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指萬丈天(1 / 2)

從營帳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李雁行站在外麵, 看著眼前很多的人。

這些人裡有她認識的、從小被看到大的, 也有她不認識的。

從此他們將一起提刀守衛西北, 為大唐組成一道不可突破的防線。

她拱起了手, 彎腰深深一拜:“在下李雁行,這一禮謝的是諸位奪回我父屍身,好好安葬。”

“雖說大恩不言謝,可在下謹記諸位恩德。”

林承遠率先拜了下來:“恭迎小將軍歸家。”

其餘的軍士也跟著單膝跪地:“恭迎小將軍歸家。”

萬人的聲音在軍營中此起彼伏, 連綿不息。

李雁行的心尖微微一動,一股熱流湧出。

這就是回家的感覺。

隻不過當她直起身子後,卻看見有一個男人站了出來。他穿著鎧甲, 人高馬大, 先是瞥了她一眼,隨後才漫不經心地拱了拱手:“在下金騎將軍顧笙, 早就聽聞小將軍武藝師承王爺,鄙人不才, 想要討教一二。”

李雁行沒有說話, 倒是林承遠站了出來, 擋在她的麵前:“小將軍舟車勞頓, 趕了半個月的路才回了西北。顧將軍如此心急,就算贏了,恐怕也是勝之不武。”

顧笙看著被擋在林承遠身後的姑娘,冷笑一聲:“林將軍說笑了,若是在戰場上, 那些突厥賊人哪會管小將軍是否舟車勞頓。小將軍如此畏畏縮縮,果然不愧是女兒身。”

他是這三年中新來的將軍,雖然聽聞過李雁行的名聲,心中卻是不服的。

一個姑娘家,敢拿起刀就不錯了,更可談上陣殺敵?

西北的將士都誇讚李雁行馬上的英姿,隻不過顧笙絲毫不信。

他自認勇武過人,何須一個女兒家帶他領兵作戰。

那個躲在林承遠身後的小姑娘在他的眼中弱不禁風,麵色蒼白,更彆提他還聽聞了她與長安天子之間的風流豔聞,心中更是瞧不起。女兒家無非就是這樣,仗著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心中隻裝得下兒女情長,什麼家國大義,舍身取義,那都該是男人的事。

“你——”林承遠氣不過,麵色發紅,卻被李雁行拍了拍肩膀:“林叔,沒有關係的。”

她站了出來,直麵她對麵的顧笙,麵色平靜:“顧將軍說的是,如果如今我領兵上陣,就算身負重傷,那些突厥也不會給我喘息的機會。若是顧將軍有心討教,那我也便答應下來,還望顧將軍不要嫌棄才是。”

聽到這句話,顧笙倒是多看了一眼李雁行,微微驚訝。他著實沒有想到她有這個膽氣應了下來。

隻不過他贏定了。

顧笙點了點頭:“前方不遠處便是演武場,還請小將軍移步。”

李雁行走了過去。

演武場本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這時卻有小兵上前,點燃了四周的火把。隻看一盞接著一盞,一聲接著一聲,那數十把火把圍著演武場一個個“呼”地亮了起來,劈裡啪啦,聲音不絕。

幽幽的火光照在李雁行的臉上,為她毫無血色的臉頰添上了一分顏色:“翠翠,把星河拿過來。”

星河是她的刀,如果立起來,有她大半的高度。

李雁行不使劍,不使槍,隻用一柄大刀,看上去平平無奇,沒什麼特點,一眼就能忘,可是隻有她知道,這把刀究竟見了多少血。

直到如今,星河上的血槽還沒能被清洗乾淨。

隻要微微拔出刀,便能聞見一股血腥味兒。

她從翠翠的手中接過星河,卻看見顧笙笑了一聲:“這把刀也太重了些,小將軍不知道用不用得動。”

聽著顧笙的挑釁,李雁行絲毫不動怒。

這個時候,她才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用得動。”

在長安的三年,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將星河揮刀一千次。

她一點一點、慢慢地將刀從刀鞘中抽了出來,不急不緩,眼神溫柔。那把刀還沒有徹底露出刀鋒,便看見一抹刺眼的光芒泄露出來,寒氣四泄,若是不懂武的人握住這把刀,定是會被凍得手疼。

此時,顧笙才收起了臉上的微笑。

這把刀上的殺孽也太重了。

那個原本看起來削瘦的姑娘此時眉眼鋒芒畢露,銳氣不可抵擋,仿佛一把出竅的凶器。

她擺好了姿勢,眉眼沉靜:“賜教。”

顧笙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然後一槍揮了下去。

李雁行舉起刀,不慌不忙地擋下了他的攻擊。

不等顧笙反應過來,她的手腕一轉,將長/槍壓了下去,抬刀便向顧笙的喉嚨刺去。顧笙急忙退後幾步,挑開了刀尖,而李雁行絲毫不見懊惱,滑步上前,雙手握刀,腳尖一點,跳了起來,衝顧笙的腦袋劈了下來。

她的身姿飄逸,刀鋒卻有著千鈞之力。

顧笙又去擋,這一次卻虎口一震,痛得他雙手一麻,幾乎要將□□摔了下來。李雁行看著瘦削,實則打起來時力大無窮,招招狠戾,都是朝他的命門砍去,不留絲毫的縫隙,仿佛不知疲倦。顧笙的武功在軍營中也算上乘,不然也不會有膽量挑戰,隻不過如今他隻覺得力不從心,隻能防守,不敢貿然攻擊。

他是沒有想到,李雁行的路數竟然如此霸道,每一招卻又都銜接得天衣無縫,大開大合,收放自如。

就好像是李恭之在世。

他不知道,為了彌補她在力道上的不足,李恭之曾經尋了一處難得的瀑布,讓她在水流之下與他對打,如此下來,水壓她都受得住,何況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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