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我愛你(1 / 2)

第95章

徐賢雖然身上都是紫色係,但還是有不同,穿在裡麵的長袍是淺淡的藍紫色,罩在外麵的大氅是紫紺色,顏色要深許多。

這位北鎮司的督主估計是匆忙出來的,身後隻跟著兩三個人,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奴仆,而是有修為的侍衛。

估計還是妖修。

延慶公主沒看出來,但軒轅昂看出來了。

妖修到底算不算正統修士,在修士之間一向是有爭議的。妖修雖然化作人形,但到底是禽獸出身。

禽獸野性難脫,血親廝殺、殺嬰、同類相食比比皆是,對捕食之物的暴虐程度更是難以形容。

鬣狗、獼猴、海雕……許多禽獸都有令人齒冷的捕食習慣,甚至會在不餓的情況下大量虐殺獵物隻圖好玩的情況存在(注1)。

日前上京到處殺人的抹臉鬼也是明證。

那時北鎮司的懷疑對象一直是妖修或者高敏捷的野獸,也是沒想到傷人的竟然是個世家的庶子,不然也不會一直抓不到人。

人與妖修的結合,一般來說是不會殘留那麼明顯的野性的。郭家那個庶子也是千裡挑一的意外吧。

郭穎敢護著他也是真的頂,她難道不知道留個野性未脫的妖修在身邊有多危險嗎?

二十一年前陽城的妖修暴/亂難道家裡沒教嗎。那時候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現在也敢這麼信任妖修。

嗯……隻是說郭穎啊,延慶公主對徐賢還是有信心的,徐賢自己修為就很高,培養下屬的能力也強,他用妖修就完全駕馭得住。他就是自己陰陽怪氣,喜歡到處懟人,要不是實力過硬,早就被不知道誰拖出去殺了。

延慶公主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人很奇怪,許多矛盾的特質在他身上並存,他完全可以既張狂又謹慎、既識大體又睚眥必報。

這人平日裡的行徑大約是護著癡傻的宣王的,便是對她這個公然與世家廝混的延慶公主也都存著幾分忍讓。

也不知是為什麼。明明本身實力很強,卻甘願恭恭敬敬地對待皇室。

除此之外,他對文官、世家的態度都很一致:我管你冤不冤枉,犯到我手裡就是死。

但因為北鎮司確實有一大批修為高的修士,戰力放在那裡,又基本把控著整個上京,所以大家不約而同形成了差不多的態度:彆去招惹徐賢那個瘋子。

隻有延慶公主不一樣。徐賢有時候被她氣得厲害了也會懟回去,但一般不太會給她什麼實際性的教訓。

延慶公主明麵上和世家家主眉來眼去、與他針鋒相對,但私底下到底存著幾分感激之心,關鍵時刻總有不自覺的退讓。

畢竟他們兄妹勢單力薄,能活到今天,很大一部分是儀仗徐賢的幫襯。

延慶公主以身作餌,把自己喂到幾個世家家主的嘴裡,明麵上自然是不好與徐賢交好,平日裡經常私下讓自己的親哥哥宣王對徐賢好一些。

隻可惜宣王一直都很怕徐賢

,雖然延慶公主說過之後他總會去做,但是有時候實在是害怕,晚上回來都會做噩夢,不過不與延慶公主說罷了。

不過徐賢大約確實有讓人害怕的氣質。他回答完延慶公主的問題後,陰側側地抬頭看向軒轅昂,也不說話。

這種直白的惡毒眼光讓軒轅昂臉上的笑意有些掛不住,他一邊在心裡咒罵這個陰陽人,一邊禮貌性地問了句好:“徐督主,好久不見。”

徐賢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上來就說:“聽說穎川王寵愛的那位良娣傷著了?宮中百草園的藥草還是不少的,若是需要,希望穎川王千萬不要吝於開口啊。”

延慶公主有些詫異徐賢也會說這麼標準的客套話,結果這詫異剛剛持續半個刹那,就聽徐賢繼續說下去了。

他撣了撣自己的紫紺色大氅,不等軒轅昂也客套回來,就繼續說道:“哦,我忘了,是整個鼻子被削掉了,是被她害死的姬妾毀容而不是劃傷呢。這樣一個毒婦,穎川王還巴巴捧著她寵妾滅妻,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的鼻子削下來安給她啊?”

延慶公主:“……”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意料之中呢。

軒轅昂念著自己還有求於他,要從他那裡拿到之前皇城司的民情記錄查明真相,心裡念著“大丈夫能屈能伸”,也沒有搭理麵前這人的故意挑釁,若無其事地說:“故劍情深罷了,徐督主不也是念舊之人嗎?”

軒轅昂作為一個出生低微一路靠扮豬吃老虎苟上來的標準虐文男主,已經明白了“唾麵自乾”這個道理。

延慶公主有些不滿地說:“徐督主是在何處受了氣,專門跑到我宮裡來發泄?這好歹是我的客人。”

徐賢看了她一眼,這次是真的在看她,不是在透過她看她身後的人,說:“那既然是公主的客人,需不需要我幫忙招待呢?穎川王來北幽那麼多次,好像還沒有來北鎮司做過客?”

延慶公主還沒回答他,就聽見軒轅昂說:“徐督主客氣了。不過既然徐督主有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延慶公主這個時候卻不禁想起他方才兩度看過來的淺淡眼神,竟然忽然有了些明白,也不去計較什麼了,隨便客套了幾句,巴不得他們快走。

待這兩人都走了,延慶公主卻也沒有如預計那樣去休息,站在園子裡抿著紅唇看了半盞茶的流水,她唇瓣生得好看,是一張臉最好看的地方了,便如園子裡飛舞的英紅花瓣。

園子裡的英紅花瓣紛紛揚揚地飛,偶爾落到禦渠之中去,連著冒著熱氣、文瑤密砌的溫泉池池水,一同往深宮之外流去。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喜歡的大美人還臥在花下,連忙小跑過去親自抱著她回去了。

延慶公主反正比她高。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桃花藥膠的緣故,大美人眉眼間都沾染著春色,倒是同這滿園的春景相襯,愈發美得驚心,就連同為女子的延慶公主都想在她泛著粉紅的腮邊親一下。

延慶公主今天晚上在修花萼樓還有一場宴席。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安排了,都是她自己的時間。

那自然是要和漂亮小姐姐一起玩了。整天和臭男人混在一起,她覺得自己都要變成男人了。

她抱著好看的大美人回到自己房裡,擔心她睡不慣瓷枕,拿來一個軟乎乎的枕頭,乾脆就把自己平日裡上妝用的妝盒一一拿了過來,擺弄起這個漂亮姑娘臉上的妝容來。

喝了桃花藥膠之後,易楨本來就顯得氣色絕佳,現在被美妝大手子延慶公主一頓修整,更是容色豔冶、妍麗無匹。

她原本是不愛上妝的,倒不是因為這副容貌不適合上妝,單純是因為覺得太麻煩了。有時間坐在那裡往臉上鼓搗大半個時辰,能背多少咒文心法呀。

易楨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延慶公主的妝麵正好畫完最後一筆。

延慶公主起身將眉黛放回去,易楨就從床上懵懵懂懂地坐了起來。.

原先她閉著眼睛沉睡,這副妝容還顯不出什麼特彆來,如今她一睜眼,五官靈動起來、眼眸中點上神采,欲言還笑,簡直讓人不敢逼視,多看一眼都唯恐褻瀆。

太好看了!又好看又乾淨!

延慶公主美滋滋地打量著自己的作品,像是在看一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天上地下最好看、彆人都沒有的木偶娃娃。

“等、等等!”延慶公主做手勢示意她不要亂動,提著裙子去自己的首飾匣裡翻找起來。

易楨渾身感覺很好,身上的衣裝也完整,她隻是疑惑方才怎麼忽然睡過去,眨著眼睛問:“公主,我們在乾什麼啊?”

延慶公主將簪、釵、笄、鈿一一捧過來,在她發間比劃著,一句話代過去:“我剛才好心給你喝的那碗調養的藥膠副作用是嗜睡,我都忘了。我把你抱回來,覺得你穿那麼好看的衣服,自然也要畫好看的妝容、戴好看的首飾啊,於是就給你弄了。”

她說話間,已經想好了如何搭配首飾,在易楨發間插好了金簪金釵,又在她胸前佩了瓔珞。

“喏……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延慶公主對話本子裡的詩句頭頭是道,給她在手臂、手腕上都戴上飾物,然後退後兩步,上下打量,滿意地說:“要是世間有完美的東西,就是你了!”

她就像大部分第一次玩換裝小遊戲的女孩子,恨不得給自己的漂亮妹妹渾身上下每個部位全部來一套,最好把她繡鞋裡的指甲也用蔻丹染一染。

易楨有些哭笑不得,但見延慶公主眼中一點惡意也沒有,完全就是興奮與高興,也沒反抗,安靜地看著她。

延慶公主真的太喜歡這個漂亮妹妹了。

漂亮妹妹不僅漂亮,還和她哥哥杜承乾一樣又乖又聽話。

“乖”在延慶公主的審美體係中是最最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很愛自己的哥哥,也非常喜歡前朝的餘侍郎,甚至愛屋及烏護著他妹妹。

至於徐賢,他就完全和她的審美反著來。縱使長著一張還不錯的臉,她也挺長一段時間不待見他。

延慶公主都不敢撲到漂亮妹妹懷裡去享受一下又香又軟的擁抱了,怕讓她不如現在這麼漂亮,隻敢端個凳子在她身旁坐著,時不時給她扯一扯略微起皺的衣袍。

延慶公主想給全天下人炫耀自己有個好乖好聽話的漂亮妹妹。

她心直口快,懟徐賢的時候都沒住過口,平時更是想什麼就說什麼,脫口就是:“你今天陪我……”陪我去參加修花萼樓的宴席吧。

然而這句話還沒說完她就察覺到了不對。

那些參加宴席的臭男人肯定也會喜歡這個漂亮妹妹的!不行,這個漂亮妹妹不可以不乾淨!她要留在身邊和自己玩!

延慶公主心念一動,瞬間改口:“你今天陪我玩,待會兒我送你去見見你的同伴,你和他說清楚這件事,然後明天你繼續陪我玩啊。”

易楨眨眨眼睛,還沒說話,延慶公主就給她許好處了:“你身上有沒有什麼隱疾?比如說愛咳嗽、下雨天腿會痛之類的。你留在我身邊我就給你治病!”

易楨瞬間心動。

她身上若是真的有北幽宮廷中的絞心蠱,延慶公主就算沒有絞心蠱的解藥,至少也聽過這玩意,能給她指條明路。

延慶公主真是大好人嗚嗚嗚,希望她以後長命百歲、萬事如意。

易楨不確定自己身上到底有沒有這個蠱毒,因此也沒有明說,隻是說:“我也喜歡公主,願意陪著公主。家母遺言說我身上有幾種蠱毒,但沒說完就去了,我這次來上京也是專門來碰運氣的……”

延慶公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蠱毒?祝由科?你不確定自己身上有哪幾種蠱毒?有蠱紋嗎?我看看。”

易楨連忙搖頭,順利阻止了想上來扒她衣服的延慶公主。

延慶公主說:“我府裡有很好的祝由科大夫,你去看過你的同伴就直接回我的公主府吧。我讓蔣虎陪你去,路上不會出事的,大家都認識他。”

有一說一,“陪延慶公主玩”這件事真的挺輕鬆的。

因為簡單來講就是兩件事情:“陪她吃飯”、“陪她睡覺”。

延慶公主一頓中飯擺了巨大一個桌子,菜單列了幾十行,要說味道就是好吃味。

吃完飯給她念話本,念完就陪她睡覺。

睡到下午兩三點起床,她還精神奕奕地給易楨又補了妝。

接著易楨就乘一架很低調的馬車出宮去了。

據紅衣壯漢蔣虎說,李巘道長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養個兩三個就完全沒問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