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覬覦, 那些打量的, 渴望的, 惡心的目光在一瞬間通通聚攏到了林曜的身上。
絕頂的美人, 又擁有著能夠提升修為的天玉體質,若是能拿到手,那將是怎樣一種極致的享受。
那些目光帶著罪惡,這樣的秘密被暴露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讓林曜感覺到了恐慌, 而容憫看著虞修的眼神,已經不是殺意那麼簡單了。
“條件當然是讓我上他一次,破了美人的身子, 絕情真人會不會怒急攻心,一命嗚呼呢?”虞修的手捏起了林曜的下巴,低頭想去碰他的唇。
懷中的人那麼美,卻又那麼毒,而他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一口鮮血不受控製的噴出,灑紅了林曜的衣襟, 虞修本是捏著他下巴的手指宛如被無數針尖紮過一般,迸發出了血液, 裹挾著絕情意的氣息。
匕首不受控製的落地,不過瞬間, 懷裡的人已經被拉了出去, 而冰冷的劍身穿透丹田, 連帶著元嬰一起剿碎,從此連神魂都不會剩下分毫。
分明麵臨死亡,可此時虞修隻是笑,笑的渾身震顫,笑的所有人毛骨悚然,他看著容憫的眼神中帶著濃重的諷刺意味:“總有一天……”
你會落得跟我同樣的下場,因為你愛的那個人,擁有著欺騙所有人的本事和勾人心魂的能力,而他想要你的命。
火焰燃燒的生命,終究是隨著那最後一抹火焰最後消散掉了。
死的人可以輕鬆了,可是活著的人卻還要繼續爭鬥,為權為勢,為了力量,無所不用其極。
“師弟,關於你那個徒弟,他跟那個虞修是什麼關係?”容德開口問道,目光掃過那趴在容憫身上的美人,眼中泛過了一抹精光。
林曜手一緊,容憫看著容德的目光帶了幾分的陌生:“什麼意思?”
眾目睽睽之下,這位以往以和為貴的掌門卻似乎向那刑堂的管事靠攏著:“他阻止你殺那虞修,為魔道拖延時間,是否可能與魔道有所勾結?”
“若有勾結,你待如何?”容憫問話直白,讓容德臉上有瞬間的尷尬,可為了那天玉體質,什麼樣的尷尬都無所謂。
“師弟說笑了,師兄隻是懷疑,想要查清,”容德撫著胡須,笑的慈眉善目,“隻是需要關在刑堂兩天,待到查清便可放出來。”
“師父,我不想去,”林曜緊緊的抓住了容憫的衣襟,渾身都有些緊張。
他本是極聰明的人,掌門的意圖,在場眾人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他想做什麼,隻是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一旦林曜進了空穀,再想發難從容憫的手上爭奪什麼,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容憫沒有低頭看他,隻是收起了劍,看著容德,淡淡開口道:“宗內弟子,跟虞修有染者不知凡幾,寧成林更在其中,可要全部抓起來拷問?”
他的話直指要害,不僅容德的臉色一變,更是眾多弟子臉色難堪,隻是雖然暫時讓人歇了心思,容憫心中卻隱隱的有些失望,堂堂上瀛劍宗,弟子竟如此的不堪造就。
容德不答,容憫摸了一下林曜的頭,拉了他的手腕轉身要走,卻聽身後那略帶蒼老的聲音帶上了急切和質問:“容憫,你可是要將那天玉體質占為己有?虞修所說的,你對你的徒弟動了情,可是真的?”
他的一句話問出,周遭弟子臉色齊齊的變化,便是容爭也上前一步,搭在了容德的肩上道:“師兄,容憫師兄的為人,你怎麼會不知道,他怎會做違背人倫的事情?你糊塗了?”
便是再想要那天玉體質,也不該撕破臉,不說外人,堂堂掌門如此急切,實在惹人笑話。
容憫回頭看他,眸光冷冽,帶著陌生,就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己的這位師兄一樣:“師兄覺得呢?”
“你若問心無愧,可敢向天道發誓,你對你的徒弟,絕對不會起任何的歹念,沒有絲毫超越師徒之外的情意?”容德的視線之中帶著少有的固執,“否則便身死道消,永無輪回,便是死亡也無法跟他相守!”
這詛咒太毒,毒到讓林曜心顫,毒到讓容憫握著林曜的手不斷收緊。
現場寂靜到了極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絕情的真人會如何選擇。
容憫微微眯起了眼睛,半晌,在所有人的屏氣聲中道:“我為何要與你發誓?”
這話一出,容德緊緊捏住了手:“容憫,我是上瀛劍宗的掌門,你該記得這一點,不可逾距。”
“既是上瀛的掌門,就該有掌門的樣子,我容憫的徒弟,自有我護著,誰若是心懷不軌,便是弑神殺佛,上天入地,也要將其挫骨揚灰,”容憫說完,拉了林曜轉身即走,這一次卻沒有任何人再敢阻攔。
“師兄,”容爭試圖開口打破這一片寂靜,卻在對上容德遍布著血絲的眼睛時愣了一下。
……
空穀一如既往的寂靜,遠處兩人緩緩降落在了那竹林的屋舍之中,林曜看著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回想著師父之前說的話,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那本是堅毅的男人一口鮮血沒忍住的噴在了地麵,整個人竟有倒下的趨勢。
林曜麵露驚慌,哪裡還記得剛才的問題,一把接住了倒下的男人,才發現心目中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的男人竟然也有弱勢的一刻。
“師父,”林曜焦急的喊他的名字,卻並無任何醒轉的跡象。
他將男人抱起,抱進了房裡,放在了床上,試探了的探了一下內息,那剛剛入侵的靈氣,不過一瞬,便被那體內淩亂至極的劍氣剿碎了。
看來是真的受傷很嚴重。
林曜坐在了床邊,原本擔憂的神色變得有些冷漠無情。
而係統還在他的腦海之中尖叫:[宿主你看到了麼?剛才師父好帥,帥一臉,帥的腿軟,大帥比!帥……]
似乎沒有得到林曜的回應,它的聲音有些漸歇,有些好奇的問道:[宿主,你不救師父麼?]
林曜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些微微出神,這個男人生的極好,長眉入鬢,眼睛狹長,睜開時寒冰一片,很難有人注意到他的容貌,閉上眼睛時,才發現他生的極好的容貌,若是看的久了,隱隱覺得這世間生的最好的男子,莫過於如此了。
他此時身受重傷,神識都有些喪失,若是在此時不去管他,甚至補上一刀,很有可能那絕世驚豔的絕情真人也會就此隕落。
雖然這樣做任務的評分可能無法達到最高級,林曜卻突然動了這樣的念頭。
或許是剛才這個男人護著人的姿態太過於超然,又或者這樣的人,不應該遭受他所設定的悲慘的未來。
[宿主?]係統整隻都有些軟趴趴的,小語氣跟蚊子哼一樣。
[沒事。]
林曜想起收回了剛才出神的神思,眸中重新充盈了水光,從自己的納戒之中翻找著各種各樣的藥瓶,各種各樣療傷的丹藥恨不得成堆給眼前的人塞進去,最後在把到脈相平穩時終於輕輕鬆了口氣。
床上的人微蹙的眉頭漸漸鬆緩,林曜在泉水邊洗著帕子時對著裡麵的影像輕輕一笑,容色傾城,之前或許是他鬼迷心竅了,看來連做三個世界的任務對於精神的負擔的確不小。
若是到此為止,不僅對不起那成倍縮減的星幣,更對不起那燃儘最後生命為他造勢的虞修。
修真界中,俊美美女遍地走,便是一時驚豔,看的多了,弄到手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若是有天玉體質這樣的寶物存在,就不一樣了,由他告訴彆人,太過於冒險,由虞修來說,最是自然。
虞修想要容憫從那最頂端的地方墜落,他的原身也想,作為交換,虞修最後幫他一把,至於之後的事情,由他來完成。
一件寶物,若想變得珍貴,讓主人格外珍惜,當然是人人豔羨,人人覬覦,人人想要,若隻有容貌,哪裡能引來修真界所有人的視線,可若是有了提升修為的體質,還可能讓人突破化神期,這樣的體質,連隱世的老魔都會紛紛出現。
一人無法消磨容憫的實力,那對手是修真界所有人呢,一個又一個,總有他無法顧及的時候,總有他力有不怠的時候。
正魔兩道,勢不兩立,林曜淺淺笑了一下,端起了木盆往竹林中的屋舍中走去,誰讓他偏偏生成了魔道中人呢。
那因為身上幽微的魔氣就被硬生生燒死的仇恨,是不讓那個人痛苦死去無法消磨掉的深刻仇恨。
修真界之中的消息傳遞,幾乎不遜色於現代世界,上瀛劍宗弟子眾多,如林度一般出自其他宗派的人更是不少。
天玉體質出自上瀛,就是容憫那堪稱修真界第一醜物的徒弟的消息,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就能人口相傳了。
“第一醜八怪,這要提升修為,還得下得去嘴,也是考驗。”
“天玉體質天生玉骨,曾經是醜八怪,現在自然是絕代美人。”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聽一位上瀛的弟子說,當時那些人看見那美人時,眼睛都要瞪脫窗了,描繪的就是隻能天上有,人間幾回聞的那種,就不衝那天玉體質,就是能看上一眼美人,也值了。”
修真界勢力林立,可是數百年來隻能達到化神修為,便無人再能有所寸進,便是那化神,也為數不多,上瀛劍宗三位化神,便可牢牢占據正道第一宗門的位置,若是誰能得到那絕色的美人,一舉突破化神,便是那正道第一的容憫,又有何懼。
隻是若想從那容憫手中將那美人搶過來,單是那絕情真人當日放出的話,就讓一些人心存忌憚,若是還沒有得到美人卻將命給送了出去,可真謂是得不償失。
修真界沸沸揚揚,之前是遍尋不到那天玉體質,如今找到了,結果寶物身邊卻有猛虎環伺,怎能不讓人焦心。
“噗!”鮮血噴出,寧成林捂著胸膛,伏在地上艱難的喘氣,手臂顫抖,朝著身後說道,“多謝師父為徒兒驅逐劍意。”
“不必,我雖為你強行驅逐劍意,但是你經脈受損,需要將養數年,”容德從他的身後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德譽峰外的雲霧飄渺。
他在這裡看了數百載,每每想起,總是想著當年的掌門原本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容憫的畫麵。
容字一輩,弟子無數,容憫原是半載而入,偏偏他原本就姓容,一朝破塔,修煉上瀛劍宗絕頂的功法,以絕情劍道入道,即便是上一輩之中也能輕易碾壓。
資質卓卓,從當年到現在,便是隱居空穀,可誰人不知他容憫的名聲。
掌門之位,他修身立德,照顧後輩,本以為能夠一償所願,卻沒有想到地位旁落,而那個拿到他所想要的東西的人,卻沒有將他所想要的東西放在眼裡,斷然拒絕。
當年的人,誰都知道,這上瀛劍宗的掌門之位,不是他容德應得的,而是他容憫不要了的,才扔給了他。
便是事到如今,談起上瀛劍宗,人人提起的都是那正道第一人絕情真人,而並非他容德這位掌門。
“徒兒仍然多謝師父,”寧成林咬著牙,勉強站了起來。
那日正魔兩道之戰,眾目睽睽之下,絕情真人斷然拒絕發誓,雖說掌門要求嚴苛,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容憫他在給自己留後路,也就是說,他動了念。
那麼這周身殘留的劍意,便不能再奢求那絕情真人給他解除。
“與魔道交.歡,背叛嬌兒,也辜負了為師對你的信任,”容德側目看他,哪裡還有平時一分的慈眉善目,“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彆人身上,便是直接滅了神魂也不為過,可我將你留下,你知道為什麼麼?”
寧成林是他親手教導,對於這位師父的了解深刻明晰的很,甚至於可以說,以子見父,他的樣樣表現,都能從容德的身上找到痕跡。
他想要什麼,再明晰不過。
“師父可是想要那林曜?”寧成林到現在為止,仍然記得容憫說話時的神態,讓他每每對林曜魂牽夢縈之時,都宛如驚雷一般,一邊是溫香暖玉,一邊是烈火地獄,一念之差,他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生為爐鼎,本來就是讓人拿來突破的,”容德冷笑了一聲,看著寧成林猶豫的神情,眉目轉為了慈眉善目,“師父知道你對那林曜的美.色感興趣,你當時舍命相救,那林曜必然不會不感恩,若是為師能夠借由他突破化神,便是那容憫也無可奈何,而等為師突破,那林曜自然沒了用處,便是賞給你,任你賞玩又有何不可。”
寧成林神色微動,以他的本事自然沒有辦法抵擋容憫,可若是他的師父突破化神,區區容憫又能耐他們何,那絕色的美人如果能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隻是想想,就讓他的身體某處彈跳不已。
隻不過,這麼一個老東西,也敢對他的東西進行染指,若是待他突破……
容德看著雲海的麵上帶了一絲輕嘲,隻要他突破了化神,有些人,有些東西,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空穀雲霧繚繞,四處設有禁製,容憫昏睡數日,可就在這短短數日,四處禁製被觸動不知凡幾。
上瀛劍宗結界被破壞,正在重新開啟,若是沒有這些禁製,隻怕空穀之內早就被人闖了乾淨。
偏偏林曜不緊不慢,一邊照顧著還在昏睡的容憫,一邊去那藏書閣之中找到翻閱了一些東西。
焚火真人虞修,作為化神期的修士,總是有很多的傳聞。
傳言他曾經隻是青樓的一名小倌,被父親賣入,隻因碰上了機緣,才能夠入道修煉,隻不過修煉的也是合.歡道。
也有傳言他曾是一名爐鼎,隻是心計果斷,反吸了那采補之人的靈氣,才能夠修為一再突破。
更有傳言,焚火真人因修煉合.歡之道,身體根本離不了男人,夜夜要禦上十男,才能得到輕微滿足。
至於他當年為凡人時的記錄,卻少的很,隻是數十年前,他敗於絕情真人劍下,舍棄尊嚴封住一身修為,在上瀛劍宗做了傀儡,到那以後,便再無他的記錄。
新的正道之戰的記錄或許正在為人書寫,還沒有送過來。
[宿主,你看這個乾什麼?]係統仿佛一隻在腳底下絆來絆去的奶狗子。
[看看他的生平,好歹也再幫了我一次,]林曜翻看的很認真。
之前他隻猜到虞修跟容憫之間有著深刻的仇恨,那樣一個人,張揚肆意,想來之前實力不低,隻是沒想到竟然是化神期。他勾引了一個又一個的男人,還是上瀛劍宗那些他瞧之不起的人,會那樣做,必定有所圖謀。
然後便是誘導他知人事,想讓他去惑亂那絕情真人的心,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本沒有指望憑借虞修的能力能夠將容憫從神壇拉下,那隻是一場放任自流的旁觀,他想看看容憫真正的實力。
然後發現自己似乎有所低估,那個人比想象之中更強,而沒有評估好自己實力的虞修必死無疑。
紅色的衣衫埋入泥土,林曜沒有出穀,自然也找不到虞修的屍體,隻是聽係統說起,所有的正道修士死後被鄭重埋葬,而魔道的屍體,全部丟棄在一起,被徹底焚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