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遲來的生理教育(下)(1 / 2)

姬金吾終於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一下子不能確定自己這位同胞弟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還是悲痛過度有些不清醒。因此姬金吾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暗沉沉找不到生氣的眼眸抬起,看了過去,試圖找到答案。

杜常清倒是完全沒意識到。他如今和裡麵那位被他關起來的美人境況正好相反。

易楨是屬於那種“沒喝醉的人被認為是喝醉了,不管怎麼說自己沒醉都沒用”;而他屬於那種“喝醉的人認為自己沒醉,在摔到溝裡之前都會認為自己沒醉”。

杜常清見自己兄長不說話,隻當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不由得又回想起方才轉述給兄長的那個故事。

絕對不能讓亡魂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不然亡魂會立刻消散掉。

杜常清想到這一句,忽然記起床頭的櫃子裡還藏著一床專門用來祭奠亡者的白紗。

楨楨能不能碰到床頭的櫃子?

杜常清一下子不敢確定,他張開禁製的時候,楨楨還在他懷裡抱著,自然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沒太留意彆的。

現在他又不願意兄長看見楨楨,沒辦法立刻走進去看看她怎麼樣,思慮片刻,立刻張開了一個範圍更小、隻局限於床的禁製,把原先那個禁製給解除掉了。

然後姬金吾開口了。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但是十分篤定:“你完全不懂燕私之事,對吧。”

杜常清頓了一下:“不是指祭祀嗎?”

《尚書大傳》卷四:“燕私者,何也?祭已,而與族人飲也。”

而且剛才兄長有提到活祭品的事情啊。

姬金吾:“……”

姬金吾有點詞窮。他斟酌片刻,說:“你知道夫妻之間為了擁有後代需要做什麼事情嗎?”

杜常清心下“啊”了一聲,結合前後的對話已經明白過來,臉上有些發燙,他強行壓抑下去,想要維持表麵的自然,倒是聲音不自覺發啞:“……那不是叫夫婦之倫嗎?”

姬金吾:“……”

姬金吾:“另一個叫法。”

杜常清想起剛才的對話,忍不住問:“這種事不是隻能兩個人……”

姬金吾:“……”

姬金吾:“你這麼認為也可以。”

杜常清:“……”

杜常清目瞪口呆:“那、那這樣的話,孩子怎麼知道是誰的?”

姬金吾欲言又止。

姬金吾試圖給自己的同胞弟弟灌輸正確的生理知識:“有孩子和這種事情……不存在百分百必然聯係。不一定都會有孩子。”

杜常清小聲道:“也就是說沒辦法知道。隻能看以後孩子的樣貌嗎?”

然後他們倆一起沉默了下來。

他們倆看了看對方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約而同地想到:“還有可能完全分不清楚。”

杜常清:“……”

姬金吾:“……”

姬金吾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手把手教自己的同胞弟弟這種事情。他腦子裡各種各樣的緊急事情堆積在一起,如今卻站在陌生的院落裡,在一個看不見光的角落裡,給自己同胞弟弟講解一些過於**的事情,簡直奇怪得令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杜常清更是覺得哪哪都不舒服。和向來尊敬的兄長討論這種事情令他控製不住想逃,有種無意識觸碰到不該窺探東西的詭異感覺。

姬金吾開始緩和氣氛:“你多年閉關,不知道也沒什麼……我過些日子給你尋些能看明白的東西來。”

杜常清也連忙跟著他轉移話題:“好的。所以令亡魂沾染生靈氣息要怎麼做呢?”

姬金吾:“……”

姬金吾:“我已經告訴你了。有個很有名的真事,後來還改編成了戲,叫《丹陽丞》,你應該沒看過。”

杜常清被羞恥感和詭異的異質感攪得天翻地覆的思緒才慢慢回籠,恍然意識到自己兄長是什麼意思,頓時整個人呆住了,幾乎是有些失控地重複他剛才的話:“一個晝夜?”他剛才還在想,兩位數的祭祀一個晝夜怎麼做得完。

姬金吾:“……你剛才自己問我的。真要論起來,一個晝夜應該也不夠。得到懷上孩子。”

杜常清:“……”

杜常清低聲辯解:“我、我剛才不知道你在說這個。”

杜常清的聲音越來越低:“這樣不太好吧……”而且不可以有彆的人,這樣對楨楨太不好了。

姬金吾則開始陷入越來越長的沉默。他起初篤定自己的同胞弟弟是被人蒙騙了,屋子裡一定什麼也沒有,為了把常清的情緒穩定下來哄回去,他才這麼輕巧地回答杜常清的奇怪問題。

可是常清的態度太認真了,甚至不自覺反過來感染了他。姬金吾忍不住想:萬一屋子裡真有召回來的亡魂呢?萬一真的是她。萬一呢?

那他現在在做什麼?

教自己的同胞弟弟占有自己的妻子?

姬金吾:“……”

姬金吾強行把思緒拉回來:“雖然說這種話會讓你不高興。但是這種招魂的法子我確實還沒見過成功的,你是不是因為什麼東西產生了幻覺?”

杜常清剛才被過於陌生的話題攪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畢竟不是愚不可及之人,聽到這句話立刻意識到有可乘之機,眼神一暗,便順著他說下去了:“對,可能是,我也這麼覺得。兄長你讓我靜一靜,我過些日子便來尋你。”

姬金吾:“……”

屋子裡到底有沒有人?自己這個胞弟支開他到底是要乾什麼?

他原本篤定沒有的,現在心裡的天平卻已經不知覺地傾向了另一邊。

他們兩兄弟向來關係親密,兄友弟恭。便是喜歡上同一樣東西,也從來都是互相謙讓,謙讓得兩方都不好意思了,便你一半我一半分享了。

但是顯然,如今杜常清不想分享了,想瞞著另一個人把喜歡的東西獨吞掉。他不想分享,他就是要搶,要一個人獨占。

姬金吾幾乎瞬間改變了口風:“你既然完全不懂燕私之事,不知輕重,很可能會傷到……她。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杜常清瞪他一眼:“你乾什麼?”

姬金吾知道現在解釋不清楚陳清淺和蠱毒的事情——也不可能解釋,他刻意瞞著杜常清十幾年了,招魂的事情都一點沒透露過——乾脆避開不說:“那是我的妻子。”

杜常清:“她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