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娶了她(1 / 2)

唐玄衣角上染著灰塵,發間墜著夜露。

是馬不停蹄趕回來的。

因為,司南在信中無意中說了一句,第一個中秋節想和他一起過。儘管唐玄不知道“第一個”的意義,還是回來了。

司南一點都不嫌棄他吃了一路灰,在他親過來的時候很配合地迎了上去。

孩子們機靈地用小手捂住眼睛,像一個個小刺蝟似的團在車鬥裡。

就是吧,手指隔開的縫略大了些……

這些時日,兩個人天天寫信,司南每次都是寫上滿滿一張,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跟唐玄說一說。

比如,條條崽今天吃完一整顆雞蛋。再比如,他又和小羊羔搶奶了……

唐玄的信就像他的話一樣,不多,卻字字精煉,三言兩語就能把自己一天的生活說完。最後再加一句:“一切都好,唯有思君。”

每次讀到這句話,司南就能滿血複活,繼續為了美好的未來而奮鬥。

兩個人每天都在分享各自的生活,雖然快一個月沒見,卻沒有久彆重逢的感覺,就像昨天才見過似的。

親了好一會兒,司南腳踮得都酸了,忍不住拍拍唐玄,“那個……收一收?”

唐玄不舍地啃了兩口,這才稍稍退開。

終於有心思好好看看彼此。

“你瘦了。”/“你瘦了。”

同時開口。

又同時笑了。

司南裝可憐,“你是不知道,弄一個宴會有多累,宮裡的人有多難搞,幸好你男朋友我本事大,換成彆人指定不成!”

唐玄捏捏他變尖的下巴,含笑道:“給你半個月時間,養回來。”

司南戳戳他青色的胡茬,“那你呢?什麼時候把那個英俊又完美的男朋友還給我?”

“等你投喂。”唐玄拿胡茬蹭了蹭他的小嫩臉,明明是低沉穩重的聲音,卻像在撒嬌。

大總攻立即心疼了,抓著他的手,“走,回家!男朋友給你□□心大餐!”

唐玄把他扯到懷裡,緊緊抱住,“不回去了,要趕在落鑰前出城。”

司南一愣,“這麼急嗎?住一宿都不可以?”

唐玄把頭抵在他肩窩,晃了晃,“明日還要去巡河,我回來……他們不知道。”

敢情是偷跑回來的!

大總攻更心疼了,樂觀地安慰:“沒事,反正咱們全家都在,在哪兒過都是一樣的。”

唐玄頷首,有他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對了,給你留了好吃了!”

司南把車鬥裡的小豆丁們一個個扒開,找到那個層層包裹的食盒,一臉顯擺,“‘千裡江山圖’,就說帥不帥?”

“帥炸了。”唐玄學著他的語氣說。

宴上的情形他已經知道了。他的男朋友為官家長了臉,為大宋爭了光。

就像他在官家麵前擔保的那般,他的少年即使沒有他的庇護,也能把事情辦得漂亮。

司南滿意了,舀了一大勺“屋頂”,喂到他嘴邊。

唐玄就著他的手吃了,真心誇讚:“很好。”

司南壞壞一笑,“我特意給你留了塊‘房子’多的,屋頂啊,牆頭啊,都是肉——趙興那個我全給他弄的綠油油的‘山頭’,我看著他臉都綠了,又不敢不吃,哈哈!”

少年雀躍的聲音,總能安撫他的心。

唐玄撫了撫他含笑的眉眼,小心地藏進心坎裡。

中秋佳節,圓月當空。

靜謐的街角,兩個人相對而立。

唐玄端著食盒,司南拿著銀勺,他喂一口,他吃一口,方圓十裡皆暖意融融。

孩子們像小刺蝟似的,你挨我我挨你地擠在車鬥裡,捂著眼睛,透過指縫看著他們。

也算是一起過中秋了。

更鼓敲響,城門要關了。

司南幫唐玄理好披風,瀟灑地說:“路上當心,到了寫信。”

“好。”唐玄抱了抱他,方才翻身上馬。

達達的馬蹄聲,在暗夜中更為響亮。

司南忍不住追了兩步,揚聲叮囑:“也不用太著急,忙完正事再寫。”

唐玄閉了閉眼,撥轉馬頭,回身補上一個吻。

“你也好好的。”

“不許調皮。”

“不許被欺負。”

“嗯嗯!”司南勾住他的脖子,親回去。

唐玄碰了碰他的臉,克製地收回手,絕塵而去。

不敢慢慢走。

怕不想走。

直到看著男朋友變成長街儘頭一個黑黑的小點,司南才蔫蔫地收回視線,騎上小三輪。

穿過兩條街,就是茶湯巷。

孩子們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

司南加快速度,沒一會兒就騎回了家。

大門鎖著,槐樹在門環上留了張字條,說是去接他們。他不知道司南去了趟汝南郡王府,想來是走岔了。

司南並不急,從前也有過這種時候,槐樹到了宣德門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孩子們強忍著困勁,像小沙丁魚似的擠到淋浴間。如今淋浴間已經全麵升級了。

唐玄生怕司南去香水行泡大池子,剛一入秋就找人過來改建。

地上鋪著青石板,中間壘著個大灶,灶上有口巨大的陶缸。缸裡灌滿水,底下塞上幾根木柴,沒一會兒水就熱了,整個屋子都是暖的。

司南第一次見,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這不就是玄幻裡的練丹爐嗎?

大缸煮小孩,一煮煮一窩。

孩子們一邊洗一邊打哈欠,司南被他們傳染,困勁和累勁一起上來了。為了籌備中秋宴,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司南回了自己屋,懶得點蠟燭,摸著黑脫去外衫,扯了件乾淨袍子,打算和孩子們一起洗。

正要出門,突然被一塊凸起的青磚絆了個踉蹌。

司南皺眉,這個地方是他用來藏錢的……

莫非,被人動過了?

正要點燈細看,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便見一眾人舉著火把衝進院子。

打頭的是胡氏,後麵跟著幾個流裡流氣的漢子。

不等司南反應,胡氏便尖聲叫道:“姓司的,你把我家三娘拐到哪兒去了?”

司南覺出不對勁,不動聲色地護到浴室門前,冷冷道:“你也知道三娘是你家的,為何來問我?”

胡氏詐他不成,繼續撒潑:“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拐帶良家子!我倒要看看,你把我女兒如何了!”

說著,就往屋裡衝。

司南自然不許,抬手攔她。

孩子們從浴間衝出來,一個個光著膀子,圍著毛巾,凶著小臉,狼崽子似的護在司南前麵。

黃狗小呆十分勇敢,凶狠地吠叫著。小羊羔、小白鼬都警惕起來,儼然一副“有架一起打”的義氣模樣。

司南怕孩子們著涼,讓他們進屋穿衣裳。孩子們很聰明,不用交流就迅速達成默契。

冬棗仗著個頭大,飛快地衝進屋裡,抱著一堆衣裳出來。幾個孩子也不管是誰的,隨便扯出一件就披在身上,一邊穿一邊凶巴巴地看著胡氏,生怕她欺負司南。

“這時候表忠心有屁用?”胡氏厭惡地瞪著他們,選了個看起來最弱的小崽,伸手要打。

不用司南動手,黃狗小呆就吠叫著衝了上去。

胡氏慘叫一聲,手上頓時多了兩個血窟窿——正是要打小崽的那隻。

這是小呆第一次咬人,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主人,它不會動嘴。咬完人之後非常緊張,小小的身子不住打著顫。

司南沒有凶它,輕輕地拍了拍它的背,將它安撫下來,抬眼看向胡氏,冷冷道:“若再不滾,下一口咬的就不是手了。”

胡氏扭曲著臉,衝賴大尖聲罵道:“還愣著做什麼?銀錢不想要了?”

賴大這才舉著火把,懶洋洋上前,道:“又見麵了,司小東家。”

司南冷哼:“又來找打?”

賴大壞笑一聲,“這次是好事,你不僅不會打我,指不定還要謝我。”

司南挑眉,“行,你等著。”

看我不謝死你。

他瞧出賴大是在拖延時間,沒上他的當,扭身抽了根燒火棍,往身前一橫,打算速戰速決。

就在這時,外麵又是一陣喧嘩,劉氏、清嬸,還有其餘幾家鄰居,男男女女一大波,全都來了。

劈啪作響的火把,把小小的院落照得亮如白晝,火光映照下,是一張張或擔心或疑惑的臉。

胡氏抹了把手上的血漬,衝司南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姓司的,你瞧著這情形眼熟嗎?是不是跟你坑害七寶他爹那晚一模一樣?”

司南挑眉,坑害?

到現在她還覺得悲劇的源頭是彆人嗎?

劉氏衝到司南身邊,憂心道:“南哥兒,外邊說的可是真的?你真欺負了三娘?”

司南眉心一皺,什麼玩意?

劉氏匆匆解釋了一番。

就在剛才,不知道誰挨個敲響了整條巷子的房門,不管不顧地嚷嚷,說是司南強占了於三娘的身子,胡氏帶人來討公道。

說話的工夫,胡氏一頭紮進屋裡,緊接著大聲哭了起來——

“我那苦命的閨女啊!可憐你爹被人暗害,留下咱們孤兒寡母受儘欺淩,如今你又失了身子,叫當娘的可怎麼活喲!”

大夥紛紛衝進屋子,小小的屋宇被火把照亮,床上的情形清清楚楚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於三娘躺在司南床上,鎖著眉,閉著眼,一臉蒼白,一副受了蹂.躪的模樣。

她似是沒穿衣裳,隻有胸前掛著一件桃粉的肚兜,從腰身往下堆著一團司南的外衫,露出蒼白的腳踝。

鄰居裡不乏男人,見此情形,紛紛避了出去。

賴大幾個倒是沒出去,隻是嘖了聲,轉過身,心裡暗罵:攤上胡氏這個親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就連賴大這樣的混混都知道的倫理綱常,胡氏卻毫無顧忌。

她也不說給於三娘穿衣裳,反倒在床上三摸四摸,摸出一條雪帕,原本潔白的帕子上沾染了一大灘血漬。

當然,並非於三娘的血,而是她提前布置好的。

胡氏佯裝憤怒,抖著帕子給眾人瞧,“你們看看、看看!司南你還有什麼話說?”

司南沉著臉,什麼都沒說。

隻是抱著手臂,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胡氏演技浮誇,“我一早就知道你瞧上了我家三丫頭。司家出事前就求娶過,我覺著三丫頭還小,沒答應,想著過兩年再說……”

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司南對於三娘早有想法。

“沒承想,你竟然、竟然這般不知禮數,無媒無聘就要了她的身子!”胡氏想擠出兩滴淚,卻失敗了,隻能乾嚎。

於三娘被胡氏喂了迷藥,即使這麼大動靜也沒醒過來。那副蒼白柔弱的模樣,倒真像是初承雨露。

至於為什麼睜不開眼……

胡氏不是說了嗎?

司南強要了她,指不定給她吃了什麼東西。

眾人看看於三娘,又看看衣衫半解的司南,不由信了大半。

奸.汙倒不至於,更像是你情我願。

畢竟倆人平日裡就走得極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