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六章(2 / 2)

“節目組用金銀銅作為寶藏級彆的分類,恰恰是想暗示我們——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

“所以,節目組所說的寶藏就在這片被荒廢的原野上。我想,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

身處現場的節目組幾乎要哭昏在廁所裡,費教授這是自帶了作弊器嗎!

費曼瞠目結舌:“可是,他們都去了礦山……”

費昀平淡地解釋:“那是因為節目組要讓他們自由思考。”既然節目組都阻止了,那就讓他們三對家庭充分開動一下腦筋吧,該提示的他也做了提示。

費曼不由為跑得太快而完全不見蹤影的三對家庭默淚,如果他們不那麼心急火燎,或是如果他們再多思考一下,也不會錯過近在咫尺的正確答案。要知道上山下山至少需要一個小時。

而現在到天黑隻剩不到兩個小時了。

好在他們已經擁有了正確的思路。費氏父子和楚氏父子從他們來的地方往廢棄的田野邊走去,這是與上廢置礦山完全相反的路。

塵土飛揚的泥土地兩側是荒置許久的田野,旁邊有一條小溪,如今供養村莊的溪流漸趨乾涸,隻剩細小的一脈汩汩地流淌,水質不再透明純淨,礦物質沉澱其中。水是人類的生命之源,賴以生存的水源都變成了這樣,不怪乎人們要搬走。

走得近了,一大畝田地出現在眼前,貧乏的土地上倒伏著未長成的稻麥,沒帶走的農具被隨意擱在田埂地上,給人造成一種主人隨時會回來的假象。

這裡雖然比礦山近,但占地麵積也不小,他們要找的鑰匙不知藏在了何處。

田野雖荒蕪了許久,但這次《百變綜藝》來此做節目,後勤組的人早就踩上了這片土地,留下了無數足印。四處都有他們留下的痕跡,坑坑窪窪,不分深淺,光憑眼睛的觀察很難一下子找準鑰匙的正確藏匿位置。

節目組沾沾自喜了一分鐘,看,這次費教授沒轍了吧!怎麼都看不出來了吧!

可是很快的,這次由他們一向敏銳細致的男神楚澤青來拆台了。

楚澤青在田野上走來走去看了看,最終他選定了一片區域,叫他們一起過去。

“鑰匙的藏匿區域大致在這一塊田,和它左邊的這塊田,以及我身後的這塊田。三塊田剛好可以藏下三把鑰匙。”

他的語氣很肯定,因而費昀問:“你推理的邏輯是什麼?”

楚澤青的性格和費昀有些相似,他們都是對任何事都很認真嚴肅的那類人,年輕的楚影帝笑了笑,他指著田埂邊堆疊的雜草垛,看似雜亂繁多,仔細一看又覺暗藏玄機:“沒有邏輯,我隻是找到了攝影鏡頭。”

作為《百變綜藝》的常駐嘉賓,楚影帝能夠受封荒野狼的名號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就像費昀再聰明,在不熟悉情況的前提下,他也做不到一次就準確地找到節目組藏給鑰匙的攝影機。

找到了正確的藏匿位置,費昀和費曼拿起了被丟棄在一旁的農具,選了和楚家父子不一樣的田去挖掘。

很快,他們各自挖到了一個寶箱。打開寶箱,費曼得到的是一把金鑰匙,而楚家父子得到的是一把銀鑰匙。

此時,距任務宣布隻過去一小時。

往常以整蠱娛樂嘉賓為樂的節目組第一次嘗試到了被高智商碾壓的滋味,人家壓根就沒想過挑釁,因為不需要。

節目組頭一次哀怨地把通關卡交到了他們的手中,並宣布隻要他們在找到鑰匙的田地裡種下寶箱裡儲藏的那顆種子,他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費曼這才知道箱子裡放著的那顆小樹種的作用,《百變綜藝》雖然一直對外戲謔自己節目走腎不走心,但其實節目組從未放棄過自己的初心。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環節,也蘊含了他們對保護生態環境的呼籲。

費昀從費曼那裡拿過農具,準備耕種,費曼趕緊說:“我來吧。”

剛剛挖寶藏時是費曼動的手,費昀選定的位置,然後費昀在一旁給他提示,費曼很少和父親共同合作,沒想到他們竟然也可以很默契。

因為剛才的勞動,少年的額頭上沁出了縝密的細汗,在這個接近冬天的深秋季節他外麵套了件加絨的衛衣,此刻衛衣也被汗浸濕。他顯然是很累了,可卻並不疲憊,甚而有些興奮。

費昀對學術深有研究,但在感情上一向遲鈍而淡漠,他不是個會輕易產生感情和表現出感情的人,雖是這樣,但此刻他看見費曼抬起手擦去額頭的汗,卻不覺辛勞,璀璨地笑出了白亮的牙齒。

看得出對費曼而言和爸爸待在一起的時光,非常值得為之興奮,不管多累都值得。而他期盼的,不過是父親一枚讚賞的眼神和一個鼓勵的微笑。

這個傻兒子……

費昀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從自己的長風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方乾淨清香的手帕,他從來不是多話的人,因而隻是替費曼擦著額頭上的汗,連鼓勵都顯得那樣的嘴拙:“你做得很好,這次就讓爸爸來。”

費曼卻是徹徹底底地愣住了,在他父親那裡總是會很少出現不精確的程度副詞,“很”、“非常”這樣較深的程度更是極少從他口中說出來,因為不夠嚴謹,因為太過嚴苛。

可今天他爸用很好這個詞來形容他,費曼接過手帕,情不自禁地擴大了自己的笑容。

費昀接過了費曼手中的鐵鍬,開始鋤地,旁邊楚家父子的耕種已近尾聲,楚言已種了一輩子的農田,種一棵樹對他而言太輕鬆不過。

楚言已放下農具,他的男神影帝兒子楚澤青接過工具,把還沒填上的土填回去,楚言已擦了擦汗,咧嘴笑:“費教授還沒有種過樹吧。”

來參加節目的人沒有不認識費昀教授的,費教授一看就是個學問人,不食人間煙火,如天上雲間來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做過這樣的粗活。

他們都認為費昀不會種樹,他的手上即使有繭,也是拿筆杆子拿出來的,而不是勞作出來的。

可隻有費曼知道他爸每年都會在樓下的院子裡種一棵枇杷樹,到今年為止,已經是第十九年了。

那些枇杷樹,按列排布,最早種的那些樹到如今已長成了繁盛的大樹,一到季節會結出沉甸甸的果實,金燦燦的好看極了。他父親不會摘下來吃它們,也沒有彆的人動那些果子。它們到了時候就自己掉下枝頭,慢慢地腐爛掉。

而費昀隻是靜默地站在枇杷樹的旁邊,好似和樹一樣長在了地裡,有種深沉的挺拔。他偶爾會撫摸著那些樹的樹乾,目光裡蘊含著費曼不能理解的溫情。那是他對費曼都從未有過的東西。

一年又一年,一棵棵的小樹苗從土裡冒出了枝芽,它們一天天長大。費昀到了每年的特定時間,又會再次種下新的樹苗。

回想起每年費昀種樹的那些日子,他父親總是比往日更加的冰冷,使他與費曼相隔絕。

費昀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原因,費曼也無從得知。

費曼不願意那麼去想,可他覺得,有一次在那段時間他在父親和自己相似的桃花眼裡,看到了一種近似於憎恨的情感。不過很快,又重歸於淡漠。

種完樹他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任務也就完成了,費家父子獲得了山上的小木屋的居住權,而楚家父子則贏得了被節目組的車帶去最近的村莊借住的權利。

最後剩的一把銅鑰匙在夜幕來臨之前,被終於醒悟過來從礦山上再次疾速飛奔下來的小歌後和她的導演父親贏得,銅鑰匙代表了一頂做工精良的高檔帳篷。

當費家父子得到房屋鑰匙提著行李去山上的小木屋休息的時候,段無涯和段有元父子以及許城南和許衛遠父子剛從礦山上下來,他們一無所獲,去之前的興奮勁兒都沒了。看得出幾人灰頭土臉,顯然是真去礦場走了一遭,臉上黑一道灰一道,手上也臟兮兮。

對比起剛從田野上回來,一身清爽,乾乾淨淨,氣定神閒的費家父子,簡直就是天差地彆。

尤其是看到費曼此刻臉上燦爛的笑容,就好像一根刺梗在許城南的心頭。

似乎從費曼開始和他父親這段旅程開始,費曼慢慢地,就變得開朗了起來。他越來越愛笑,越來越愛抬起頭顱,正視前方。

他變得不再像之前那個總是乖巧卻顯得拘束不自在,下了舞台就毫不起眼,多俊朗的顏值都無法拯救他身上那股子喪氣的費曼了。

也許……

當這段旅程結束後,他們將會看到一個全新的費曼。

——

在段家父子和許家父子正四處尋找今晚落腳處的時候,費曼和他父親已經走到了半山腰上,他們拿著鑰匙,溫暖的小木屋就在眼前。

門前是一行精心排列的鵝卵石,進了屋裡麵一股子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節目組把這裡布置的真像一個家。進門一眼就能將整座房屋儘收眼底,窄小的客廳裡擺一張鋪上毯墊的飯桌,旁邊有一張大沙發,雙人床挨著四方格的窗。

不得不說節目組雖然愛坑爹坑孩子,但是給第一名的待遇是真的好。並且在往後幾天的節目錄製後,也非常徹底地貫徹了這一理念。

渴了要喝水,可以,做任務吧!

餓了要吃飯,應該,不過先做個任務吧!

有事沒事,好不容易閒了下來,節目組說哎彆啊,我們來做個任務娛樂一下吧!

為期半個月的錄製隻過去了半周,大家卻已經感受到了極度的心累,怪不得老奸巨猾的中年影帝莊易這一期節目要請假,說不願意帶著老父親折騰,這彆說是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就是他們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也吃不消。

不過也有例外。

才開錄幾天,精疲力儘的眾人發現在惡魔般節目組的折騰之下,參加節目的費教授父子倆不僅和第一天一樣乾淨整潔,甚至更加紅光滿麵,精神十足。他們哪像來這裡受苦的,反而像是過來度一個愉快輕鬆的小長假!

在這幾天的任務裡,費教授總是一眼就識破節目組的設定和通關的要義,每每在眾人還一籌莫展的時候,費昀和費曼父子已經得到了通關卡,提著他們滿大兜往下墜的食材回到半山腰上溫馨的小木屋裡,吃香的喝辣的。

而第二名基本是楚澤青和楚言已父子倆。男神影帝楚澤青幾乎師承老狐狸莊易影帝,對於節目組的套路爛熟於心。因此雖不像費家父子那樣每天有大魚大肉,但熱粥小菜飽肚還是不成問題。

其他人就沒那麼幸福了,成天饑腸轆轆還得麵臨節目組不時的突襲,天哪,他們是來受罪的嗎,每天都在節目組的摧殘下艱難地存活著。

想哭!

想吃肉想睡個好覺!

想花式清蒸燉燜紅燒節目組的策劃!

悲痛了幾天過後,剩下的兩對主嘉賓就學聰明了,他們厚著臉皮跟在費昀和費曼父子倆身後蹭吃蹭喝。

當然,他們也知道白吃白喝不好。

於是就想出了交換的法子,可他們現在身上一無所有,手機錢包全被節目組在錄製之前收了起來,要拿什麼和費昀費曼父子倆交換呢?

兩對常駐主嘉賓繼續厚臉皮地賒賬。

費教授那樣的人物,他們給不了什麼,可費教授的兒子費曼和他們同是娛樂圈的啊!不能幫費教授,難道他們還不能幫到費曼嗎?

段無涯為了吃一頓肉,用自己周六晚黃金檔的內景綜藝秀的嘉賓邀請換了費家父子一根蹄髈。他的那檔節目,收視率可以排在全國黃金檔節目的前幾,老人小孩們都愛看,多少一線明星一年都不一定去得了幾次,他就這樣用上節目的機會和費家父子換了一頓肉。

小歌後霍青靈答應幫費曼寫歌,不僅要給他寫單曲,還要邀請他出演自己新歌的MV主角。小歌後本人在內陸港台名氣都不小,得過國內音樂最大獎,她的下一張新專有意麵向國際市場。

至於小歌後的導演父親霍希聲就更不用說了,大陸中生代的名導演,早年一部戲拿過電影界最出名的納斯卡獎的最佳外語獎。按照他的名氣,要不是因為女兒在《百變》錄製因而作為小歌後父親的身份參加錄製,節目組也不一定請得動他。就是這樣響當當的人物,詢問費曼願不願意去他下部電影的試映。

對於費曼而言,這些都是他闖蕩娛樂圈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即人脈關係。娛樂圈那麼大,底層的小明星和頂尖的大明星拿到的資源天差地彆,有了好的人脈關係能使他在這個圈裡更加如魚得水。

這也就意味著……

等上完這一期的節目,當費曼再回到娛樂圈,那裡更加光鮮亮麗而輝煌奪目的大門已經向他暗中敞開。

這本來是許城南參加錄製的重要目的,哪知道最後全屬於了費曼。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許城南甚至沒了力氣後悔,他和他父親都是養尊處優的主兒,平時在家裡在外麵都有人捧著,吃喝遞到他手上還不一定樂意。來了這裡,他們成了徹底的弱勢人群。

這兩天他和父親風餐露宿,節目組居然真的狠心讓他們夜宿荒野,而同樣沒拿到鑰匙的段無涯父子卻因為和費曼他們交好,去了半山腰的小木屋蹭到了住宿。白日裡更是分到了費家父子贏得的食物。

看著跟在費家父子後麵的段家父子和霍家父女,許城南漸漸不再嫉妒費曼了,他甚至想和他們一樣去找費曼討點好處。他兩天沒好好吃上一口熱飯了,可想起自己做過的那些事,許城南哪有臉麵去找人家?這麼久以來費曼沒有和他計較都算好的了。

最後還是寵溺許城南的父親許衛遠去找了費曼他們父子倆,許城南看著父親出去,他傻愣愣地沒有動,直到父親回來把一個麵包塞到許城南手裡,他才低下頭大大地啃了一口麵包。

不過,憂愁的不隻有許城南,還有臣服於費昀大腦的節目組……

以往都是他們笑看嘉賓受難,偶爾大小影帝出來識破節目組的詭計,也不會像費教授這樣隨意到風輕雲淡地一下就拆穿節目組的所有想法。

自從費昀來了後,節目組的狀態一直是:臥槽!剛剛開始,任務就完成了?臥槽!設置的障礙又被費教授看出來了?臥槽!費教授您就不能給個麵子嘛!

當節目組發出這樣的哀嚎之後。

費教授果然很給麵子地先休息了半個小時才開始做任務,那也是唯一一次楚澤青父子拿到第一張通關卡。

當節目組看到剩下兩位常駐主嘉賓跟著費教授,一天比一天精神更好,他們節目組最後隻能整到許城南父子後,節目組心累地長歎了一口氣。

這樣下去怎麼行。

難道費教授真的是全能的嗎?

他們能不能想出連費教授都很難完成的任務呢……

——

節目錄製的第五天。即將迎來的是周末的雙休日。

被費教授打擊過後的節目組很快地重整旗鼓,他們將五對嘉賓聚集起來,當眾宣布:“明天就是周六了,大家辛苦了五天也該好好地休息一下。”

“我們人性化的節目組決定給各位爸爸和孩子們放個假,今晚請大家去附近的村莊作客,參加當地村民舉辦的篝火晚會。”

“到時候還會有當地的美食提供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節目組一改往日陰險狡詐的畫風,突然畫風一轉,溫柔含蓄,親切友善,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個大型家庭親情的溫馨節目。

這幾天吃夠苦頭的嘉賓,卻敏銳地從節目組的鬼話裡,感覺到其中必定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