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姐晚安。”他也朝她溫柔一笑,麵目在月光的沐浴下也是顯得如此深情。
朱砂隻覺得自己心尖動了一下。
隻不過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她隻能轉身,雖然是倉皇而逃,但卻要做出婀娜多姿的姿態。
龐源目送著她上樓,看見她站在窗前,一直看著自己。他抬手,向她打了一個招呼。朱砂好像是笑了笑,卻因為隔著一段距離,所以看不清楚。
他看著她的身影,忽然一隻手捂上了胸口:“隻不過是假戲,你怎麼倒當它是真做了。”
“這不過都是做戲罷了,”他告訴自己,一隻手蓋著心臟所在之地,“不要當真。”
不要當真。
她看著龐源的那輛黑色汽車漸漸開走,琉璃燈在她身邊拚命打轉:“怎麼樣,怎麼樣,今晚的電影好看嗎?”
“挺好的,”朱砂摘下外套,掛在衣架上,“到時候我講給你聽。”
“龐二少對你真好啊,”琉璃燈的臉上一臉夢幻,“與你去看電影,送你回家,真是一個紳士。”
朱砂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啊,他可真是一個紳士。”
琉璃燈湊到她的麵前,有些八婆:“你喜歡他嗎?”
“他嘴那麼甜,誰會不喜歡呀?”朱砂一一給自己的臉上卸妝,又朝鏡中的自己送去了一個飛吻,眨了眨眼睛,“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疼他的。”
琉璃燈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至於柳潤嘛……”她往床下看了一眼,沒有再說話。
她的公寓下麵站了一個男人,沉默而堅毅地守護著這幢房子和裡麵的主人。
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清淺的月光都照不到他的臉上,隻是守衛著裡麵的那一個女人。
第二天,上海就出現了二少與百樂門的朱砂同進同出的風言風語。
這股謠言傳播得很遠,奈何兩個當事人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因此得不到一手消息。
下一個星期五很快就來臨了。
又是朱砂該登台演唱的日子。
她來到了百樂門,忽視了一眾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目光,直接進了自己的化妝間。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是龐源也去了,並且第一次以二少的身份示眾。
她坐在鏡子麵前,一絲不苟地為自己畫上了妝容。
朱砂是最美的女人,這是她安身立命的資本。
隻要站在舞台上,她就是風靡上海灘的多情女郎。
舞台一片漆黑。
台下的人也安靜了下來,隻是專注地看著上麵。
一陣沙啞低沉的靡靡之聲從暗處傳來,傳進了耳朵當中。
台上的燈終於亮了。
一個身姿曼妙的美人站在台上,身前豎著一個黑色的麥克風,正半合著眼睛,淺唱低吟。
台下沒有哪一個人不是如癡如醉地聽著。
龐征麵色冷淡,聽著那個女人的演唱。他本是應該高興的,那個多年以神秘示人的二弟今日終於為了這個女人露麵,隻不過他的心裡卻悶得厲害。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一曲終於結束。
朱砂衝台下的人群笑了笑,便轉身走人,片刻都不留,隻不過她正要下去的時候,便聽見一道聲音喊住了她:“朱小姐留步。”
那道聲音她熟悉極了,溫文儒雅。
人群自動分開,露出捧著一束薔薇花的龐源,他周圍也都已經擺滿了深紅的薔薇。
“在下姓龐,名源,今年二十四歲,那一日得遇朱小姐,從此一見鐘情,還望小姐垂憐,給在下一個機會追求您。”他笑了笑,往前邁了一步。
朱砂看著他,一時間不能說話。
她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這是鐘樓歌聲男主角對女主角表白時說的話。
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對過朱砂,用溫柔待她以誠,以柔情撫她傷口。
她的臉頰微微泛著淡紅,點了點頭。
龐源微微一笑,再一步上前,輕輕擁住了她。
人群中有人拍起了手。
龐征坐在這黑暗中看著這一切,心中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他看著朱砂柔媚動人的臉龐,胸口鈍鈍地痛了起來。
這本該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