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師徒戀(1 / 2)

(師尊,你尾巴壓著我了);

通往花溪鎮的路上有一條小溪,夾岸遍生山花,花謝時,花瓣墜入溪中,燦若錦帶,便有了花溪一說,花溪鎮也是由此得名。

重櫻一行人來的晚了,過了花謝的時節,如今隻能瞧見兩岸草木蔥蘢,映在水中,襯得那清澈的溪水翡翠般溫潤。

天邊暮靄湧動。

宮明月走在前麵,重櫻跟在後麵。

一路上,她無數次將目光投在宮明月的身上,著實因他今日不同凡響,竟化成幻境裡十七歲時的模樣。

花溪鎮少說也有千餘人,一行人從街頭走到街尾,家家戶戶,居然沒有一人點燈。

風裡夾雜著點水腥味,迎麵拂來,送來琴聲幾縷。

這琴聲自他們入鎮後就有了。毫不誇張地說,幾乎每一家都有琴聲飄出來,隻是音調彈得奇奇怪怪。

陳婉華有感而發:“我小時候最討厭學琴了,每回都是被娘親逼著學,不過我彈的比他們好聽多了。”

蕭芊芊煩躁地堵住耳朵:“這些人是聾子嗎?彈得這麼難聽還不停下來。”

重櫻指著前方的琴齋說:“我們也去買一把琴。”

蕭芊芊嫌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彈琴。”

師千羽點頭讚同:“我們的確該買一把琴。”

蕭芊芊臉色一黑。

琴齋裡隻剩下最後一把琴了,一行人當中精通音律的不少,但若說誰的琴彈得最好,無疑是丞相家的公子師千羽。師千羽自幼學習音律,曾在宮宴上技驚四座,引得皇帝讚不絕口。把琴交給師千羽,得到眾人一致的同意。

買好了琴,眾人繼續往前走,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有一家亮起了燈。那是家客棧,眾人累了一天,如見了救命稻草般歡欣雀躍。

客棧裡沒有一位客人,隻有一名老板模樣的中年男子,站在櫃台前愁眉苦臉地打著算盤,看到重櫻他們,老板的眼睛明顯地亮了起來。

“幾位客官遠道而來,快快請坐。”老板殷勤地招呼著。

一行人自動分為六桌,重櫻與宮明月、衛無歡、師千羽同桌。老板拿著菜單遞給他們。

宮明月說:“隻管上店裡的招牌菜,不用擔心我們付不起錢。”

“客官說的有理,我們的廚子剛回家,我這就去喊人,幾位稍等。”老板開心地說道。

都是一個鎮子的,不一會兒,廚子和夥計都回來了,負責跑堂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瘦巴巴的,渾身上下透著股機靈勁兒。

重櫻好奇問道:“你們店裡怎麼冷冷清清的?”

“各位都是從外地來的,不知道,我們這裡已經大半年沒有客人了。作孽啊,諸位真不該到這裡來,來了,就走不了啦。”少年目中滿是惋惜。

“走不了是何意?”

“鎮子上出了妖怪,妖怪使了妖法,整個花溪鎮,現在隻能進,不能出。幸虧鎮子上的百姓家中都有田有地,能自給自足,不至於餓死。可憐了那些外鄉來的,白白送死。”

“我們來的時候聽到家家戶戶都有琴聲,可是有此事有關?”師千羽溫聲開口。

那少年立即壓低了聲音,點頭:“正是呢,那妖怪要我們每月交出一人,彈琴給她聽,彈得好,她便饒過那人性命,彈得不好,她便吃了他。鎮長無法,隻好想出抽簽的法子,至於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個人的命數。”

“這年頭連妖怪都附庸風雅了。”楊施施冷笑一聲。

“哎喲,姑奶奶,可不能這樣說,被她聽見就不好了。”少年急得直叫。

重櫻道:“她為何要你們彈琴?”

“這妖怪原先也不是妖怪,是鎮子上一戶大戶人家的小姐,名叫蘇梨梨,蘇家與陸家定了親,蘇家小姐卻愛上自己的夫子,那男人是名琴師,負責教蘇小姐音律,二人互生情意後,蘇小姐執意要退婚,那與她定親的陸公子也是個癡人,為了斷她念想,私下找了群流氓,煽動鎮子上的百姓,以誘惑弟子違背人倫的罪名,用石頭生生將那琴師給砸死了。”

聞言,重櫻心中一動,神色怪異地望了宮明月一眼。

那少年繼續說道:“琴師死後,蘇家父兄逼著蘇小姐出嫁,蘇小姐寧死不從,抹脖子自儘了。她死在自家院子裡的桃花樹下,血把樹根都染紅了,那年冬天蘇府的人親眼所見,枯死的桃花樹在大雪天裡開花了!後來蘇府無故失火,燒毀所有房屋,隻有那棵桃樹好端端的,所有人都說,是蘇小姐的魂魄附在桃樹上,成了妖怪。”

“半年前有三名鎮妖司的獵妖師路過此地,你可見過他們?”師千羽問。

“倒是有印象,那三人說蘇府裡的是個有著幾千年修為的大妖,不好對付。他們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了。”少年撓了撓頭,“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蘇小姐的未婚夫陸公子如今何在?”重櫻道。

“蘇家出事後的一個月,陸公子就失蹤了。”少年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蘇小姐要複仇,要殺的第一個自然是陸公子。可憐陸公子癡心一片,錯付了。”

“彆人兩情相悅,他偏要棒打鴛鴦,活該!”一名少女拍桌站了起來,憤然說道。

她叫明真,是同行的學子之一,以脾氣火爆出名,重櫻與她有過一些交集,性子火辣了些,但人品不賴。

“陸公子與蘇小姐本來就有婚約在身,是那琴師橫插一腳,毀人姻緣,我說是那琴師才活該!”楊施施雙手抱懷,冷然笑道。

“蘇小姐與陸公子的婚約是父輩定下的,兩人根本沒有感情基礎,蘇小姐追求真愛,又有什麼錯。”另一名性格溫吞的少女說道。

“蘇小姐和陸公子早已定下婚約,蘇小姐強行要求退婚,置兩家的長輩於何地,這樣做是毀約。”楊施施道。

“蘇小姐如此行徑,有違女子德行,根本問題出在蘇家的長輩身上,要不是平時縱她太過,不會教出這樣離經叛道的性子。”蕭芊芊道。

“強扭的瓜不甜,蘇小姐與陸公子隻是有婚約在身,又沒有成婚。若感情不和,趁著雙方還未結親,及時止損沒什麼不好。”陳婉華道。

“若蘇小姐喜歡的是旁人,我認可陳婉華的觀點,但她喜歡的是自己的夫子。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結為夫妻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坐在陳婉華對麵的少女露出一臉惡心的表情,“蘇小姐還有臉鬨,換做是我,這件事傳揚出去,我就以死謝罪,保全蘇家顏麵。”

“蘇小姐年紀小,不懂其中的厲害,無可厚非,那琴師身為她的夫子,有教導之責,明知道師徒相戀驚世駭俗,還刻意引誘,被石頭活生生砸死,是便宜他了,應當將他淩遲處死,以正視聽才對!”一名青衣少年義憤填膺地說道。

“啪”的一聲,打斷了眾人的對話,所有人都朝著宮明月望去,宮明月重重擱下手中的酒盞,眉眼有些冷。

“不說了,不說了,大家說話聲音這麼大,小心被那妖怪聽到,跑出來找我們的麻煩。”陳婉華打圓場。