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番外四 買房不易(2 / 2)

再說了,臉長的嫩怎麼就不是他的本事了?

王小石破罐子破摔地想著。

他一轉頭就發現戚尋看了個樂子就繼續往前走了,留下問他是不是已經年過三十的唐能。

“我就不能七歲開始戀愛?”誰年過三十了!

唐能表情微妙,他跟雷無妄很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

在這兩張還年輕到完全不懂得隱瞞情緒為何物的臉上,就差沒直接寫著我們不跟你這種家夥一起玩。

王小石額角一跳。

等蘇夢枕讓人把王小石拎去見他的時候,他又跟唐能和雷無妄約了一戰。

總歸就是按照年齡和習武時間折扣了個係數再行比過吧。但反正這三位又沒訂立什麼賭注,蘇夢枕除了說王小石一句孩子氣也沒什麼好說的。

“按照宗澤將軍的意思是,帶兵講究一鼓作氣,既然已經拿下了臨潢府,不如直接奇襲黃龍府,扼斷金國西進之路。”

蘇夢枕一口氣將這句夾帶著煞氣的話說完,才掩唇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他先前一意孤行地不顧沉屙揮刀而出,甚至直接參與行軍議事,在此時難免有些壓不住病灶。

但他不需有人對他這呼吸間沉重到如同風箱一樣的狀態表露出同情,也並不難讓王小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雖咳得很重,青白的麵色上那抹紅暈卻並非是病骨支離中的回光返照,而正是對這決勝速戰的勢在必得。

“去將蔡家和妙手班家的人找來。”蘇夢枕平複下了咳喘後說道,“兵出黃龍府後必定要打渡河一戰,水戰之中你們幫不上太多的忙,倒是可以弄出些工具來。”

臨潢府之戰的情況特殊,本就是陸上作戰,加上在壓倒性的勝利中更不會給耶律延禧脫逃的機會,但鴨子河的拉鋸戰,卻絕不能有這種人人爭表現,正規軍和武林高手各自為戰的情況。

按理來說水戰是戚尋的表現機會,但她眼見這軍營中的向上奮進之態,卷挾著烈火燎原的氣勢,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這是他們徹底扭轉命運的一戰,便不必再有神佛相助了。

何況趙佶尊崇道教的風氣,在他們此戰得勝歸來後,也差不多可以著手繼續改變了,更不該給他們一個用來支撐這神霄教派的理由。

戚尋隻做了一件事。

她又往陸小鳳世界跑了一趟,請妙手朱停出了一趟外差。

當然她沒讓朱停得知自己這是往北宋末年跑了一趟,而是將他的眼睛蒙住後送到了妙手班家和黑麵蔡家改造船隻閉關商討的地方。

這兩家在戚尋的叮囑下,也沒在整個改造過程中提及改造船隻的目的,以及此時所處的朝代,還真以為朱停是被戚尋從什麼隱居的地方抓出來,對當今朝廷懷有怨懟情緒的人。

算起來戚尋手握方歌吟的金虹劍,高小上和天羽劍派前來此地的人都對她尊敬有加,她的存在便等同於方歌吟親自到場,對她所說的朱停的來曆就算真有人懷疑,也絕不會在戚尋的麵前說出來。

若是朱停是陸小鳳這種鬼靈精,說不定還能看出什麼不妥來。

但他本身就是個遇到手頭的工作當即就能忘乎所以全神投入的,加上戚尋開出的價碼也實在是個讓他足以離家幾日也能跟老板娘交代的,便更不會對這種細枝末節的不對勁之處持有什麼懷疑的心態。

當然錢不是戚尋給的。

分給孫青霞的那部分分紅已經讓她很心痛了,現在完全是為了大宋軍威的緣故才請來的朱停,這錢可不能讓她出。

掏錢的雷媚:“……”

“說起來,為什麼是雷總堂主你付錢?”戚尋好奇問道。

雷媚回道:“合資的話商討起來麻煩,還不如由一家出錢,你請來的這位朱先生做出的貢獻便算在出錢這家的頭上,至於到底是哪家出的……我們抓鬮的。”

看起來倒是雷媚的手氣要好一些。

戚尋對朱停的水平有數,此番孫青霞能在攻城混戰中也大出風頭,與朱停對他那武器的調整關係不小,他是當真對得起自己的“妙手”稱呼的。

更何況他還不隻是動手能力極強,頭腦也足夠好使。

雷媚的這個錢,花的是真不冤枉。

“你們這配合倒是越來越默契了。”不隻是作戰配合的默契,還有在諸多事宜上為避免爭吵而各自做出的讓步,都讓戚尋看到了幾分未來江湖勢力之間相處的雛形狀態。

雷媚雖算起來是金風細雨樓的郭東神,但她如今到底也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現在看來,她在平衡六分半堂的獨立地位、該爭取到手的利益以及和金風細雨樓的關係上做的還是可圈可點的。

雷媚笑了笑,“若不配合默契,如何在三月中旬之前過鴨子河?”

三月中旬這個時間點,雷媚也不是隨口亂說的。

宋遼金時期的鴨子河不是現代的長江分支下去數級的其中一條支流,而是位於扶餘境內的鬆花江的一段。

今年雖已到春初,但不是個早早回暖的日子,本該在二月初開始化凍的鬆花江在探子先行查探的時候,還未曾有消融的跡象,按照頗有經驗的北方軍士的估計,江上結冰大約能持續到三月中旬。

先打黃龍府後過出河店的作戰計劃,既然要快,那便不如快到在江水化冰之前完成。

事實上無論是宗澤還是劉延慶還是韓世忠,甚至是已經初露指揮作戰天賦的嶽飛,都沒有在這種環境下作戰的經驗,但怎麼說呢——

“你說的對,眾誌成城嘛。”

這已經是宋軍所能拿出的最強的陣容,在這片地大物博的土地上凝聚出的一支為國家存亡興衰而戰的隊伍,便有如這已然轉晴的青空之下,一把鋒芒出鞘的利劍。

當戚尋和雷媚行到軍營外的高處望下去,正見一片招展的旗幟在風中舒展,有宋一朝的火德之紅赤焰昭彰的時候,兩人誰也不會懷疑,這一戰會有中道夭折的可能。

也不知道現在的金主完顏阿骨打是怎麼想的。

反正大概是沒有這個多餘的精力哀悼自己白送出去,卻完全沒能看到一點成效的烏日神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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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二年春,宋軍過鴨子河直擊金**隊。

這一年也是西夏元德二年。

此前便與宋軍多年間相持不下頻頻交戰的西夏軍,在大宋軍馬滅遼後毫無停歇地撲向金國後,選擇發兵奇襲,完全無視了宣和元年崇宗向宋朝俯首稱臣,這才讓陝西六路罷兵的承諾。

但臨潢府議事除了定計速戰轉道黃龍府外,也同時將劉延慶一路人馬暗中撥攏回到了鄜延路。

劉延慶此前便有攻破西夏成德軍的戰績,距離今年也不過是三年而已,對西夏的震懾力遠非常人可比。

即便劉延慶等人的戰功幾乎都被童貫領去了大頭,甚至讓童貫一路升到了太保的位置,以宦官身份也坐到了三師的位置上,和宋軍交戰的西夏人總是知道到底誰才是他們的天敵的。

劉延慶忽然調轉,有如神兵天降,種師道原本就留守在鄜延路,暫領鄜延路總管位置,雙方合軍之下再破崇宗軍隊。

夏崇宗一年前自乞恢複舊時賜名趙乾順,如今背棄盟約便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他自以為自己此番從背後突襲必定得手,說不定還能趁機擴張到原本的遼土範圍,乾脆來了個禦駕親征,結果被直接逮了個正著,被押到了宋軍此前從西夏軍處奪來的統安城中。

“韓世忠那小子要鬱悶了,”劉延慶看著麵前狼狽的夏崇宗笑道,“他之前斬了這皇帝的監軍駙馬,被童貫吞了功勞,揚言有朝一日必定將李乾順給宰了,看這功勞童貫吃不吃得下,現在倒是讓我二人先將他拿下了。”

韓世忠才不鬱悶呢。

出河店告捷,他領兵直撲會寧府,目標正是大金國主完顏阿骨打。

就是隊裡有幾個人太賴皮了,一個個刀氣劍氣都能上遠程攻擊,讓他摸著自己的箭囊就很頭疼。

其實這些人有本事不是什麼壞事,煩就煩在這些人早擺明了態度了,此戰得勝他們不走軍功升遷的路子,還要繼續去江湖逍遙快意恩仇。

如果讓戚尋說,這簡直就像是不同賽道的搶跑,還偏偏跑了個第一之後不要金牌。

黃龍府一戰王小石按比例折減之後輸給了唐能,這次很有勝負心地表示他們這次賭個大的。

戚尋騎著烏雲踏雪跟在隊伍裡,感慨了句青春。

孫青霞覺得這場麵好像有點滑稽,剛想笑出聲,又忽然收到了正給蘇樓主診治完畢,從馬車上跳下來的溫絲卷投過來的死亡目光。

孫青霞努力讓自己做出一番端正的神態就聽到了戚尋的話。“幫我個忙?”

下一刻他便看到戚尋將一把縮小版本的騰騰騰遞了過來,“去給宗澤將軍送去。”

戚尋在撈了朱停來當外援的時候,也順便將他此前就完工,還在明朝火器的開拓中又給優化了不少的迷你版“騰騰騰”給帶了過來。

江湖人士有遠程的開掛方式,這位本應該三呼“過河”溘然長逝的老將軍,其實也可以開個掛嘛。

至於打不打得中這個問題……

現在不是距離會寧府還有些路程麼。

孫青霞要是教不會那建議他也彆回神槍會了,雖然此神槍非彼神槍,但現在要按她理解的那個“神槍”。

孫青霞:……

領了個重任的孫小欠越來越覺得自己取的“小欠”這個化名實在是很有前瞻性,比如說現在他就有種他是食物鏈底端的感覺。

但怎麼說呢,這世上大約不會有哪個想以直劍得見青天的劍客,不想見到這天下海清河晏的景象。

他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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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尋覺得自己就挺有勞碌命和操心勁兒的。

她說是說的自己隻是來錨點世界買個房的,結果等她目睹完顏阿骨打臨陣身亡,跟著隊伍慢吞吞地回到汴京城的時候,都已經入了夏了。

滅遼破金之戰其實還未徹底收尾。

耶律延禧身死,耶律淳如同原本的曆史軌跡一樣,在亡命逃離臨潢府後重聚的遼臣的支持下稱帝,完顏阿骨打身死,他那些個後輩中也還有逃命在外之人。

但以如今宋軍步步清掃的進度來看,這點小麻煩問題不大。

反正本來以遼金所占據的土地,要想真正掌控在手下,也得再有個一兩年。

戚尋岔開了思緒算著土地占比,回過神來便看到他們已到了汴京城外,也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道紅色的身影。

有宋一朝,不著龍袍而穿官服,而昭示火德延續,官服為紅。

邊關告捷,天子出迎,甚至以降階之禮迎接,算起來也並非是什麼有違常理之時。

但當無情頂著那身偽裝攙扶起含淚的宗澤將軍的時候,戚尋卻覺得在場之人,大約已經能將這依稀窺見假麵之下風骨卓絕的公子,和趙佶那個家夥區分開了。

“我回來的路上還在想,讓趙佶那個廢物掛上這麼個大勝遼金,甚至順道反製西夏的美名,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戚尋從書房的窗外翻了進來,站定在了無情的麵前。

大概是都已經有些習慣了,無情將臉上的易容拆解下來的速度也比此前快得多。

他又如何不知道戚尋才不想看到趙佶的那張臉,在如今他居於天子位,對這紫宸殿周遭的掌控越發緊密,更不必擔心有人會隨意闖入。

他便以本來麵目麵對著這“不速之客”。

“事實上能看出我與此前並非一人的,也不在少數了。隻不過對百姓來說,還是昔年弄出太湖石這等行徑的帝王終於轉了性子罷了。連蒙帶猜能看出內情的,要麼沒這個揭露出真相的膽子,以防下一個被清算的就是他,要麼就是還樂於見到這一幕的。”無情回道。

至於是否委屈這個問題,在他的神態麵色中,已經足夠讓戚尋看出他的態度了。

“如今就更不必說了。”無情想到先前提早一步被戚尋用踏雲傳來的軍情,不由一笑。

彼時在數日之後,他又得到了另一份更為詳儘的軍報。

但即便先行獲知了內情,當後者到手的時候,他也絲毫不需佯裝,也能自然流露出了一份難以遏製的喜悅。

世叔此前擔心他一旦坐在這個位置上,實在不免殫精竭慮,與壽數無益。

可當真見青天明月皎皎,軍威之下四鄰敗退的一幕的時候,在兩人一度秘密會見的閒談之中,也大約隻有相對而笑,更覺快意非常,能形容當時的心情了。

而有此戰功在手,在進一步的開疆拓土勝況傳來的時候,絕無人會覺得“趙佶”廢棄趙桓趙檉趙楷趙構那些個已經十來歲的兒子,忽然將趙棟趙樾這些五歲以下的兒子聚集在一處培養,儼然有從其中挑選繼承人的意思,是什麼需要專門上書來反駁斥責的事情。

“不必說了也還是要說的,若是後世史書上將這些功績,都被記錄在了趙佶的頭上,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將無情這個笑容看得分明。

脫去了那一身白衣,這笑容中怎麼說也是少了幾分孤寞出塵的意味,但這一身赤色官服,卻讓他這笑意中多了幾分明麗之色。

而因為這笑中不為自己,隻為他名為無情實為有情的家國天下大義,而多了一份難言的感染力。

無情聽了戚尋這話又笑了笑,這一次倒是多了些因為與朋友相會而帶上的私人情緒,“史書多為後世寫前人之事,功過評說之言罷了,與當今太平相比實在是一樁小事。”

那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戚尋還是很堅持這點的,“搞點花招嘛。”

無情拗不過她,也隻能默認了。

其實也不隻是戚尋,此番從會寧府折返的隊伍裡,那些個知情人早在私底下討論過這種問題了。

遲早把趙佶扣在要被拖出來鞭屍的位置上,把無情摘出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說史書這事吧。”

無情一邊說一邊撥弄著手邊批閱奏折的朱筆,以免在屢次抬眸對上戚尋目光的時候泄露出他的心緒,乾脆轉移了話題。

他也算是對戚尋的脾性很清楚了。上次壓根人都沒見到,就送了一次信,上上一次人是來了,結果順走了不少趙佶的墨寶,也不知道拿去做什麼了,今日的話……

他反正是沒什麼自信戚尋真是為了探視他而來的。

他此前給出的沒心沒肺評價真是沒說錯。

“知我者無情也。”戚尋理直氣壯地接下了話。

這紫宸殿的書桌上當即就被鋪開了一張地圖,“析津府之戰前,六賊之中的李彥被處置了,這家夥因為括土地的搞法將萬頃土地劃歸西城所,除了要還歸百姓的部分,在京畿倒是還有些現在可算無主之地的,我聽說被暫時收回,不在自由買賣的行列……”

無情:“……”

這算盤珠子打得都要蹦到他的臉上了。

“我原本是想在京城裡買個宅院的,後來想想還是城外住著舒坦,尤其是我兄長若是弄出了什麼劇毒,還有個擴散收拾的範圍——”

戚尋摸出了一遝新換的交子(銀票),挑了挑眉頭,“給個買地的機會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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