如今在京城裡身價不菲的人也不在少數。”

“不錯。”陸小鳳給了說這話的司空摘星一個肯定的眼神,這猴精雖然接生意,但是腦子還是很拎得清了。

雖然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收回這個誇獎。

因為司空摘星說的是,“那這多簡單,你直接跟人說你手裡的緞帶都被我給偷了,然後這個買賣你讓我來做,到時候我私底下多補你一點酒錢,反正我司空摘星也沒什麼東西偷不到。”

“……?”陸小鳳臉上緩緩浮現出了個表情——

司空摘星你怎麼想的這麼美呢。

但不管怎麼說這幾條緞帶還是要送出去的。

“戚姑娘是跟著孫大俠一起來的,總得去見一見這比試的場麵,花滿樓難得來京城一趟……”

“我就不必了,”花滿樓笑容溫和,誰也不會覺得他會說什麼違心話,“這三位劍客都是當世絕代,此等交手的場麵何必給我一個目盲之人,要我看,近來趕來了京城的峨眉掌門獨孤一鶴是該分到一條的,若是木道人又返回了京城的話,隻怕也該給他一條才是。至於剩下的,陸小鳳大概並不會被這個問題難倒才是。”

“他可能隻會忘記他還得給自己留一條緞帶這件事。到時候五條都送出去了就好笑了。”司空摘星在一旁吐槽道。

陸小鳳絕不承認自己會做這種事情。

戚尋卻覺得未必,畢竟在原著中他真的乾出這種蠢事了。

但現在反正還沒發生,隨便陸小鳳怎麼辯駁,這三人組的相聲也著實是很有意思。

“我這算不算沾了你的光?”戚尋一邊將陸小鳳遞過來的錦帶收入了袖中,一邊朝著孫青霞問去。

孫青霞沒回答,隻是低頭咳嗽了一聲。

這非要算起來,就連他會加入這紫禁城中的劍客決戰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哪來什麼沾不沾光的說法。

這一頓飯畢,陸小鳳繼續頭疼他的緞帶分送的事情去了,戚尋則和司空摘星商量如何將人從葉孤城的身邊揪出來。

司空摘星倒是不愧是司空摘星,找出葉孤城的落腳點,摸清楚其中守衛的巡邏規律和服侍在南王世子身邊的人的作息,也不過是花費了兩三天的時間門。

九月十二日的早晨,戚尋入住的客棧房間門被一個賣花的小姑娘給敲響了房門,她推門而出,這小姑娘便送了一枝花夾帶著短箋過來,正是司空摘星的手筆。

在紙條上寫著,今日醜時金魚胡同口處交接。

戚尋提前了點時間門等在那裡,果然才到醜時,就看到了一道扛著個人的黑影格外靈活地竄到了她的麵前。

“這人還真是不太好偷,一般的王侯貴胄都沒他這個守衛的力度,最奇怪的是,都是這樣一個蒼蠅都飛不進來的環境了,居然還要頂著易容,也是挺怪的。”

“蒼蠅都飛不進去,那你是什麼?”戚尋好笑地從司空摘星手裡接過了這個“包袱”。

“我不一樣。”提到自己的本事,司空摘星顯然是有一份特殊的自信在的,“對了,這個換班的人還有一個時辰就會發覺他失蹤了,如果你是要讓他在京城裡消失,大概沒有必要讓我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所以你如果要將他重新塞回去,我就在這裡等著,一個時辰後等不到人我就走。”

“多謝你了。”戚尋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朝著司空摘星遞了出去,正是她單獨謄抄好的千幻飄香步和無色無相身。

司空摘星才翻了兩頁便發覺這筆交易絕對還是他賺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跟戚尋說這個交易為保公平,她還可以再找他做上幾件事,眼前就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

戚尋可懶得多耽擱。

謝天謝地,南王世子這個人大概是真的很有把自己當做未來天子的想法,甚至在京中落腳的地方也不想距離皇城太遠。

這一個時辰已經足夠了。

戚尋帶著個重負也輕鬆地翻入了皇城,當然更加準確的說是按照朱棠給她留下的那條專屬通道進了南書房。

看到她居然還帶了個隱約透露出人形的包袱,朱棠都不免被嚇了一跳。“這是……?”

“你看到他的臉就知道了。”

在南書房的燈光下,擋在被點暈了過去的南王世子臉上的黑布被揭了下來,他的易容/麵具還在司空摘星的手裡,這會兒便是那張與朱棠酷似的臉呈現在了小皇帝的眼前。

朱棠的神情一凜,“這是怎麼回事?”

戚尋對著他比劃了個小聲的手勢。

大概是最近合(狼)作(狽)分(為)贓(奸)的次數多了點,朱棠從善如流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先保留疑問,等著她解答。

“讓人接一盆水來,再找兩塊厚布來,不要找王總管。我解釋給你聽。”

朱棠點了點頭安排了下去。

戚尋出現在皇宮之中當然是秘密,但南書房這裡要什麼布和水,反正是陛下的指令,並不會引起彆人的懷疑。

等到這些將東西送來的人撤了下去,朱棠便看到戚尋隨手用厚布蓋住了一旁的書桌,又蓋住了看起來不太尋常的書架,將地上的明黃色地墊也給丟到了一邊,這才走回到了這個被帶入皇宮中與他長得格外相似的青年麵前。

看她手勢示意,朱棠退到了屏風的後邊,從屏風折疊的縫隙之間門看著外邊的情況。

朱棠有點想提醒戚尋不要在書房裡潑水,這到時候不好清理,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被她從水盆裡抬出來的是一塊冰。

對不起,是他忘了,你們江湖中人本事得很。

這塊冰又旋即在他的視線之中被按在了南王世子的臉上。

“……”雖然會被戚尋帶到他麵前,朱棠這個聰明人又有那麼點猜測,同情這種情緒大概率是沒什麼必要的,他還是下意識覺得——

這位先被打暈後被冰塊突臉的家夥有點慘。

在看到對方醒轉之後“放肆”的“放”字才說出口就被人給粗暴地打斷了,就更覺得他慘了。

那是一道擦著他的咽喉掠過去的劍氣,但凡再深一點就能讓他永遠閉嘴。

而發出劍氣的白發少女已經不知道何時拖過了南書房的一張座椅,以最懶散張狂的方式枕靠在了座椅上,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托著側臉,另一隻手則搭在一邊。

也正是這隻手發出的劍氣。

“小聲一點,我不喜歡噪音。”主要是她不想把被朱棠找了個借口調得遠了點的大內四高手又給弄過來。

朱棠在屏風後忍不住思考了一下戚尋到底是怎麼把這種惡人做派表演得這麼逼真的。

如果戚尋能回答他的話,大概率會說,隻要電視劇看得多就學會了。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南王世子。

他本來就沒多少本事,名義上是跟著葉孤城學劍法,實際上也並沒有學出什麼名頭來,這會兒麵臨忽然被人擄劫到了另一個地方,更是慘遭生命威脅的情況,他哆嗦著嘴唇,那句本想高聲說完的這句“放肆”又被他給吞了回去。

形勢比人強,該認慫時就認慫。

雖然他環顧了一圈沒看出自己身在何處,更沒看到原本應該拱衛著他的人,又把他的下屬和葉孤城一道在心裡罵了一百遍。

當然他還不至於不知道坐在他對麵的是誰。

這家夥在春華樓前和葉孤城起過衝突,這頭迥異於常人的白發更是醒目得很,南王世子怎麼會認不出來。

但他屬實沒想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會被她給抓來的。

“京城裡的時候這幾天鬨得沸沸揚揚的,你不會不知道我跟葉孤城交過手,還受了點傷,”戚尋撥弄著指尖,那明明是一隻在燈燭映照之下顯得尤其漂亮的手,現在卻在南王世子的眼中跟五把刀沒什麼區彆,“我這個人是很睚眥必報的,葉孤城得罪了我,我就要找一找他的麻煩。”

“我瞧著他住的地方就隻有你這裡的守衛最森嚴,你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

“……???”南王世子被戚尋離譜的聯想給震住了。

但他仔細一想,戚尋又不知道他是世子爺,會有這種聯想好像是確實有這種可能的?

“誰!誰是葉孤城的私生子啊!”南王世子額角的青筋直跳。

葉孤城是協助他登上皇位的關鍵一環是不錯,卻在南王世子眼裡還是個蕞爾小島的島民而已,哪裡配被人誤會成他的父親。

“我乃平南王府世子,你若是識相的話就趁早把我放回去……嗷!”

南王世子膝蓋一痛下意識地就要尖叫出聲,卻感覺脖子上仿佛被人架了把屠刀一樣冷得出奇,他低下頭正看到被劍氣割開了一道傷口的膝蓋上,血液慢慢地淌了下來。

可他完全不敢發出什麼太大的聲音,因為他同時也清楚地看到了戚尋目光之中的冷意。

“你開什麼玩笑呢,藩王世子尚未奉詔進京,還喬裝改扮是死罪,你為了活命真是什麼都敢編。”戚尋動手動得一點猶豫都沒有。

南王世子瘋狂在心中咒罵她是個女瘋子,可惜現在也隻能在她麵前裝個鵪鶉。

更讓他覺得驚懼的是,戚尋與發色一般冷淡的目光之中暗藏著的意思分明就是——

他既然不是葉孤城的私生子,讓她沒法借機搞事報複,那麼他的用處也沒有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人啊!

“你等等!你等等!!”明明這秋日的夜晚已經有了幾分涼意,南王世子卻覺得自己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我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他這會兒格外慶幸,他此番秘密上京,為了調度父王給他安插的暗棋,也為了保證他的身份不會不慎被人給發現,他將自己的世子印信藏在衣衫的夾層之中,等閒的偷兒也不會找到這種地方來。

現在被人給整個人打包給劫持了過來,這枚印信反而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東西很快被他取了出來,又被他拋給了戚尋。

“你可真奇怪,”戚尋一邊端詳著手中的世子印信,一邊開口說道:“既然能證明你的身份,豈不是更說明你是冒著殺頭的罪名來的京城。都說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想不到你為了看葉城主和西門莊主的比劍,竟然可以不顧這個來到京城,真是——”

南王世子總算看到她的臉上少了幾分殺氣,聽到她按著這個方向理解更是鬆了一口氣,都說江湖中人以俠義為先,要他說可真是好忽悠的很。

可還沒等他的想法持續多久,就已經聽到了戚尋拉長了尾音後說出的後半句話,“真是父子情深呐。”

“你閉嘴!”南王世子這次是真的繃不住了。

神特麼的父子情深啊!

先被按頭是葉孤城的私生子才被綁票,又被扣了個父子情深的名頭,南王世子暴跳如雷地喝道:“葉孤城那個賤民如何配當本世子的師父,要不是需要他對付天子身邊的魚家兄弟,也需要他和西門吹雪的比劍噱頭,他……”

“他怎麼了?”戚尋饒有興致地問道。

“……”他說多了。

南王世子當即反應過來了這個事實,尤其是他的話中已經直白地表明了他有刺殺天子之心,否則何必說什麼葉孤城能對付天子禁衛。

“陛下,您聽清楚了嗎?我看這位隻怕還不僅是要行刺,還有——”

在戚尋說出“陛下”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本能腿腳一軟的南王世子,目光怔然地看著屏風之後轉出來了個龍袍加身的青年。

這張臉跟他相似到,即便他從未有這個上京城來麵聖的機會,都能一眼看出對方的身份。

他也實在不願意承認,在看到朱棠的時候,他的心中先一步湧出的居然是一種自卑的情緒。

但這種情緒又很快轉為了恐慌,尤其是在看到朱棠一雙平日裡溫和,如今卻不怒而威的眼睛的時候。

又不知道是哪裡吹來的一陣風,讓這書房之中的兩塊布被吹落到了地上,露出了下方的一片明黃。

南王世子打了個寒戰,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什麼地方了。

這裡正是他們原本應該執行這李代桃僵計劃的南書房。

“還有想要取代朕的位置,用這張相似的臉。”朱棠踱步而出,接下了戚尋的話茬。

他登基數年之間門未嘗沒有防備過這些個藩王,卻沒想到還有人敢想出這樣的計劃。

難怪平南王甚少讓自家世子出現在人前,更難怪為何葉孤城會不遠萬裡而來,與西門吹雪將比劍的地點定在紫禁之巔,以及——

“你方才讓我找東西來不要驚動王安,是不是因為他也被平南王府給收買了?”

“不錯,”戚尋點了點頭,“我這邊正好有兩個人證,見到了王安總管和兩個平南王府麾下的劍客在妓院裡談論此事,陛下明日可以讓小顧捕頭帶著六扇門來我這裡一趟,此前為保人證的安全我先將他們留在我這裡了。”

“好。”朱棠應道。

就算沒有歐陽情和孫老爺這兩個人證,有南王世子沒管住自己嘴的承認,朱棠也已經確認了這謀逆之事確實屬實。

但流程總是要走一走的,起碼也要看看他的大內總管到底是哪裡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往青樓跑,還跟平南王府攪和在一起。

“這位王總管這兩日還做了點事情,”戚尋繼續說道,“陛下讓魏子雲等人以月光變色錦為信物進入皇城之中圍觀比試,他倒是發現了商機和繼續攪亂渾水的契機。”

“他開了內務府庫。”朱棠笑意不達眼底。

雖然戚尋總覺得他這個震怒的狀態多少有一點是因為,這種賺私房錢的法子可要比朱棠很有分寸地從戚尋這裡賺個保護費,要來得暴利得多。

“戚姑娘,你覺得朕應當如何處置這些人?”朱棠問道。

他自覺自己也是個替大明殫精竭慮的好皇帝,也大概是因為施加的仁政太多才讓有些人覺得他是個好脾氣的君主。

但若是連主意都動到了他的位置上他還能忍,那隻怕他的皇位也坐不穩當了。

“南王世子必須得死。”戚尋並沒覺得朱棠的問詢對她來說是什麼為難的事情,而是先用絕對篤定的語氣給出了個決定性的判斷。

“自然。”

朱棠不需要留著一個同宗又偏偏麵貌相似到可以取而代之的兄弟。

但凡南王忠於皇室就應該知道,最合適的處理方式是讓南王世子的臉上或者身上出現一道足以永久區分開他和當今天子的傷疤,而不是讓世子始終不在人前出現,直到被帶入京城發起這場對朱棠的挑釁。

這兩個人用短短十個字組成的兩句話就這麼決定了他的生死,讓南王世子如何能夠不覺得驚恐萬分。

可不知道是不是恐懼到了極點就會變成手足失控的狀態,南王世子覺得自己的腿軟得要命,根本一步也挪不動。

而他們仿佛已經將他當做了個死物一般繼續討論了下去。

也對,也對……

現在整個皇宮除了王總管和麻六之外,都在朱棠的掌控之中,他身邊更是有戚尋這種不用武器也能發出劍氣的絕頂高手,他再有什麼困獸之鬥隻怕在他們的眼中也和跳梁小醜無異,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至於殺了南王世子之後如何做,我看陛下有兩種處置方式。”

“說來聽聽。”朱棠越看南王世子的表現,越覺得屬實荒謬,那點驟然聽聞對方有此算計時候的怒氣現在都快沒了,跟這樣的人放在一個水平線上比較實在是拉低了他自己的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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