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五 不止為將(1 / 2)

無論是從理性還是感性的角度來分析,無情自覺自己大約都沒有拒絕戚尋這個請求的必要。

大概從腦回路上來說,無情此時的想法和身在另一個世界的宋缺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買地建房,也就意味著還有來此地的可能。

大宋如今在對陣遼、金與西夏的戰事上,取得了近乎決定性的戰果,在覺得大宋救國前途有望之餘,無情也不由後知後覺地想起了此前戚尋所說的,施以援手是為神水宮的意願這件事。

既然願景達成,若非此地尤有牽掛,無情甚至懷疑她又會回到此前避世不出的狀態。

倒是有個住處還多一個聯係上人的渠道。

何況戚尋又不是李彥。

她將從【紫禁之巔】副本世界自李燕北和春華樓老板那裡合理獲取的銀兩,在此地換成了便於攜帶的銀票,也就是在宋朝被稱為交子的存在,是打算按照正常的地價給錢的。

當然這部分無主之地經由官府渠道重新發售,以軍功為由給她打了個折扣。

戚尋美滋滋地找人辦起了買賣土地合同,又找上了兄長負責建房建院。

“我原本還以為你會打算在城中弄一處住宅。”溫絲卷陪著戚尋在這塊最後定下來的京畿傍山沿河之地環繞了一圈,對她想要的宅院規模也就有數了。

“現在看起來是不是還是這樣自在一點?”戚尋抬了抬下巴,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神態來,“金風細雨樓有天泉山上四樓一塔,瞧著就比六分半堂和迷天七聖盟更有江湖領袖的風範,我雖然隻是要弄個莊園私宅,也是要講一講風水的。”

溫絲卷笑道:“你若這麼說,你若是將地買在嶺南或者是河北路那一片,豈不是還能範圍更大一點?”

這說起來也不是不行。

北京就在河北路的統轄範圍內——當然如今的河北路治所在是大名府。

算起來若真買地在那一片,還算是提前鎖定後世的京城片區。

但想想就知道沒必要這麼乾。

一來從明朝開始,土地買賣就受到鄉規鄉例和永佃製的限製,賣家是不能決定買主的,宋朝的地產到了後世也未必就能得到承認。

二來如今靖康恥的曆史顯然已經得到了改變,到底朝代更迭到後麵會接替成什麼樣,即便是戚尋也不能肯定。

那搞這麼多無聊的乾嘛,還不如就在汴京這座被稱為“龍興虎視詫周秦,王氣東遊作汴京”的城外弄出個野趣享樂的莊園,閒得無聊了就往城裡或者天泉山上串個門正好。

東京夢華的景象在這夏夜暖風中更見繁盛,聽聞如今折返回汴京城中的江湖人士還有意協商出個行事的章程來,便更加了不少行客駐留之人。汴京城的夜市可要比戚尋上一次所見有意思得多了。

還有幾位閒著也是閒著,居然用那些個稀奇古怪的花招在街上乾起了小本買賣。

比如說驚濤書生吳其榮。

他跟葉雲滅兩個人在街頭遇上,又打起了擂台的結果就是,戚尋昨日夜遊州橋夜市,看到前麵那位的活色生香掌法,居然被用來給他捏出的泥人打光效。

戚尋:……這種操作真的沒有見過。

若是這汴京城中江湖勢力爭鬥,甚至背後還有朝堂要員的影子,的確難保這兩人應當在各自加入一方勢力的情況下對上,非得因為舊怨打得不可開交。

但現在上有清明君主和攜大勝之勢而來的軍隊,下有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聯手,這兩位名義上是什麼“多指橫刀七發,笑看濤生雲滅”裡的六大高手,也隻能用賣泥人這種聽起來很有小孩過家家做派的方式來決出勝負。

戚尋怎麼想怎麼覺得,若真是用這種和平方式來分個高低,吳其榮的活色生香掌法相當於五色特效,就算是比起她那個偶爾會實裝一下的【流光·五色】也不遑多讓了,還真的就業麵挺廣的。

當然這年頭的高手也不是個個的樣貌都在江湖上傳的到處都是的,也就是因為昨日楊總管也被戚尋領著孫青霞和王小石給拎了出來,以免他看到樹大夫給蘇夢枕的診治結果跳腳,才將這兩人給認了出來。

總算沒讓這兩人的離譜操作在一夜之間風聞汴京。

當然這兩人幼稚一回也就夠了,今日便聽說他們兩個一道北上去了,說是要比一比誰先取下流亡中的新遼帝耶律淳的人頭。

驚濤書生和神油爺爺抱著這種想法往臨潢府以西,原西夏國境以東,耶律淳極有可能出現的位置去了。

而錯過了先前的大軍出征,現在想要通過刺殺行動來達成一舉聞名天下知的何止是這兩人。

但反正這些人知道競爭的底線在何處,算起來也可以叫做良性競爭,汴京城裡的一眾大佬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比起在意這兩位以及其他本該算是危險人物的家夥的去向,他們更關注的還是現在落到了宗澤將軍手裡的那把騰騰騰的迷你版。

這東西結合了明朝的火器發展,即便在這個平行時空,因為神槍會和霹靂堂的存在,火器研製的水平遠超去掉武俠因素影響的宋朝,也該被稱為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產物了。

雷媚當日那筆支出收益不少,再加上有那把立了功的火器的存在,她甚至在私底下與戚尋打聽,朱停是否願意出來做事。

他若當真如戚尋所說,是那種“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狀態,她也可以遷就遷就對方的。

結果從戚尋那裡得到的回複是,對方是個老婆奴,他夫人不希望他在此後繼續拋頭露麵。

雷媚頂著一臉“我懷疑你在忽悠我,但是我沒有證據”的茫然表情走的。

但才從邊地返回汴京城,她要處理的還有此番以戴罪立功的名頭與她一道趕赴邊關的人,到底要如何處置的問題;六分半堂此前的下轄勢力,現在這個每年上繳三分半的利益換取六分半堂的鼎力相助的規則到底要不要延續下去;以及她如今作為總堂主,在此番出行實戰中大概也能進一步遴選出什麼人該當被重點培養——

她還真沒有那麼空去計較,戚尋所說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也暫時沒有那麼大的胃口吃下那個縮小版火器的市場份額。

雷媚很忙,戚尋當然也還有些彆的事情要忙,所以在一番實地考察確認後,這監管修建的事情就正式交托給了溫絲卷。

不過讓溫絲卷頗有點沒想到的是,這個施工隊的老大是——高小上。

如果說此前隻是往遼境一行,被方歌吟勒令聽從戚尋的指令,讓高小上無端生出了幾分不祥的預感,更是讓他差點沒懷疑戚尋是方歌吟的私生女,這才能在他這裡得到這樣的待遇。

現在看到方歌吟用無比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個委派,甚至用毫無波瀾的目光對上高小上驚詫的目光,他便知道,方歌吟隻怕是全知道了。

知道他借著身為方歌吟入室弟子的身份,暗中竊取血河派和天羽劍派的資源。

知道他此前陪同方歌吟上京來的路上,那些看似是他為師父出頭的點出埋伏舉動,其實隻是在明知方歌吟太能做到化敵為友,為免做師父的有更多強援,才來的多此一舉。

那些看似是他提前鏟平埋伏的行為,隻是因為那些埋伏本就是衝著他來的……

也知道了他雖然頂著那個“笨小高”的綽號,看起來實在是個老實得要命的人,最被方歌吟欣賞的就是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心態,可實際上他比誰都想做人上之人!

方歌吟並未對他做什麼,隻是讓他來幫戚尋修房子,已經是對他仁至義儘的體現了。

這隻不過是個將他一步步逐出方歌吟手下勢力權力中心的行動罷了。

可高小上顯然是不甘心的。

從未來的“巨俠繼承人”變成一個“施工隊老大”,這之間的落差足以讓他在看到溫絲卷的時候,極力克製著自己才沒讓那種失衡的表情在臉上表露出來。

但溫絲卷又不是個善茬。

他在死字號當大老供奉的時候,手底下不少那種動不動用毒根本不留後手,或者把毒藥能當炸彈使的“能人”,在管這種性情惡劣桀驁的家夥上,他是很有一套經驗的,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開著崩大碗那店的時候,將孫青霞用管打工仔的方式管著。

現在管個高小上而已,能有什麼壓力?

溫絲卷早從戚尋這裡得知了方歌吟現在的心態,無外乎就是覺得他雖然有多處隱瞞的消息,又有暗中行事的歪門心思,到底也還沒做錯過什麼事情,若是能讓他回頭是岸改過自新,也未嘗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溫絲卷對此不置可否,不過高小上在他這裡大概是得不到什麼好待遇的。

算起來讓這位來打工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有武功的家夥,搬運起石料之類的東西總應該要比普通人的效率高得多吧……如此一來,小妹的宅邸也能提早完成了,說不定也能提早下一次回到汴京城的時間。

當然戚尋沒跟溫絲卷說的是,她所說的各個世界之間的流速不同,實際上是一個很特彆的情況。

戚尋在幾個世界之間來回跑,也算是總結出了幾條規律——

當她以購買門票的方式進入錨點世界的時候,神水宮所在的世界就是時間幾乎暫停的狀態。整段進入錨點或者副本世界的時間,表現在她自己的【初始世界】或者是助戰角色所在的世界,大差不離便是一盞茶的時間。

當她退出副本世界後,如若副本世界存在錨點,時間流速就會慢得驚人,但在購買切入世界的門票後,時間軸又可以完成到對應指定時間點的跳躍。

但如果副本世界不存在錨點,便極有可能隻是在她彼時的影響下不斷往前行進,甚至時間流速可能要比她所在的【初始世界】要快。

她下次回到汴京甚至可以在跟溫絲卷分開的數個時辰之後。

而她此前覺得不到破碎虛空的境界,絕無可能摸清這個遊戲係統的奧秘,也並不是一句隨口說出的話。

這比之破碎虛空,突破其中一方地界的空間製衡,還要有仙家手段的氣度。

不過她始終有種模糊的感覺,這係統雖然沒彆人家的話多,但還真不像是在暗中琢磨什麼壞心思。

何況隨著和氏璧與邪帝舍利雙重影響,先有悟道一年,後有持續在發作出潛移默化的影響,也隨著戚尋在武道上越發趨於隨性自然,係統武學對她的限製越來越少,她也並不那麼依托於係統的存在了。

不過現在還是需要借助它的。

戚尋的指尖淩空點在了【萬安寺】副本這個因為錨點存在而重新亮起來的圖標上。

【係統】【當前世界錨點處在開啟狀態,可通過支付入夢副本開啟門票雙倍費用,抵達上一次退出錨點世界時間之後,且依然處在執政者/起義軍首領統治時間內的任意時間點。】

【係統】【是否選擇扣除錨點世界門票20000兩進入指定時間點?】

【是!】

在攻破上京臨潢府的時候,戚尋就已經見到了這個錨點的出現,隻是她此前想著不能半途而廢,總歸還是要正式見到宋金之戰落幕,那個世界的發展線路徹底走向與原本的軌跡不同的方向才好。

現在便不必想那麼多了,去看看周芷若去!

以周掌門這三字來稱呼這位能被係統判定為起義軍領袖的姑娘顯然已經不太合適了。

現在該叫周將軍。

戚尋切入副本後所在之處,正在她彼時退出萬安寺副本的武當山下。

她倒是挺想上山去見一見張真人的,畢竟像張真人這麼慷慨又人品正直的實在是不多見,但她想了想又放棄了這個打算。

神水宮在此間營造出的形象顯然是,雖避世卻並非對世上的發展一無所知,隻不過是並無意在人間牽扯太多而已。

若是真跟張三豐打了個照麵,卻談起了戚尋並不那麼清楚的蝴蝶效應影響之下的情況,那她到底應該怎麼回答呢?

還不如先不見算了。

自武當山下過的時候,戚尋改容易裝換了個混在人堆中完全不起眼的樣子,便聽聞張真人將武當山暫時當做了一處收容流民的據點,這倒的確是這位武學宗師會做出的舉動。

但她沒在此地多加停留,而是繼續朝著東南方向的襄樊荊門一帶行去。

這一路上她也正好打聽打聽周芷若的動向。

正如她此前在被戚尋帶到汴京的時候所說,元軍將領答失八都魯試圖招募官吏為己用,被周芷若等人所殺,汝陽王察罕特穆爾分兵四路出兵平叛,其中往荊州一路來的正是王保保。

曆史上的王保保,或者說擴廓帖木兒的確是個本事人,甚至被朱元璋稱為天下奇男子。

在他與後來成為元朝新帝的愛猷識理達臘會合於和林,試圖重新匡扶元朝大業的進程中,一度在漠北一戰擊潰明軍萬人,保住了北元命脈。

如此說來,這個從洪武帝這裡做出的評判是並沒有什麼問題的。

察罕特穆爾遇刺身死,擴廓帖木兒繼承其麾下兵馬,以“小總兵”為號的時候,甚至還不到二十歲。

但現在在這個平行時空,先有在元朝皇城之外的相遇,後有戚尋這行來一路之間打聽到的元兵動向所見,王保保看起來好像沒有這麼本事的樣子。

也的確是可以將此王保保和彼王保保區分開來的。

曆史上一路做到元廷河南王、中書左丞相的擴廓帖木兒是察罕特穆爾的外甥,又被收為養子,而並不像是在這個世界的設定裡,直接便是趙敏的兄長,察罕特穆爾的親生兒子。

在戚尋抵達此間之前,被周芷若說過頗有些輕視於她的王保保,也的確是已經在她的手裡栽了個跟頭。

元廷所能仰賴的領兵之人,無外乎就是答失八都魯父子和察罕特穆爾父子。

按如今的時間線,王保保還未成為太子黨,太子和元順帝之間的父子離心就已經因為元大都的那一把火而徹底被引爆,繼續順著這條線下去的可操作餘地不大。

但身為察罕特穆爾之子的王保保和答失八都魯之子的孛羅帖木兒之爭,卻已經在此時浮現出了端倪。

答失八都魯死於襄陽,孛羅帖木兒有為父報仇之心,勢必與王保保爭奪此行出兵歸屬。

因為察罕特穆爾的話語權,王保保出征的位置得以保全,卻也無疑激怒了孛羅帖木兒。

周芷若雖然手握武穆遺書九陰真經,與明教聯合後正好分派在她手底下的常遇春也絕對可以算sr以上的優質將領,但她其實並不打算將他們這一路來聚攏的人力過多消耗在此戰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雷媚在前往析津府的一路上學到的臥底策反功夫,周芷若讓人潛入了孛羅帖木兒的麾下,沒少從背後給王保保添堵。

在一方為反抗元兵壓迫,說是勠力同心也不為過,而另一方卻有人在暗中拖後腿的情況下,她的這種想法也誠然沒落空。

而在正麵戰場上,憑借析津府一戰她請教得來的經驗,和常遇春的支持,足以讓她給頭一次帶這個數目人馬的王保保一個迎頭痛擊。

此時距離戚尋將周芷若帶去北宋長長見識,已經又過去了小半年。

領兵而來的王保保兩次落敗於周芷若的手中,又被她有意放走。

這種近乎恥辱的情況,在後方還有個孛羅帖木兒乾擾後勤,甚至送來了一封很有“你不行就換我上”意思的書信的時候,又飛快地讓仇恨被轉嫁到了另一方的頭上。

周芷若則拿捏住了人心和戰績,趁此機會進一步擴張了自己麾下的人馬。

這才是為何戚尋會收到她已然成為一方起義軍首領,甚至能被稱之為一處錨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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