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三 生財有道(1 / 2)

不過宋缺要想把人丟遠點的前提顯然是,先把新都長安建成。

曆史上的隋都大興選擇了漢長安東南方向的龍首原南區,的確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考量的。

更寬廣的麵積,更平闊的原麵,從東西方向引水入城的便捷,沒有渭水生洪淹沒都城的風險,都是比較於漢長安城,或者說是先北周長安城的優點。

至於什麼長安城若是選在此地,會有盛夏湫濕燠熱的麻煩便不必說了,循著唐長安的方式選龍首原高地修建大明宮就是了,正有一派俯瞰全城的氣勢。

但想想擴建之前的長安城,也就是隋大興,在宇文愷的主持下也花了一年有餘的時間才修建完成,宋缺再怎麼打開長安城大門算得上是兵不血刃,整個從嶺南起兵到王師天下過程裡的開銷也是不少的,當然不可能壓榨人力搞什麼速成。

宋缺在“借著修建長安城的時間裡正好留戚尋多待些時日”,和“早點借著瓜分贈送住宅為由,將送給戚尋的住所周遭都用“自己人”包圍起來”之間斟酌了一番,最後——

最後被攆去上朝處理事務了。

幽怨的宋大公子頭一遭對一個姑娘生出好感,卻完全不敢將想法說出來。

他盤算了一番自己的優勢,發現唯一一條優勝的竟然是他的武道天賦足夠高。

雖然他並不知道,未來他能在天刀第九刀未出之下和寧道奇戰平,而現在有了與戚尋一道曆練的經曆,他甚至要比本該在此時達到的境界更強,但並不妨礙他有足夠的信心,給他鑽研武道的時間,他遲早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

想想戚尋如今的狀態,她若真如昔年燕飛為探究天地心三佩合並後開啟的那方空間通往何處一樣,選擇一去不返,宋缺自覺自己還有跟上去的可能。

對比一下同樣有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宋公子怎麼想都覺得他起碼是比某個花崗岩討喜的。

無端被cue的向雨田:????

但他結束了定都長安,喬遷新建都城,又將隨後的清剿平叛工作分派下去的朝會後,發覺他何止是比不過未來的長安城新居,他還比不過將西梁蕭氏皇族送來長安城的獨尊堡少堡主解暉。

這就很過分了。

“她不是對解暉感興趣……”狄飛驚脖子不好,眼神還是很好的,宋缺那點心思瞞不過他,“你沒聽她隻是在打聽人嗎?”

戚尋當然對癡戀梵清惠的解暉沒什麼興趣,但這會兒安隆還在往長安回來的路上,加上他有陣子沒在四川,便不如解暉了解四川的情況,正好被戚尋逮住了個四川人,讓她能打聽點事。

先有楊堅門下能折騰得吐穀渾四分五裂的裴矩,後有這會兒被丟出去曆練的李淵,又有如今的宋唐長安興建,戚尋現在對參與曆史和改變曆史的興趣空前高漲,所以問起了四川有沒有個人叫做袁守懿。

宋缺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狄飛驚卻大概能猜出來。

雖說各個世界因為平行世界的緣故,在細枝末節上存在偏差,但在整體的發展軌跡上卻多少還像是同源。

既然如此,本應當在唐朝的玄學事業上大放異彩的袁天罡和李淳風,想來也是應當確有其人的,隻不過現在的時間早了點。

狄飛驚掩唇遮住了唇畔的笑意,李淳風若真要出現,也得是20年後才會出生,袁天罡自然也還沒這個人,戚尋來了個歪門邪道地打聽袁天罡之父袁守懿的下落,怎麼看都跟她平日裡的運籌帷幄做派有些不像,真有些仿佛在集卡的孩子氣。

解暉都被戚尋給問懵了。

在暫時不必考慮梵清惠的安全問題的情況下,解暉的智商還是在線的,總不至於說一看到戚尋就來上一個魔門妖女的扣鍋行為,何況獨尊堡能否在新朝繼續享受巴蜀之地的獨特地位,顯然也跟宋缺的態度分不開。

宋閥能奪天下,魔門的分量還是要比白道高幾分的。

既然如此,解暉便知道該用何種態度來麵對戚尋了。

就是這個問題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本事範圍了。

“袁守懿不算是個大眾的名字,但若他在川地不出名,大約也得等到我返回巴蜀之後才能找到……不知道此人跟聖君是有恩還是有仇?”

戚尋一聽這話興趣就少了大半了。

再一想,反正這位未來的相麵大師若是真有出生和崛起的機會,她但凡還要在此間培養那個有師徒之緣的徒弟,總能有機會遇上的,也不差這個提早獲知下落。

看戚尋完全沒有一點留戀地又擺了擺手,繼續去看新都在確定了選址後長安城的風水規劃去了,宋缺剛生出的那點被戚尋主動搭訕的羨慕情緒,頓時蕩然無存。

怎麼說呢,這種操作就挺戚尋的。

雖然在兩天後發覺戚尋又不見了蹤影後,他又自閉了。

說好的要看到長安城建成,領到專屬於魔門聖君的一座大宅再走呢?

不能因為風水堪輿,走訪繪圖的這些個事情太過枯燥,也一看就要點時間就跑路了吧?

宋缺打聽了一番戚尋這幾日間的動向。

先前那位將她從蒙昧狀態喚醒的小姑娘,在她委托了宋閥好生照管,加上魔門有意討好聖君的情況下,被接到了長安來。

戚尋這兩日便登門去拜訪了。

好在人不是被強硬接來的,而是的確因為這家的男主人在百廢待興的長安城有一門可支撐落腳的謀生手藝,加上確有在天下平定後往都城來碰碰運氣的想法,算得上是一拍即合,戚尋也就沒說什麼了,隻是問了問他們的盤算。

以他們跟戚尋之間的這段因果,新都長安落成之後,從舊城喬遷過去總是沒什麼問題的。

宋唐也不是隋朝,戚尋想想也不覺得對方會弄出什麼二代而亡的結果,那麼以天子腳下的安定程度,她甚至不必擔心她的未來徒弟會因為什麼山體滑坡,突來悍匪,旱災饑荒之類的理由消失不見。

就是可惜那小姑娘自己都還年齡太小了……

要不是宋唐是在她的助力下奪取的天下,戚尋有心看看對方一步一個腳印的發展。

要不是魔門還需要她這個聖君從旁監管,以防有人亂世方定就飄起來了,若是做了惡事還得算到她的頭上。

再要不是戚尋覺得無論是宋缺還是狄飛驚,都正是合適當壁花欣賞的年紀和相貌,過幾年可能就成老臘肉了——

她都想跳時間線了!

宋缺/狄飛驚:?

但雖然沒有跳時間軸的想法,她還是打算過陣子再來,起碼等到長安城的地基和城牆打出了個輪廓再說。

領房不易,戚尋歎氣。

也大概是因為在宋缺這裡得了個承諾,戚尋忽然覺得比起每個世界的打卡旅遊,好像還是有個住處比較靠譜的樣子?

還能當做度假的暫居地就是了。

神水宮的世界就不必說了,衡陽地界的神水宮山穀幽居之所,太原明心山莊的所在地,以及曲無容和一點紅已經按照她所說的在萊州府修建的外事部門,這便是三處地方了。

絕代雙驕的世界實際上是沒有錨點存在的,戚尋上次在清剿史天王之前能往峨眉地宮中撈一筆,還是因為這個世界還有一個自由副本的次數。

或許是因為她的武道境界漸高,這個係統自行匹配切入時間點的設定了轉為了她可以出手調整,這才完成了這個操作。

但現在卻著實是出入不便了,所以戚尋盤算著過陣子將史蜀雲拽到哪個世界培訓培訓也就得了。

買房是不用考慮買了,大概率過不去。

那麼還是優先考慮已經刷出了錨點的世界。

陸小鳳的世界裡,戚尋還有李燕北輸給她的另外一半公館,這就很闊綽。戚尋打算留下一張來暫時不動,剩下的讓李燕北贖回去,這畢竟是京城裡的合院,也著實算得上是很拿得出手了。

其他的,也就隻剩下了說英雄世界?

溫絲卷在被逐出溫家後,開了不少生意鋪子,尤其是崩大碗那種茶攤,但他此前算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狀態,其實該算是個居無定所之人,之前戚尋將溫絲卷拉去看海上潮生的登台大戲之時,便問過他這個問題,這麼一想還真可以兄妹兩人都在汴京城裡留個安家落戶的地方。

不過戚尋沒著急去。

買房也是要經費的!

雖然自認為要養妹妹的溫絲卷沒少積攢家底,但他這會兒還投身在北伐事業中,茶攤酒鋪之類的行當盈利又有限,戚尋覺得還是自己去撈一筆算了。

撈的對象,自然是勤勤懇懇賺錢贖公館的李燕北。

但凡戚尋列個肥羊排行,李燕北這個不夠格當主角的,一定夠格在這個名冊上位居魁首,該說不說還是因為紫禁之巔的這場賭鬥,戚尋在兩方通吃裡搞出了個一波肥的結果。

沒了無名島紅鞋子白襪子黑虎堂青衣樓幽靈山莊這些個危害社會治安的反派組織,沒了意圖弑君篡位李代桃僵的南王府,還有白雲城為了洗清謀逆罪名幫著清理蠻莫之地的麻煩,小皇帝的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看他的樣子,就算真如曆史上的明孝宗朱佑樘一樣隻活到三十五歲,這個錨點也還有十幾年可用。

戚尋怎麼想都覺得自己應當還是要跟他聯絡聯絡感情的,說不定還能給他延延壽,便毫無心理負擔地在切入副本世界的時候,把時間軸又往後調了一年。

盛崖餘聽了都該把自己在神侯府的彆名送給戚尋當做這行為的評價。

無情啊……

但戚尋理直氣壯得很,甚至在李燕北相當羨慕地表示,戚姑娘實在是習武有成,這兩年多來居然也並未在容貌上發生什麼變化的時候,隻是摸了摸自己跟頭一次切入副本的時候為了製造神秘感而染的白發。

在上一次和這一次切入副本世界的時候,她也沒忘記繼續保持人設。

李燕北頓時就不說話了。

雖然白發看起來好像很有格調的樣子,但是李燕北對自己的臉是有數的,要是讓他在兩年間容貌不改,卻變成一頭白發,他自認自己弄不出戚尋這個效果。

說不定還會讓他看起來像是提前衰老的樣子。

那還是算了。

李燕北喜歡一大早在京城裡遛彎,隻不過彆人是提著個鳥籠溜達,他是後麵跟著一堆手下巡街,卻不代表他真喜歡進入老年退休生活。

聽到戚尋此番前來,除了收走了十處公館的贖回經費後,將另外四處也提前還給他,條件是將最後一處,也是麵積最大的一處重新按照她提的要求裝修,以後也不必拿回去了,提前結清兩人之間的交易,李燕北能有什麼不同意的?

算起來他是經曆了一番起落,但滿打滿算到今日也沒到三年。

在京城這地方頂著那些個意圖痛打落水狗的勢力重新站起來,對李燕北來說也不失為一種曆練。

而戚尋來曆神秘,能全身而退地帶走那些個賭資,顯然還在京城中另有一方支持的勢力,能與對方如今達成個友好合作的關係,對李燕北來說也不虧!

他雖然沒跟戚尋拍著胸脯保證,但已經在暗地裡決定,務必將這公館裝修成京城裡最拿的出手的地方。

“我聽說李燕北把珠光寶氣閣的那位設計師父都給請來京城了。”

陸小鳳正好在京城,戚尋這人該記得的承諾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比如說她在此前與陸小鳳在鬆江府分開的時候,留下的字條上寫著的,等到李燕北還了錢便請他喝酒,這會兒正好兌現這個承諾。

陸小鳳是很厚臉皮的,實際上他到底有沒有幫戚尋督促李燕北還錢,反正也隻有陸小鳳和李燕北知道,但有好酒可喝,他是絕不會缺席的。

不過算起來戚尋也不虧,這世上的離奇且麻煩的事情,十件事裡必然有七件會找到陸小鳳,剩下的三件以陸小鳳的人脈關係,他也基本上會知道,這麼一來他就實在是個很合格的酒友了。

起碼從他這裡說出來的軼事風聞,要比戚尋坐在茶館酒樓中聽到的那些可信度高得多了。

“說起來這幾年間彆說是那種大案子了,就連司空摘星都轉而去研究戚姑娘提供的那門易容術,少有出來挑戰自己的偷盜技術極限了。”陸小鳳拎著酒壺,靠在酒樓的窗邊,在午後微醺的日光中略微有了幾分困意。

他時而會有種奇怪的感覺,比如說他的日子可能要過得再跌宕起伏一點,但這種直覺也沒個憑證,說出去還要被人問問他是不是欠揍,陸小鳳沒這麼想不開。

他又小酌了兩口,這才繼續說道:“但要說離奇又還未被破解的事情還真有那麼一件。”

戚尋看陸小鳳在說到這裡露出了個會心的笑意,便猜到他說的是何事了,但裝還是要裝一下的,“說來聽聽?”

“花滿樓的眼睛複明了。”陸小鳳伸手擋了擋日光,卻還是有一縷流金之色落在了他那雙個人色彩分明的眼睛裡,倒也像是在閃著光,“聽他說是個過路的好心人留下的,隻不過他捏著那張字條不讓人看,我除了知道上麵寫了個什麼字之外,也不知道這人留了個什麼字跡。”

“也挺古怪的,若是這人求財,以江南花家的財力,又以花老爺子對他家七童的重視,這診金幾乎可以說是旁人經營一輩子也達不到的數目,若是這人求名,能讓失明已久之人重見天日,這就足以讓他躋身天下名醫行列。難道真隻是為了感謝——”

陸小鳳忽然止住了話茬,兩道跟眉毛一樣的小胡子翹了翹,“抱歉了,就算是跟戚姑娘我也不能將紙條上的字說出來。花滿樓親自持有那張字條也有好處,他放話在外,唯有能重現相同字跡相同內容之人才是他的恩人,也便絕了有些人冒領的心思,就是可惜對方好像真的當這件事就是個舉手之勞。”

戚尋笑著舉了舉酒杯:“這江湖上總還是好人更多的不是嗎?因果循環,如霍休方玉飛這樣的人會得到應有的報應,花公子有慈悲心腸君子風度,如今重獲光明,豈不正是善念的回饋?”

“說的是說的是。”陸小鳳灑脫一笑,又給自己灌下了半瓶酒,“不過這話從你戚姑娘的嘴裡說出來,總有那麼點怪怪的。”

陸小鳳如何不知道,若是按照遵紀守法的評判標準來算,戚尋可要比絕大部分的江湖俠客都能稱一句行俠仗義。

但著實架不住有些第一印象太過深刻了點。

比如說兩年半前的紫禁之巔戰前,在他和李燕北在春華樓上與杜桐軒對峙的時候,戚尋橫空殺了出來,在樓中盤口留下了第三個選擇。

這以長綾代筆寫下名姓的一幕,實在很有幾分霸道的意味。

這種不走尋常路的人,來一句因果循環……

算了,請客的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戚姑娘這趟來,不對,應該說這兩年間來京城,可曾去過春華樓?”陸小鳳又問道。

戚尋上次來是為了薅羊毛的,這次來也是,春華樓又沒有什麼新賭局的羊毛可薅,何必要去。“不曾,怎麼了?”

陸小鳳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在憋笑,“那位老板你是知道的,他還挺有商業頭腦的。”

沒有商業頭腦的做不出支持將賭局放在這裡的盤算,還覺得就算被傾家蕩產的人把酒樓砸來玩算起來也不虧。

但陸小鳳隨後說出的話讓戚尋意識到,有些人的生意頭腦不要用常規思維來衡量,“他把你當日留下的那個名字給找了個罩子保護了起來,當做這酒樓裡的標誌之一了,還得是分量最重的那個。”

戚尋:“……”

戚尋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要慶幸,她彼時出於下注押自己不合適的想法,選了讓孫青霞來比這場紫禁之巔的論劍!

否則就是她的名字在春華樓的大堂裡掛兩年半了。

不過現在不是她出名,要麵對這種“我嚇得筷子都掉了”的場麵,她甚至很沒良心地考慮起了帶著孫青霞來參觀參觀,在故地重遊的時候體會一下什麼叫做離譜的想法。

陸小鳳眼看著戚尋忽然站了起來。

在她這張本就因為坐上了神水宮宮主的位置,看起來氣勢更足的臉上,因為又冷了一分的神情和白發的映襯,怎麼看都有種是要提劍去找人算賬的樣子。

陸小鳳忙不迭地起身開口:“這事兒要我說也是那位老板乾得不地道,但戚姑娘犯不著為了這個打上門去。北京城裡近來又出台了幾條對江湖人士動武的限製,雖說你跟那位的關係不錯,但也彆落人口實。”

朱棠會下達這樣的指令,無外乎就是他現在有錢有人,自然要將京城的秩序規整規整。

戚尋似笑非笑地朝著陸小鳳看了一眼,“誰跟你說我是要上門去找他的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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